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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好像在等人的样子,而且好像等了有点久。

为什么我看得出来?

因为她一下子往前跺两步,一下子又回身再跺两步,站着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而且头一直没抬起来。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她身边泛着一股深蓝色的忧郁,跟电影院的气氛相当不搭调,让我觉得她很sad。

说“再见”果然有用!

事隔五个多小时又再一次见到她,我当然很高兴,好像丢了一百万又捡回来了一样。

但是,我喜欢看到的是她的笑,而不是她现在一点笑容都没有的样子,像一颗钻石掉进泥巴里,这深蓝色气氛遮住了她全部的光采。

我该上前打个招呼吗?

她一天能做的问卷一定很多,说不定她在那句再见之后就忘了有我这个人,而且照理来说,我只是她生命中的标准过客,没理由她会记得我。我想,我还是乖乖取票看电影去吧,即使我很想再跟她说说话。

“丁一书?”在我正准备拿出信用卡取票时她突然开口:“你是丁一书吧?”

我故意装出巧遇的样子,还一副看起来像是在思考这到底是谁的模样。

“咦?是你啊!你也来看电影?”

要装出突然间巧遇的表情实在不容易,尤其是在你老早就看到一个人,却不敢打招呼的时候。

“是啊!你也是?”

“嗯,对啊,我刚要去买票。”

“买票?那你对着这台机器干嘛?”

“呃……喔!我在研究这台机器是干嘛的。”

我怎么能告诉她我是故意来看美女的?

我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就在那声光效果皆备的情形下,我发现并了解了一件事--美女笑的时候也是会喷口水的。

不过我很高兴的是她笑了,那深蓝色的气氛顿时淡了很多很多。

“这是信用卡取票机。你要先预订票再用信用卡取票。你看!这两张票就是我用这台机器取来的。”她一边笑着说,右手一边扬起票给我看,票上还有刚刚她笑时喷出来的几滴口水。

“真的吗?我还以为这是爆米花贩卖机。”

她笑得更夸张了,右手掩住嘴巴,半弯着腰,乌亮的长发从她肩上滑落,更显出她女人的韵味。

我很幽默吗?只是个普通的玩笑就能让她笑成这样?

这种装傻式的开玩笑法好像挺好用的。

嗯,记起来,改天想看美女喷口水时就用这招!

“你要看哪一部片?”

“触电之旅,珊卓布拉克主演的。”她收起六十%的韵笑回答我。

“喔,不错不错,满好看的。”

“你看过啦?”

“没!我是说女主角好看。”

她又半弯着腰,掩着嘴巴开始笑了。

“你在等人?”

“嗯,是啊,等我男朋友,但……看样子是等不到了。”

该死!早知道就不问了!

这下子印证了“天下名花皆有主,唯存孤草风里飘”这句话。

唉,算了,反正我当孤草已经当习惯了。

只是,筱柔不但收起了全部的笑容,脸上还多了失望的神情,我真是多嘴!这么会问问题干嘛不去选立委?

“等不到?你等很久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我一下,然后眼神开始飘移,像在搜寻没有目标的目标。几许失望的表情中,又多掺杂了一点失落,虽然这样的她看起来一样美,但……

她在等的人果然是她的男朋友,否则她不会把那两张票捏得那么紧,看得出她的心很急。

但这一切也只是我的胡思乱想,说不定她现在心里想的是:“该死!一张票两百八耶,那家伙到底来不来啊?没来我不就亏大了!”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你的电影几点开始啊?”

“七点四十,还剩三分钟。”

我看了一下手表,七点三十七,早是进场的时间了。

突然间我替她很不平,哪个家伙这么“跳”,让美女一个人在这等,是男朋友那更不可原谅!竟然放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在这里,然后自己迟到得无怨无悔。

“你们约几点啊?”

她看了我一眼,接着低下了头,“六点半……”

你说啥?六点半?那她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耶!

该死!那家伙,除非他出车祸或家里有急事,不然我先诅咒他明天一早出门跌倒,然后一脸摔进路上刚出炉的那一坨狗屎。

“没关系!别想太多,说不定他只是路上耽搁了。”

她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如果他觉得你很重要,就一定会来的!”

我很认真地用安慰的语气告诉她。

她睁大了眼睛,一直看着我,眼里突然泛起一团水雾。

我也一直看着她,用我最认真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因为……因为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这一秒我到底能干嘛!

有人怕蟑螂,有人怕老鼠,而我最怕女人的眼泪,她们一哭我就会马上投降,明知有坨屎,要我踩下去,我也会照做,只要她们不哭就好。

当然,现在的我像个呆子一样,什么都不能做,就站在那看着她一直哭。

右手拿出今天在 7-11 买的 Hello Kitty 面纸递给她,然后……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有空吗?”大概五分钟之后,筱柔这么问我。

“有。”

她擦掉最后一道泪痕,双手在脸上轻轻地抹着,微湿的睫毛随着眼皮的睁闭上下着。

“陪我看这部电影好吗?”她轻轻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对我说。

***因为我觉得你很重要,所以我不会让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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