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善于伪装的毒蛇,一不留神就要被她的毒牙所吞噬。
阮青鸾深知这一点。
上一世的时候,她已经被她咬的遍体鳞伤、满盘皆输!
如今,浴火重生,阮青鸾决不再做傻乎乎的东郭先生。
她若演戏,她就奉陪。
只不过,这一次知道底码的不再是她阮云俏,做足了准备的阮青鸾会让她哑巴吃黄连有空也难言的。
上一世,她不但把她做成了人彘,还妄图让皇家地牢里的老鼠羞辱她的茗儿;这一世,她做足了准备,要一步步的把她珍视的东西都毁在她的眼前,让她也尝尝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滋味!
名誉、美貌、权势、地位……
一切她所珍视的东西,她都要毁去。
她要亲眼看着她一步步的踏上不归路,一步步的失意、失望、绝望,以至于后悔出生在这个世间的!
只有把这条毒蛇连同那个没有半点人性的人渣赫连舍一起送去十八层炼狱,她才能报了她血海深仇之万一呢。或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她的茗儿才能原谅她这个狠心的母亲,她的内心才能得到一丝安宁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底滔天的恨意,阮青鸾微微的垂了头,步伐轻快的赶了上去,爱怜的一把拉住了阮云俏的手,顺着她的话茬说道,“好妹妹,你受了什么委屈了,自管和姐姐说,二姐姐会替你出气的。”
“呃,……”正演的投入的阮云俏一愣,愕然的抬起了头来,带着还没有来得及来完全掩饰的情绪也眼泪,悴不及防间结结巴巴的说道,“姐,姐姐,二姐姐你,你怎么,怎么这样……”
“姐姐很好啊,”阮青鸾不等阮云俏把话说完就笑吟吟的接过了她的话茬,“李妈妈去栊翠庵去接我,说是老夫人、夫人和妹妹都想我了,我心里特别的高兴就赶着回来了。”
“我这刚一进门就看到妹妹这样,”一边说着,阮青鸾一边掏出了自己的帕子来亲热的替阮云俏揩了揩眼角的泪痕,像个慈祥的长姐那样安抚着说道,“好妹妹,咱们不哭啊,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有侯爷和夫人替你做主呢,姐姐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妹妹就放放宽心好了。”
一时间,阮云俏有些哑口无言。
方才的时候,阮云俏为了在大家面前维持她一贯伪装的善良、端庄的世家千金形象,只是在大家面前垂泪的,并没有真真实实的说出为了什么事情。
因为,毕竟她阮云俏是个未出阁的世家千金,而且还顶着京都第一贤淑守礼的贵女头衔,那先关于自家姐姐不守妇道、失贞的话怎么好直白的宣诸于口呢,她只是想做足了样子,让大家自己去想象罢了。
原本严氏母女的计划是不错的,阮云俏这么遮遮掩掩的做了一场戏,虽然不会直白的说出宁远侯府嫡出二小姐被强人玷污的话来,但是她只要把势头做的足足的,一旦那个颓废绝望的阮青鸾一露面,丫头婆子们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需要脏了她的嘴,依旧保持着她一贯善良的形象,但是事情却能实打实的宣扬出去了。
可是,她们遇到了有备而来的阮青鸾,注定了她们母女的如意好算算统统都会落空,阮云俏这么一番遮掩的做戏只会被阮青鸾巧妙的为己所用而已。
阮青鸾重生而来,步步先机。
在栊翠庵的时候,先是让衣服颓废、任人宰割的样子稳住了李婆子,进府之后又用丫头绿珠和赤丹缠住了李婆子让她无法脱身给后院的严氏母女报信,让她们还在做着美梦,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控呢。
心思歹毒的阮云俏这才把戏做足了,给阮青鸾的进一步动作做好了铺垫。
如今,阮青鸾一身清爽、端雅的出现在了宁远侯府,出现在了众多的丫头、婆子面前。抢在了阮云俏醒过味来之前先声夺人的堵住了她的嘴,摆出了一副长姐的架势说她阮三小姐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了,以至于哭哭啼啼的不成体统。
这一招棋很妙。
听了阮青鸾的话之后,那些原本还在胡乱猜疑的丫头婆子们果然纷纷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在看向遮遮掩掩的阮云俏时就带着上了几分审视和同情。
感受到丫鬟婆子们的目光,阮云俏的神色就是一变。
须臾之间,阮云俏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必须得改变戏码。
阮云俏心念一动,立即用力的眨了眨眼,想赶紧收起脸上悲戚的泪水来。这对于惯会做戏的她来说是轻车熟路的,因为演技精湛她的眼泪早已经练到了收放自如、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可是,以往收放自如的眼泪这一次却根本不听她使唤了起来,阮云俏越眨眼眼泪就流的越快,简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顺着腮帮子就流淌了下来。
阮云俏如此雨带梨花、伤心难过的样子成了阮青鸾方才那一番话的最好注脚,根本不需要她在费心的多说什么。
宁远侯府上下都知道阮三小姐是侯爷和夫人的心头肉,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不肯让她受半点委屈的。如今,她委屈正这个样子,不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而且啊,这份委屈还是那么的羞于启齿,要不然一向是最美丽端庄的三小姐怎么什么礼仪都顾不上了,哭的这么伤心呢?
阮青鸾并不急着说话,她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手里的帕子塞到了袖子里,脸上始终带着那种长姐般怜惜又同情的目光。
随着眼泪越流越凶、眼睛越来越越火辣辣的疼,阮云俏明白自己着了阮青鸾的道了,问题就出在她方才取出的那块帕子上。是她方才假惺惺的装好人给她擦眼泪的时候动的手脚!
偏偏这一切根本就无从解释!
是她早就准备了好了一切,是她故意让她在丫头、婆子们面前出丑的!
明白了这一点,阮云俏的肺差点气炸了。
真是可恶!
一向都是她阮云俏给人上眼药、落井下石还充好人,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哑巴亏?!
怒视了一眼丫头、婆子们有些诡异的目光,阮云俏恨的直跺脚,更加拼命的用手揉起了自己的眼睛来,她希望能尽快的擦干净了眼泪,打迭起精神重新扳回这一局来。
殊不知,如此的阮云俏已经失去了一贯伪装的那副良善、端庄的模样,她一双血红的眼睛瞪向丫头婆子们的时候是那么的恐怖和恶毒,让那些人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而她用手用力的揉|搓双眼的样子,更是和街头市井的那些粗俗丫头没有什么区别了。
阮三小姐的失态落在了那些丫头、婆子的眼里,大家惊诧之余忍不住纷纷摇头叹息、窃窃私语起来,她们的眼神里都闪烁着同情。
阮云俏处心积虑的维持了十多年的形象渐渐的坍塌了下来。
大丫头姚黄是严氏为阮云俏精挑细选的丫头,自小就服侍在她的身边的,不但忠心而且也很机敏。
姚黄见势不妙,赶紧凑了上来搀扶住了有些疯狂的阮云俏,大声的替她打着圆场,“三小姐您别伤心了,二小姐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那些、那些事情有侯爷和夫人替二小姐做主,三小姐就不要替二小姐担心了。前几日的时候您不是吩咐了咱们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把二小姐的院子重新收拾了一番嘛,现在二小姐平安回来了,咱们这就可以带着二小姐去看看了吧?”
姚黄的确够机灵,发现事情不对之后,立即果断的出手了。
她一边不动声色的解释了阮云俏的失态,一边扶着她就要离开。
可是,阮青鸾却不会就此罢手。
为了出其不意的这一局,她费了多少的心思,又忍下了多少的冲动才达到了这样的效果,她怎么就就这么轻松的放阮云俏离开呢。
真是笑话。
为了这一局,阮青鸾可是让自己忠心的丫头绿珠和赤丹冒了风险的。如果就这么轻易的让姚黄带走了阮云俏,自己两个丫头的苦肉计不是白演了?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
作为连环计中的关键一环,阮云俏必须得在场的。
根本不用细想,阮青鸾身形一动已经挡住了阮云俏主仆的去路。
摆出了侯府嫡出小姐的架势,阮青鸾抬手就毫不客气的给了姚黄一个大嘴巴子,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姚黄的脸上立即肿起了一个红红的手印子。
顿时,阮云俏和姚黄都愣住了。
阮青鸾去并不给这对主仆反应的时间,立即大声呵斥道,“大胆的刁奴,竟敢如此的欺主?!”
“奴婢不敢,”姚黄立即抗辩到,“奴婢冤枉,奴婢……”
“你有什么不敢的?众目睽睽之下就要挟持主子?你有什么冤枉的,”阮青鸾气势如虹,“三妹妹哭的这么伤心,分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大事了,你这个奴才偏偏红口白牙的说什么三小姐担心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