他一来要奋力杀敌,二来还要抽出身来时而保护赵匡与底下的兄弟,倒是好不繁忙。
城楼之上,宸渊看着在千军万马中游刃有余的张羽,微觉诧异,他虽料到张羽有些本事,却没想他竟是修道之人……但并非人人都如他一般有神通在身,敌军必定数量极多,纵使义军个个骁勇,从装备到武艺上却是均不如朝廷正规军。更何况其中还有许多如赵匡这般的新兵,没有经过战场厮杀,第一次难免会手足无措。
又去了一炷香时间,义军渐显败势。
张羽亦感到力不从心,敌人如潮水般涌来,他心中微凛,双掌之上玄火劲气外放,一掌便逼开迎面攻来的三四人。他正待回身查看赵匡,却是不见了赵匡身影。
原来随着义军渐渐显出败势,原先他们的阵势已然溃散开来,敌方的铁骑再进行两轮突进,阵势早已四散开来,城下的战场已然被分割为一块一块,他心神放在迎敌之上,不经意间竟是与赵匡他们走散了……他想呼喊赵匡,只是身处刀枪箭雨之中,只听得震耳的喊杀声。
空中传来破空之声,乱箭射下,张羽一咬牙,体内玄火劲散发而出。大手一挥,肆虐的火舌将空中无数箭枝烧为灰烬。
敌军见他挥手间,便有骇人火焰喷出,心神震骇,他周围的义军却是大受鼓舞,一时之间他这边的场间局势稍有缓和。却见另一边王朗一刀劈翻一人,看着被人群拱卫在中心的李明,当下脚踏流星,大步朝他而去。他也是看出如今再纠缠下去,己方必败无疑,若想转败为胜,只有擒贼先擒王!他一刀砍翻一人,气势如虹,但奈何人潮如蚂蚁一般,他就是砍钝十把刀,也不可能来到李明面前。马上,李明见这男子神勇非常,脸上却是冷笑一声,腾身而起,一踩马背,凭空飘向王朗。他有意露一手轻功,心中正得意,却见刀光闪烁,王朗一刀劈来,他轻蔑一笑,竟是抬手凭一只肉手架住那刀锋。
王朗正惊愕之际,李明一脚正中他胸膛,王朗连退数步,这一脚的劲力却是非比寻常,他胸前铠甲尽碎裂,胸口剧痛难当。李明趁胜追击,拔出腰间佩剑,一剑直刺王朗咽喉。
当此生死关头,李明忽见眼前两股火舌朝自己袭涌而来,他躲避不及,横剑护在身前,那火舌被他体外的一层淡白色光芒挡住。
李明惊怒之际,却见一人飞身而来,他双脚凌空,浑身沐浴着暗红色光芒,宛如天神。
这人正是张羽。他原本也有意去杀了中军主帅,只是奈何对方站在阵势之中,自己轻易接近不得。而如今这李明见义军已显败势,心中已然有几分松懈。他又见这王朗身手不凡,不要命的朝自己这边冲来,料来他该是个义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心道自己擒了他岂不是大功一件?更何况他因李旬的关系担任这一军主帅,可手底下的人并不服他,他有意露一手功夫,好叫那些兵士服了他才是。他却不知,他自以为是的脱离护卫自己的兵士,冲入战局之中,却是给张羽抓到了机会。他巴不得这李明送上门来,哪会放过他?
张羽与李明拆了十招左右,这李明却是有修为在身,内劲颇为身后,难怪可以凭借一只手架住王朗的刀锋。张羽心中亦是诧异非常,这李明颇不简单,他若与他纠缠下去,只怕义军支撑不住。当下心中下定决心一记焚天印打向李明。巨大的火手印喷吐着赤焰与李明身前一道白芒撞在一起。张羽期身上前,体内暗红光芒大盛,眼中隐有红芒闪烁。“休门,开!”
就在李明与那火手印对峙时,张羽身子宛如一道流星,一掌带着雷霆之势,重重击在李明小腹之上。李明受此重创,白芒瞬间消散,火手印化为漫天火焰席卷李明全身。他此刻已看出义军阵中此人不简单,心中有了退意,周遭的士兵见自己主将受伤,也是纷纷上前来,一时之间十数柄长枪同时刺向张羽,将他的身子逼了开去。
但只听李明惨嚎一声,身子蓦地窜起滔天烈焰,他手舞足蹈,漫无目的的在千军万马中奔跑,挣扎。最终化为一团黑灰。张羽重重喘了口气,他开启休门,配合焚天印以雷霆之势击毙李明。
敌军见自己主将这般被人诛杀了,立时军心打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更有的兵士,见此立时丢下兵刃,兀自逃命去了张羽眉头微皱,深吸口气,开启休门之后的他,已是虚弱至极,此时随意一个寻常士兵都可要了他的命。但他依旧咬着牙,一纵身,踩在李明的马背之上,那骏马立刻狂躁起来,但张羽脚劲深沉,任那骏马如何躁动,他自岿立不动。
“你们主将已死,还不降!”
他一声长喝,响彻苍穹。敌军见李明身死本就心神大震,现在被他如此一喝,军心立刻溃散。
宸渊看着城下局势由败转胜,不由摇头笑道:“若是留他尸首,不是更能震慑对方?”
张羽被王朗扶着入城。胜利的欢呼声至今响彻整个彭城,仍未停歇。
“这次,我欠你一条命!”
王朗看着面色苍白的张羽,隐隐激动道。
张羽摇头道:“王太守不必客气。”
王朗哈哈一笑道:“好兄弟!”
张羽道:“王太守可曾见到一十四来岁的少年?”
他刚问完,便见有两少年朝他跑来。
“张大哥!”其中一人正是赵匡。
他此时脸上沾满鲜血,看上去却是没怎么受伤。他身旁一人,正是燕行。燕行比他就差多了,他面色苍白如纸,肩膀处有一箭伤。
张羽点头道:“你们没事吧?”
赵匡笑道:“没事!”
说罢,他又看向燕行道:“多亏他帮我挡了一箭!”
燕行偏过头去,冷冷道:“我可不需你谢我。”
王朗见二人,笑骂道:“还在这屁什么话!再不带他去止血,他就该死了!”
赵匡闻言一惊,向二人告辞,急忙与燕行去寻医了。
张羽看着二人远去背影,只听王朗笑道:“张兄弟你放心。这二人,宸渊他特意吩咐过,要多加照顾。便是我死了,也不许他们死。兄弟们拼杀时都顾着他们的,你放一万个心!”
张羽闻言,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战场上生死顷刻间,说是照顾,谁又能保证谁一定能活下去呢?张羽一战击毙李明,声名大噪。只是林巧儿看着被王朗抬回来的张羽的时候,倒是吃了一惊,面上隐隐现出担忧之色。
“张兄弟,身体如何了?”
帐外,王朗抢先走入,面上挂着豪爽笑意。他身后,宸渊缓步跟着。
林巧儿见得来人,又看了看张羽,只见张羽起身道:“王太守,宸渊公子。”
宸渊笑道:“不需多礼。”
王朗看着张羽,笑道:“张兄弟,咱自家兄弟不与你说没用的。此次来,是有一事要征求你意见。”
张羽道:“但说无妨。”
王朗刚要开口,忽又看向宸渊,笑了笑。“还是你来吧!你也知我嘴笨!”
宸渊莞尔。“其实此来是想拜公子为将的。”
张羽惊道:“什么?”
宸渊笑道:“张公子身手不凡,军中正缺你这种人才。”
张羽摇头道:“非在下推辞。只是临阵杀敌尚还行,这行军布阵,我却是一窍不通。”
宸渊微笑道:“这有何妨。谁人生来便什么都会。现下正是用人之际,还望公子切勿推辞。”
张羽听他语气诚恳,推脱不过,只得道:“如此,张某愧领了。”
待二人走后,林巧儿眉眼间带着如水笑意。“恭喜张将军了。”
张羽摇了摇头,面上却无喜色,他本意只是想照看赵匡,但现下只觉身上凭空背负了许多包袱。
京都皇宫,正德大殿中,千靖皇帝看着呈上的败报,一拍龙案,喝道:“岂有此理!三万人,竟然全军覆没!”
如今殿中立着至少有百名官员,均是垂着首,龙颜大怒,谁也不想成为出气筒。千靖皇帝一眼便见着了台下的李旬,他站在左手第一,诸葛炎立在右手第一,是以十分显眼。
“李旬,这就是你说的治军有方,可堪大器!”千靖皇帝将奏折一下掷在李旬面前,声音中已多了几分寒意。
李旬急忙走上前,一下跪倒在地。“陛下息怒,据臣所知,此次义军中有个颇为棘手的人。”
“谁?”千靖皇帝收敛怒意,淡淡道。
“那人名叫张羽,是曾经西南边村的余孽,此人不知何故习得一身了不得的本事,相较于常人,倒是难以对付一些。”
千靖皇帝听到西南边村四字,心中微动,他并不想在这里提及那件事,当下缓缓道:“依你所言,非得诸葛丞相亲自出马不可了?”
李旬道:“那也不必,臣听闻前些日子这张羽在金陵得罪了炼魂教,被印上了追魂印,若是我们可以利用炼魂教……”
千靖皇帝看了眼右手边的诸葛炎。“丞相,你看此事该怎么办?”
诸葛炎走上前来,躬身道:“陛下,李将军的方法或可一试,炼魂教势力极大,叫他们对付那张羽,想来是手到擒来的。”
千靖皇帝闻言,淡淡“嗯”了一声,随即道:“此事你看谁去合适?”
诸葛炎想了想道:“周无延周将军或可担此大任。”
千靖皇帝再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又过一月,张羽奉命率着略五百人的队伍往枣庄前去。
枣庄,是彭城往北的要镇。自从上次击退朝廷来犯,俘获兵马无数。这一月来,宸渊与王朗厉兵秣马,先后夺取了彭城附近的宿州与枣庄。这枣庄,扼彭城咽喉,更是储粮之所,张羽此番便是奉命从枣庄押运粮草。他这一月来,宸渊时常与他交谈,期间谈到兵法谋略,宸渊见识非凡,张羽亦是从中学到不少。但毕竟时间甚短,他尚不能运用到临敌之上,是故宸渊便派他前来运粮。
林巧儿骑马在他身边,张羽本意是不愿她来的,但她说什么也要跟着,他拗不过她,只好随着她了。她看着身后队伍,笑道:“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宸渊竟然连下两城。其中枣庄还是兵不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