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守卫把异样情况报到了薛凝帆那里。
彼时薛凝帆正在气头上,正愁没处发泄,好不容易逮到了钟宸惜那里的可疑情况,便兴冲冲带着一帮人直奔钟宸惜住处。哼,小样儿,看你还拽!如果从你那里搜出了刺客,可别怪我薛凝帆翻脸不认人!
“开门,娘娘在吗?开门!”敲门声异常急促。
“小姐,娘娘可能已经歇息了……”
“废话,不需要你提醒我这些!”薛凝帆拉过自己下面的一个守卫,“快点,门敲不开,就用脚踹,用东西砸!”
守卫不敢怠慢,运起内力,用身子撞开了门。
厅堂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薛凝帆点燃几根儿臂粗的蜡烛,一下子照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快给我仔细地搜!不管是床底还是柜子里,都不许放过!”
“哟,这不是薛大小姐吗?深更半夜的,来我这里翻找什么?笑话,难不成我一个娘娘,还偷了你薛家的什么东西不曾?”钟宸惜的话语,从内室里清晰传来,“薛凝帆,你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薛家一向不怎么把皇室放在眼睛里,所以薛凝帆也傲然道:“如果我拒绝呢?”让你进入山庄已经是特例了,你还想怎么?
“这个嘛……不好意思,如果你胆敢拒绝,我就脱衣服。”钟宸惜的声音,不慌不忙,颇为镇定,“我穿的是系带类,一拉就掉,方便得很。”
跟着薛凝帆的人立马都不明白了。他们小姐给不给理由,和钟娘娘脱不脱衣服,有什么关系?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嘛!而且她一个娘娘,居然也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赤果果地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薛凝帆的脸色却难看起来,先前的傲气顿时消失殆尽。她这次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有一点失策,她这次带来搜查钟宸惜房间的人,清一色全是男子!也怪她一时贪心,当时只考虑到这些人有很强的搜查能力,却没注意到性别问题。哎,来这里之前,她的丫鬟还在劝她,让她带上几个侍女,可惜她没有听进去。现在后悔,也迟了。
薛家的确时常不把皇室放入眼中,但这并不意味着,薛家就可以目空一切,完全忽视皇室的力量。毕竟,慕家怎么说也统治着一个庞大的国度,真要发狠和薛家拼个你死我活,还不知道谁才会笑到最后呢。
特别是上次,薛家竟然被逼得不得已牺牲梁家来保全自己,更让以往不可一世的他们,认识到了有时候韬光养晦的重要性。
对皇室来说,如果薛凝帆带着女人搜查钟宸惜,那无所谓,完全可以忍受;但如果带着男人搜查,而且还看见了钟宸惜的身体……这个问题就严重了。这不等于是,当场扇皇上一耳光吗?
更何况,钟宸惜可不是一般嫔妃,她还是皇子的母亲!如此冒犯一个未来的太后娘娘,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小姐,你何不亲自进去搜查?”有人这么建议。毕竟小姐是女人嘛。
薛凝帆摇摇头:“搜查什么的,我最不擅长了。如果里面的人,真要隐藏,可不是我这种水平能够找出来的。”
她渐渐冷静下来,即刻做出应对:“来人,把这里团团围起来,连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另外马上去通知几个懂些的女人过来!”哼,也许钟宸惜是想借此拖延时间?不过没有关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毫无意义。
其实,薛凝帆的判断没有错误。钟宸惜说白了,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给狐九昀制造逃跑的生机。
不知怎么的,她面对这样的情况,竟然想到了之前慕轩南遭遇过的浴池事件。那一次,慕轩南通过浴池,逆流而上,游去了他处。所以,她和狐九昀也第一时间采取了这种办法。
这儿的浴池,的确也存在和外面连通的路,就好像是浴池的排水管。但是那排水管很窄很小,容不得狐九昀外带拖着姬怀胤通过。本来如果狐九昀能使用自己身上的内力,这一切就不是问题,通道再小,他的内力也能如钻孔机一般,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可偏偏他现在不能调动自己的一丝内力。
不过钟宸惜一点也不着急,因为还有一个姬怀胤嘛。那厮的内力虽然没有王爷那么雄厚,但用来逃跑是勉强够了。
她和狐九昀,用了几盆冷水外加几根针,就把姬怀胤给弄醒了。可怜刚醒的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赶鸭子上架,加入了逃亡大军。当然,狐九昀为了防止姬怀胤知道他的身份,事先用黑布蒙了他的眼睛。
于是,钟宸惜在前面拖,那两人在后面顺着排水管打洞,如土拨鼠一般,从地下逃之夭夭,无声无息地消失于山庄里。
薛凝帆的效率也不低,很快新找的人就到了。她们仔仔细细翻找了所有的地方,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隙。很快,浴池排水管的异样,就落入了她们的眼中。只是很明显,现在才发现,已然迟了。人早都跑光了。
薛凝帆死死咬着嘴唇,狠狠瞪着钟宸惜。
钟宸惜笑:“别这样看着我。你最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狰狞模样有多吓人。”
“娘娘,你窝藏刺客,怎么说?”薛凝帆不死心,反将一军道。
“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窝藏了,你有证据吗?”
“难道这浴池的变化,不是证据?!”
“唔……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浴池里有人在捣鬼。”
“你!”薛凝帆脸都绿了。
“好吧好吧,其实我知道……”
“啊?”薛凝帆不明白钟宸惜的态度,怎么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钟宸惜一脸的痛心疾首,道:“是那刺客先前用刀横在我脖子前,威胁我来着……呜呜呜,我也是被逼的……”
“你就演戏吧,我不信!”
“信不信可由不得你,我也有证据!”钟宸惜说着,掀开自己的领口,指了指自己的脖颈,“你自己看!”原来雪白无暇的脖颈,此刻竟然浮现出一道清晰的血线!那是刀划过的痕迹!
薛凝帆大为头痛。和钟宸惜的纠缠,似乎没完没了,永无止境,而且绝对讨不了多少好处。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薛凝帆果断放弃继续和钟娘娘纠结,一边吩咐山庄的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级,加强搜索,堵死一切可能的出路,一边带着一干男男女女闪人。
看见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房间,瞬间人去屋空,钟宸惜只觉疲累。脖子上的那道刀伤,是她自己故意弄的。尽管明明很累,但神志却从未有过的清明,一点也不想睡觉。心里计算着以狐九昀的速度,现在应该逃到哪里了。
王爷和薛凝采熟悉,所以,他也一定了解薛家山庄。只要他不被锁定,隐入在山庄里就好像是一滴水珠汇入大海,连浪花都激不起。
唯有现在,钟宸惜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担心狐九昀。
而且,除了那个……钟宸惜看看自己手心中躺着的一枚不知名药丸。这是狐九昀暂时寄放在她这里的,说是能缓解金瞳之疾痛苦的好东西。他就是为了这个,才夜闯薛家山庄的。
钟宸惜倒是不担心这药丸本身有什么问题,她只是知道,一般来说,能缓解痛苦的药,副作用大多很是强烈。就好像吗啡,杜冷丁之流,能够止痛,但也是毒品的一种。她觉得,在让王爷服用这药丸之前,最好请来无心大师给鉴定一下,别为了一时的冲动而留下后患,得不偿失。
薛家山庄。
“哎,糟糕!”一名侍女失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该不会你又闯祸了吧?”另一名侍女忙关心道。
“我……我下午在给钟娘娘沏茶的时候,把茶叶给弄错了!”侍女脸色死灰。
“老天爷!这可是要受责罚的,你倒是说说看,具体怎么回事?”另外一名侍女同情地看着她。薛家责罚,可不是好消受的。
“本来小姐吩咐我,让我给钟娘娘沏碧空茶的,但是谁让碧空茶茶叶和灵茶茶叶太像了,我一时没有分清,就把灵茶当做碧空茶,端给钟娘娘了!”
碧空茶固然珍贵,是薛家拿来招待贵客之物,但它毕竟比不上灵茶。灵茶这种东西,本来除了薛家家里的自己人,是不会拿出来给外人喝的。因为那茶,有很多神奇的效果。而且茶叶数量稀少,就是薛家,也舍不得给别人。
哪知道今天侍女的失误,却让钟宸惜平白捡到了一个大便宜。当然,就算她知道自己占了便宜,也会不以为然,不就是一杯茶吗!又不是起死回生的仙丹。她完全想象不到一杯茶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而对于薛家来说,尽管知道钟宸惜喝了灵茶,也只能自认倒霉。他们可没那个本事,要钟娘娘把喝下去的茶水再吐出来吧?没关系,反正灵茶的作用其实很隐蔽,就算敏锐如钟宸惜,没有一点机缘,也是发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