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九昀看看自己的手上的那把折扇,上面还沾染着姬怀胤的丝丝鲜血。
这一击,几乎耗尽了他仅剩的力气,本来金瞳之疾发作到后面的时候,就会让他的身子变得非常虚弱。纵然他内力满身,却没有办法使出来一分一毫。就好像有一个人手拿着大把的金银,却不知道怎么花一样地让人窝火。
钟宸惜虽然半睡半醒着,但对于危险和鲜血,还是有着本能地直觉。在姬怀胤倒下的一瞬间,她便试图挣扎着支起身体,但还是没有办法,身子根本不听她使唤。
“是我。”狐九昀大手按住了她,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钟宸惜勉力让眼睛睁开一条缝:“薛凝采……不……狐九昀?!”她透过那一丝眸光,和那金色的瞳孔对视上了。所以,她先是觉得眼前这人是薛凝采无疑。只有他,才有如此慑人的,惊心动魄的瑰丽瞳色。不过,下一秒,她就看清了来人的相貌,这明明是王爷啊?狐九昀的相貌太出众,太让人铭记在心了,哪怕烧成灰,她也能认得出来。
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钟宸惜盯着狐九昀看了半天,还是不可置信:“真的是你?”
“是我。”狐九昀无奈再次强调。本来希望通过自己的出现,来让钟宸惜别那么激动的。不过现在看起来,效果适得其反。然而,钟宸惜接下来的一句感慨,更让他无语。
“哦,什么时候薛凝采身上的金瞳之疾,传染给你了啊?”
“传染?!”狐九昀很想劈开钟宸惜脑子,看看她脑袋里装的是脑浆还是豆渣!难得有一次他鼓起勇气,在钟宸惜面前袒露他的双重身份,她竟然……如此理解?!
不过,勇气这种东西,过去了也就没有了。是如今,他也只好跟着钟宸惜的话,顺水推舟道:“啊,是啊,那个家伙最近总是和我待在一起,我一时间没有防备,所以就……”
“呃,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能够理解……”钟宸惜勉为其难挤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此刻,她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和薛凝帆相处的时候,她经不住钟宸惜的狂轰滥炸,终于交待出有关金瞳之疾的一些隐秘。
据薛凝帆说,这种病,也是会传染的。而且,是在同性之间传染,异性之间却不会。所以,钟宸惜和薛凝采虽然在一起过几次,却完全没必要担心。不过,说到这个病传染的方式,薛凝帆却很支支吾吾:“娘娘,那个,你知道两个男人……那个……那个啥……”
“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就是那个那个啊!”
“哪个?”
“我是说……说……”
在薛凝帆的反复刺激下,钟宸惜恍然大悟了:“我明白了。你是说,两个男人滚床单?”
“额,大概是那个意思。”薛凝帆毕竟保守些,说到男男的时候,脸都红了。
钟宸惜也很惊讶。这金瞳之疾,果然很好很强大!不但发病的时候表现抢眼,连传染方式也如此彪悍!真不愧是薛家手中的第一王牌丫!
所以,今天看见狐九昀,也居然金瞳了,钟宸惜的第一反应,就很不厚道地联想到了某些东西。唔唔唔,薛凝采风华绝代,狐九昀倾国倾城,两人在一起XXOO,哇咔咔!
钟宸惜觉得眼前顿时红星直冒。天大的八卦啊啊啊啊啊啊!
狐九昀看钟宸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傻乎乎直流口水的模样,心中暗叫不好。这丫到底在想啥?正疑惑间,袖子却一把被钟宸惜拉住,只听她急切地道:“喂喂喂,别害羞嘛,说来听听,你和薛凝采,谁是攻,谁是受?”
“攻?受?”狐九昀有些不明白这些专有名词。
钟宸惜一拍脑门,哎呀,兴奋过头了,竟然忘了这是古代,哪里有攻受的说法存在?赶紧解释道:“那我换一种问法吧。你们……谁在下面?”
“在下面?”狐九昀还是不懂。钟宸惜怎么了啊,被姬怀胤下药了,所以脑子逻辑思维紊乱了?
“哎,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你们……谁扑倒谁?谁被压在下面?”
狐九昀毕竟不是白痴,虽然还是没有完全领会攻受的意思,但扑倒和压,这两个词摆在那里,还能指的什么好事?!
“钟、宸、惜!你在想些什么!你怎么能把我们两个这样联系在一起!我和薛凝采,是那样的人吗!”狐九昀压抑不住,咬牙切齿吼道。
钟宸惜却丝毫不惧狐九昀的怒火,笑道:“别这样嘛,解释就是掩饰!”都被传染了,还遮掩什么?
狐九昀这辈子,以良好的教养和风度闻名。不过饶是他,此刻也受不住钟宸惜的越描越黑,天马行空。气死了,简直七窍生烟,恶狠狠威胁道:“钟宸惜!你看清楚,我现在正在发病!所以别惹我!一会儿我要是经不起刺激,对你做出了过分的事情,你自己负责!”
“啊?过分的事情?”钟宸惜立马联想到上次薛凝采的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顿时紧张起来,“难道,你要为了薛凝采,对我杀人灭口?!”
“我……”狐九昀头痛不已,他也被钟宸惜搅晕了。
“不是吧王爷?我钟宸惜以孩子的名义起誓,绝对绝对不把你们之间的真正关系泄露出去。如果我泄露了,天诛地灭不得好死!”看狐九昀已经到了发飙边缘,钟宸惜马上道,生怕他把怒火烧到她身上。
真是的,自己不就是说了实话,揭穿了他们的风流往事吗?有必要这么生气吗?还说是男子汉呢,敢做不敢当,切!
“我杀你做什么?你这样的美女,我可舍不得。”狐九昀总算冷静了一些,开始反戈一击,“你不是很好奇我和薛凝采吗?你很想知道薛凝采的感受是吧?”
钟宸惜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当一晚上的薛凝采而已……让你用切身体会,来了解当时薛凝采的感受。”狐九昀忽然邪肆一笑,看得钟宸惜一个冷颤,“宸惜,你看看,月色多么美啊,多适合花前月下啊……”
“啊,有吗?我怎么连月亮的影子都没瞧见?”钟宸惜笑容愈发僵硬,“现在是月黑风高好吧?”
“唔,月黑风高更不错,适合做坏事……”也许是受到金瞳的进一步刺激,狐九昀倏忽坐到床上,无限逼近钟宸惜。好闻的气息,触摸到钟宸惜的脸,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老天!刚刚在皇上那里,是七星草后遗症突然发作救了她一次。那为什么,现在不再发作一次呢?求求你,再发作一次,让她华丽丽晕过去吧!钟宸惜第一次觉得,这七星草后遗症,其实挺可爱,挺有用的,不医也罢。
可惜,有些事情,是越急越不行。
面对狐九昀的攻势,她不但没有昏厥,反而神智愈发清醒。好似身上是所有细胞都不由自主地调动起来,去感受他的气息。
虽然头脑清醒了,但身上还是没啥力气。当然,此刻的王爷,也如钟宸惜一般,没有多少力气在了。不过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爷此刻再怎么虚弱,也不是钟宸惜可以抗衡的。
看着他的指尖,抚上她的脸,她心里,五味陈杂,竟然忘了闪避。
上次狐九昀的表白,她还记忆犹新。是的,她拒绝了他。本来她已经打定主意,注意控制一下她和王爷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可是每一次,她都做不到真正地推开他。
钟宸惜安慰自己,这是因为老天怜惜自己一个人带着两娃娃,在宫里打拼不容易,所以才赐给了她这样的靠山。但狐九昀,真的只是一个依靠而已?
她问自己,是不是如果出现了比王爷更加厉害的人,她也能果断放弃王爷,投身他处?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孩子……孩子们的父亲是皇上!她和皇上之间,虽然谈不上爱情,但也携手度过了如此多年的光阴。虽然皇上对自己,谈不上有多好,但他还算一个合格的父亲,不是吗?对年幼的孩子们来说,父爱,始终是不可或缺,而又无法代替的东西。
看刚刚还说说笑笑的钟宸惜猛然间就愣神了。狐九昀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他的心也很乱,猜不出钟宸惜的想法。也许,她是在讨厌自己这样对她动手动脚?毕竟……他自嘲,她不久前才拒绝了他。
于是,狐九昀放弃了下面的动作,他只是任自己在钟宸惜旁边躺下。
房间很安静,呼吸皆可闻。直到……
狐九昀蓦地坐起,紧皱眉头。
“怎么了?”
他出手,捂住钟宸惜的嘴,示意她别出声。指指屋顶,很小声道:“上面有人。”
方才他们两人,都很激动,争论也很激烈,所以不知不觉,声音就太大了点儿,让外面的人察觉到了一些异样,钟宸惜的房间,只住了她一个人,怎么会出现两个人的声音?
难道,有人偷偷潜入了进来?
时刻巡逻的山庄守卫,赶紧把事情往上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