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我们几时能到大风镇?”赵晚雪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头来问。
车夫抬头望了望天,太阳还高悬在天空中,“快到了,估计傍晚的时候能到。”
车夫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他已经五十有三了,两鬓斑白,岁月流逝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赵晚雪曾问过他这个大的岁数了怎么还出来赶马车。
他道:“生活所迫。”
我原本有一个儿子,可是十年前打战的时候战死了,老婆子因为想念儿子,日日夜夜哭,结果哭瞎了眼睛,他出外忙活儿的时候,她哭着喊着要找儿子,一个人跑出来不幸掉进水井里淹死了,现在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徭役科捐杂税沉重,他不赶马车就无法养活自己,但是即使赶马车,他也是三餐不能温饱。
听到这些的时候,赵晚雪心里相当难过。
她从小生活在宫中,生活富足,要风的风,要雨得雨,却不知道她的黎民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为了能生活下去而遭受苦难折磨。相比较而言,她以前吃的那一点点苦,受的那一点点罪,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她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前面的路到底有多么难走,她都会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入夜之后他们才赶到了大风镇。
大风镇的确要比先前的小镇大太多了,两个地方根本就没法比,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叔,谢谢你。”赵晚雪跳下马车,感谢地对车夫说。
“赵姑娘,你别那么客气。”车夫满脸堆笑地道:“天都黑了,你准备怎么办?”
赵晚雪望向高挂灯笼的大街,还有不少商铺没有打烊,说不定其中有那么一家就是能帮她渡过难关的活菩萨。
“大叔,你怎么办了?”赵晚雪问马车夫。
“我一个老头子没什么关系,今天晚上就在这马车上凑合一晚上就好了。”马车夫还是很乐观的一个人。
“其实我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要不你就陪我再走走吧!”赵晚雪指向前面的大街,“你看这儿多热闹啊!比起你住的那个小镇大多了。”
马车夫犹豫了一下下,“好,那就陪你再走走。”
“谢谢大叔了,等会儿我要是找到住的地方,大叔也就不用睡马车了。”赵晚雪信誓旦旦的说。这么大的大风镇,陆路水路皆通的大风镇,百战堂的势力要是没有涉及到这里,只能说明白风那小子是一个没有能力的大草包。
马车夫驾着马车,赵晚雪坐在一边上,两个人慢慢悠悠地从大街这边走向另一头。
赵晚雪记得玉坠子上的标记是两把剑交叉在一起的图案,她便特别留意了那些商铺店面的招牌上是否有相同的标记。
赵晚雪看得很仔细,心想那些暗号似的标记一般不会大张旗鼓的刻在招牌上才是,便对那些角落不显眼的地方更是留了个心眼。
整条大街看下来,少说也有几十家店铺,可没有哪一家商铺的招牌上有那个特别的标记,赵晚雪不由感到十分失望。
看来白风那小子真的是个大草包!
赵晚雪泄气地想。
马车夫看她一路上盯着人家的招牌看就十分奇怪,现在又见她一副失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赵姑娘在找什么?”
“我在找……”赵晚雪一回头就瞧见了另一边招牌上那个特别的标记,激动地拉着马车夫的手大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刚才她看向这边的时候,楼上垂下来一条丝巾,正好挡住了招牌右上角的那个标识,所以她没有发现,等她这下一回头,正好瞧了个正着。
“找到什么了?妓院吗?”马车夫皱起了眉头,“赵姑娘,你还年轻,即使再过不下去,也不能轻视自己的清白,这个地方不适合你,你不要……”
“大叔,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赵晚雪明白马车夫的意思,打断他的话道:“我是要去妓院,但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是卖身也不是卖艺,总之我们能得到帮助就是了。”赵晚雪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才好,反正她现在是很高兴就是了,终于有救了,白风果然没有骗她。
男人进妓院是为了寻欢找乐子,属于正常现象。女人进妓院就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走投无路别无他法,只能卖身到青楼才不会被饿死,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哪家的母老虎冲到妓院来抓自己偷吃的老公的。而赵晚雪进妓院却两者都不是。
“我们这个不欢迎女的,出去!”门前两个龟公模样的人拦住了欲往里走的赵晚雪。
赵晚雪正色道:“我找你们老板。”
“哟,是谁这么大口气要找我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扭着杨柳腰走了过来,见到一身土布衣服的赵晚雪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真是个势力的女人!赵晚雪心想。
“是你找我?我还以为是谁了,不就一个脏兮兮的丫头嘛!”老鸨没有像迎接那些富贵男人一样满脸堆笑热情如火,而是带着挑剔的评头论足的眼光打量着赵晚雪,将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之后,冷哼道:“十两银子。”
“什么?”赵晚雪没听明白,她不会真以为她是来卖的吧!
“我说你只够卖十两银子!”老鸨斜睨着赵晚雪,死丫头难道还嫌钱少不成,“要就要,不要拉倒!”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你等一下。”我堂堂一个公主就只值十两银子?我叫你狗眼不识泰山!
老鸨顿住脚步,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地问:“想好了?”
“不是。”赵晚雪向老鸨走近一步,笑眯眯地道:“我想让你看样东西。”说着向老鸨摊开手掌,感觉到她目光接触到那小玉坠子之后,她又蓦地收回手,“现在你觉得值多少?”
老鸨的脸色变了一变,她识得那个玉坠子,那是百战堂总堂主的随身信物,不管是谁,只要持有这个玉坠子,任何一个百战堂的人就得听命于谁,哪怕是叫百战堂的人去死,也不得有半句怨言。
“老身有眼无珠,姑娘切莫怪罪,赶紧里面请。”老鸨阅人无数,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破烂一脸尘土的小丫头竟会有总堂主的随身信物,刚才对她不敬的言语不知会不会让她记恨在心啊!脸上顿时堆起讨好献媚的笑脸来。
“这还差不多。”赵晚雪收好玉坠子,对还在门外等着的马车夫招了招手,两个人便跟着老鸨往妓院后面走。
这个妓院名叫醉红楼,醉红楼共分里三进外三进。外三进就是姑娘们接客做生意的地方,里三进自然就是百战堂里的人来这儿时落脚之处。用妓院作为掩护,一般人还真想不到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姑娘里面请。”老鸨将他们领到后面的一间屋子,赵晚雪也不跟她客气,带着马车夫就进去了。
“姑娘,你们暂且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老鸨客客气气地说。
“嗯,那就多谢老板娘了。”赵晚雪笑着打量屋子,装饰得相当不错,比客栈的天子一号房都要好上许多,真是来对了地方。
“这是老身应该做的。”老鸨道。
赵晚雪赶了一天的路累的很,也不想跟老鸨多说,便道:“老板娘,麻烦你帮我们准备一些饭菜还有洗澡水,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想早一点休息。”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准备。”说着退了出去。
马车夫看着离开的老鸨,不解地看向赵晚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赵晚雪笑了笑,“她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就这样简单的告诉他比较好。
马车夫也不疑有他,赵晚雪说什么,他也就是什么了,便安心地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