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快速的蔓延着,屋里出现了呛人的味道。
阎濮昊望着安简薰,死死的望着安简薰,深邃的眼睛里面有着震惊,但依然的,他还是不相信。
他怎么会相信水颜还会活着,他又怎么能够相信吃下如此厉害的毒药时,在跳入那么高的悬崖时,她还活着?
他想相信奇迹,这是这样的奇迹确实夺目得找不到任何理由去相信。
屋子里的大火更加肆无忌惮的燃烧着,安简薰同样也望着阎濮昊,只是这样的眼神里面她多了心虚,一种根本就没有底气的心虚。
其实她希望他相信她的话语,他如果真的想要水颜,那么她会编织一个水颜给他,但只要他以后的眼里有她,就像过去,哪怕水颜就在府里,他的视线和心动的爱语都是对她,而不是像现在那样如同中了蛊一样,每日只痴迷的想着水颜。
灼热的火光窜沿到了其他的家具上,灼痛两人的脸颊,和吸入呛鼻的烟雾。
缓缓的叹出一口气,孩子在怀里哭得更凶,移动脚步将安简薰和孩子一起带出了屋子。
转过身,刚才还呆着的空间,已经被红色的火狠狠的吞噬,没有留下一点空隙,就像他的心,在水颜离去的时候,被这样痛人的火光,燃烧弹尽,什么都不在留下,想要爱上别人或许是根本就不会在发生的奇迹。
将孩子放到安简薰的手里,嘴角挂上笑意“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瞧瞧你这样哭着真的难看。”开口有着温柔,但对于她嘴里那刺激的话语,他绝口不提,是提不起,也不敢提。
“水颜真的没有死。”再次开口,安简薰的坚定让阎濮昊诧异,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江硕侨曾经说过,水颜服下的剧毒根本就没有解药,就算跌入悬崖没有死,那毒药也会啃噬她的生命,如果她真的活着,那将是奇迹?但他这样的罪人,老天怎么会让他拥有奇迹,或许让他下辈子再次遇见他的机会都应该没有了吧。
阎濮昊再次摇了摇头,不在继续这样的话语,因为揪痛的或许是他们两人的心。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际,照亮了安简薰脸上的绝望。
“水颜真的没有死,真的没有死,为什么不相信我?”厉声的开口,声音撕心裂肺般的难受,但那转身离去的背影,没有为她在停留半步,现在他连想证明水颜回忆的证据,全部都消失得干净……
溪水清澈得能看见鱼儿在水中欢快,在这秋季的清晨里,鸟儿依然勤快的叫嚷着。
坐在放有软垫的凉椅上,水颜没有血色的嘴角拉开了一抹微笑,这样的清晨确实赏心悦目得让人宁静。
郁骐坐在她的身后,细心的为她整理着青丝里的白发。
水颜身体,明显的感觉到了衰老,就这么几日里,发丝里就出现了银丝,曾经嫩白的手,摸起有了干涩的感觉。
吴师傅说这是毒药早已侵占了全身,直到水颜五脏六腑被侵蚀得干净,水颜便是真正离去的时候,那时或许谁也拉不住,谁也救不了,本来现在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
“那年水颜一个人杀死了要刺杀王爷的人,动作比我还快,比我还狠。”郁骐低下头,缓缓的低喃,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他全部都要说出来,哪怕现在的她没有记忆,他也要让她记起曾经他和她的一些情分。
“你口中的那个女子对主子的忠心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杀人或做事情就是主子的一句话,不问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会去做,只要他一个命令,她的目的就是去完成,这世间还真的有这般忠心的女子吗?”水颜转过身,满脸迷惘的望着郁骐,脸上有着心疼那女子的情感。
郁骐愣住,眼神里面全是震惊,或许没有想到水颜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郁骐低下头,沉默的想了想,最后无奈的笑了出来,原来就觉得水颜忠心得让人可笑,只是没有想到,失去记忆的她,居然也在嘲笑自己的过去。
“只是那位女子的主子,对她好吗?她都这般的为他效忠,而且我觉得你在说她的言行举止的时候,觉得她好像对她的主子有着另外的情愫,他们是不是后面还有着什么故事?”水颜睁大自己的眼睛,淡笑的脸上当真的没有一点痛苦,仿佛她真的就在听别人的故事,与她无关的事情。
郁骐再次被愣住,只是没有想到此时的水颜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在次深入脑子里面想了想,然后无奈的开口说道“我曾经也以为她对主子有不一样的情愫,可发现好像不是,因为当主子将她送给别人的时候,以后她的世界里却深爱着另外的一个男人。”郁骐眼神有些哀伤,突然绝色自己本就不该提起这些,那些都是伤痛的回忆,伤痛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回忆。
水颜突然安静了,脸上全是哀声,她的心在郁骐说起送给其他人的时候,就像突然被人狠狠的捏紧,疼痛得不知道怎么呼吸,疼痛得浑身的发抖,她是如此的想知道郁骐口中的女孩是送到什么样的男人手上。
“我不说了,水……木棉我不说了,我真的不说了,你不要给我这样的反应。”郁骐慌了,是害怕的慌张起来,他没有想到水颜在听见这话的时候,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水颜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她在脑子里开始收索着一些她想知道的画面,但除了空白,便是那一片片橘红的花朵。
眼神突然放到溪水上面,脑子里却出现了岸边全是柳树的湖面,手突然环抱住自己。
“拥抱……温暖。”水颜嘴里缓缓划出的两个名词,仿佛像解说着,自己脑子里出现在那湖边如同春风般一样的拥抱,还有那低沉的话语,只是面前的那个人,她怎么也拼不出他的长相,怎么也找不到有关他的一切信息,但他却在她醒来后,像一抹灵魂一样,总是时不时让她心软,心痛,欣喜,还有现在的温暖。
“郁骐我曾经爱过人吗?”轻声的开口,发觉自己的心里有着一丝害怕。
听了这话,郁骐这次沉默的时间更加的长久,脸色突然变得更加的难看,他此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回答了,那水颜将会有漫无边际的问话,如果她曾经爱的那个人,是心疼她的人,是关心她的人,而不是一步步将她逼到决出的人,那么他一定会一字一句的说着他们的事情,但……
“曾经你的自视甚高,一般男子不入你的眼,你还当真的没有爱过人。”齐擎雷走到水颜的身边,淡笑的说着,其实水颜和阎濮昊的一些事情,他在郁骐的口中,早已知道一二,在说十几年前,他便就认识了阎濮昊,只是没有想到,他和水颜十年前就该断了情分,却在十年后还在纠葛,但本就应该是夫妻的情分,却到最后变成露水的痴缠和最后的伤害。
水颜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她不相信,因为刚才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和那温暖的感觉,是只有爱人间才会有的,除非她想的那个人不是她自己。
“为什么摇头?”齐擎雷挑眉,俊美的脸上有着一丝惊讶。
“因为我的脑子里,在我醒来后,总会出现一个身影,把身影只要一想起,就会时而心痛,时而有着欢喜,时而有着恨意……我想那应该是我曾经爱过的人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水颜认真的望着齐擎雷,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有着认真,和想寻找那身影的坚决。
齐擎雷和郁骐都沉默了,郁骐还纠结着眉头,那个他怎么会让水颜想起,或许想起了都全是疼痛。
望着两人的表情,水颜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下来,也不再开口述说着刚才那心里的心悸,因为她看出了他们两人的隐晦。
叹口气,再次扯开笑意,既然大家都愿意提起,既然她已经忘记,那何须这般的折磨自己去想起那些过去。
“木棉花长什么样子?”露出皓齿,眼里有了期盼,这样的问题不会让他为难吧?
一句擎雷哥顿时酸楚了齐擎雷的心,他的思绪仿佛回到十几年前,那个满脸笑意总会在他身后,清脆叫着她的水颜。
“你连木棉花的样子都忘记了。”蹲下身子,脸上也出现了笑意。
水颜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脑子那成片成片长在树子上的那橘红色的花朵是不是口中的木棉花,因为现在她还没有找到能够参照的画面。
“木棉花在北方不会盛开,虽然这个季节也已经凋谢,但如果你想看,我带你去江南,那里还才有木棉花,虽然现在过去看不见花,至少我也想让你看看那树。”温柔的笑意里有着亏欠,他在遇见水颜后,就准备想带她去江南,去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去看看那成片成片的木棉树是否还在。
“她的身体能去吗?”郁骐惊讶的开口,他总觉得齐擎雷的一些想法,他总是猜不透和觉得有些冒险。
“刚才吴师傅说,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样的开口其实只是想安慰水颜,吴师傅已经在刚才告诉齐擎雷,水颜的身子已经没有必要在吃下任何汤药,因为任何汤药都已经没有了作用,而且在吴师傅的眼里,水颜能够醒来,能够还能继续说话走路,就已经是个奇迹,其实不用管她是否还能活多久,但至少让她去看看十几年前生活的地方,至少那时还是她幸福的地方,再说落叶都要归根,他总不能让水颜客死异乡吧?
郁骐抿住薄唇,不在开口说话,只是这样的话语怎么接,就会怎么样的心痛。
“好啊……江南那个地方一定很美吧?”有些天真的开口,脸上还有着孩提听见要出去玩时一样的兴奋。
“那是你长大的地方,你说它会不美吗?”齐擎雷笑了笑,有些宠溺的开口。
水颜脸上的笑意拉扯到最大,她确实有些期待着。
郁骐望着那样的笑意,心顿时的酸楚了起来,和水颜生活的十年里,这样干净没有任何意念的笑,却是他第一次看见,想想十年的水颜,总是严谨,总是为季凌阳而打理着,她那时的笑容或许都只是因为季凌阳而绽放,但在阎濮昊身边的她时,他更加很少的看见她的笑意,除了无奈,便是在脸上挥不去的嘲笑。
其实忘记,真的是种解脱,有多少人想忘记痛苦都那么的难,现在的水颜也许是幸福的……
只要做好的决定,齐擎雷便下定决心而且会立马的去完成,就在第二日的午后,准备好的马车便缓慢的朝江南走去。
一路上水颜脸上的笑意没有减去,她有些好奇的望着眼前的事物,和聆听着周围人的话语,一切都是好奇,一切都让人兴奋。
只是咳嗽的次数开始加多,身子无力得连手都不想抬起。
看看坐在马车里的两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失忆前,他们就这般的对她好,还是就这般的宠她,一路上害怕她凉着了,害怕她热着了,害怕她饿着,但更害怕她身子因为毒药而颤抖着。
想想失忆前,他们一定是结伴一起生活着的人,不然怎么会这般的上心,这般的宠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关心,这样的宠溺,让她有些害怕,而且强烈不舒服,让她认为这不是真实,因为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方式,好像有种从未得到过的空虚,终于在此时实现,有种梦的感觉。
马车虽然缓慢的行驶,但到江南的时候,只走了一月的时间。
江南秋色的风景都慢慢的褪去,空气中有股寒冷的味道,茂密的树木再也找不到那一丝丝的绿叶。
齐擎雷牵动着水颜的柔夷,缓慢的朝一幢有些残缺,有些久远的宅院走去。
那宅院在有些荒废的地方,但周围那些高大的树木,有着说不出的熟悉。
水颜抬头,没有树叶的光秃秃的树子,居然让她有些心酸。
“这是你长大的地方,那些树子,全是木棉树。”齐擎雷指着那泥土色的大门,笑着说道,只是这样的话语让郁骐和水颜都惊讶。
提高裙摆,缓步的走了进去,里面残破得让人有些不相信。
“很多年了,都没有人来修理过。”齐擎雷抱歉的说着。
水颜点了点头,心却突然跳动得厉害,只是这样的跳动带着一丝惊魂的害怕。
蹙没,有些想逃离,觉得这里有着杀戮般的血腥。
齐擎雷拉着郁骐走进里面的桃屋,想为水颜找一些童年的记忆,偌大的院子里,就独留下水颜一人。
水颜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这里的空气,这里的事物让她害怕。
突然脑子里面出现了逃跑的想法,转过身,快速的跑出那还没有关上的大门,拼命的朝人群多的地方奔跑着,嘴里突然莫名的开口叫道“杀人了,有一群人来杀人了。”
惊恐的叫声,惊动了周围的人群,但人群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任何那血腥的场面,便认为这姑娘傻了,病得不清了。
人群中有人拿着一张画像,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水颜,然后在仔细的看看画像。
“大哥我们发财了也。”拿着画像的男子脸上全是兴奋,另一名男子也兴奋了起来。
水颜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吸急促着,这才发现奔跑中的自己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左右的看了看,脑子里找不到来时的记忆……其实她还有着什么记忆?
人群中的男子走上前,还认真的观察着水颜的外貌。
“我的天,完全一模一样。”笑意更加的拉深。
水颜转过头,一脸的防备,手没有自觉的摸上了自己的腰,有些像在寻找什么。
“姑娘你知道有人在找你吗?”男子开口,脸上的笑意更加的夸张。
水颜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她有些不相信郁骐他们会这么快出来找她,而且这人是拿着画像来辨认……
水颜的脚步,一步步的往后退。
“老弟,不给她说废话,直接弄晕在说。”另一个男子是急性子,他觉得眼前的女子真的有些痴傻,和她说再多,或许都是对牛弹琴,而且他们要的是酬金,万一这女子不跟着走,那说再多的话,都是废话。
水颜愣了一下,听懂另一人的话语,没有任何迟疑,转过身准备逃离,但脚步还未走出,拿着画像的男子,竖手为刀,敲击上水颜颈项的穴位。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身子瞬间瘫软在那男子的怀里,男子快速将水颜横抱了起来。
这两人的速度之快,就连过往的人群都没有看清楚刚才的事情。
“我妹子脑子不好,这一晕我要赶快去找大夫。”有一人还是有些心虚对着人群说着。
他们一路抱着水颜小跑着,迷糊中,水颜好像听见他们疑惑的开口“阎府里为什么要找和画像女子长相相近的人啊?而且找了好几十个和这女子长相相近的人,但都不满意。”
“谁知道啊,我们只要带她去,得到钱就行了,管这么多废话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