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莎看她倒地,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冲两名侍女冷声吩咐“快,丢进水榭”
这两名侍女是她从月目国带来的,对她自是言听计从、死心踏地,一听号令,二话不说便将骆清焉顺着小亭的边沿丢入河心,不醒人事的骆清焉迅速沉入水底。
娜莎亲眼看见大功告成,即兴奋又感到一丝莫名恐慌,四顾无人,赶忙领着两名侍女迅速离开现场。
临近荣王府,她有些慌乱的心终于趋于平静,毕竟刚刚的一切,她等了很久,盼了很久。
其实,娜莎对骆清焉开始并没如此深的仇恨,一切根源还要从那日校场之战说起。
胡尔受伤之后,便猜测这场比赛纯是康王朝皇上为那个宫女出气设的一个陷井,痛失手足,他怎能甘心,在太医苑疗伤期间,他向娜莎讲了山中之事,又故意将娜莎成亲之时,楚天星为这个女人的失态,夸张地描述了一番,他深知娜莎的脾气,对这些让她大失颜面的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伤势好转,娜莎要送他回国,可他执意留在王府,他要以自己的存在时刻激起娜莎的怒恨,他要为自己失去的手足找一个陪葬品。
甚至不惜牺牲娜莎珍爱的胎儿。
表面上人们都以为那是楚天星的错,但谁又想到是他胡尔先种下了祸源。当娜莎幽怨地向他哀诉楚天星如何将她冷落空房,如何无视她的孤寂和离乡的苦楚之时,他又不适时机地感叹楚天星对骆清焉的情深意浓,不着痕迹的极尽挑拨。
娜莎本来心情就差,经他这样一挑唆,更是妒火怒火一起燃烧,冲动之下,与楚天星发生了争吵。
楚天星虽然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却始终保持着表面平静,他自觉心死,却又不想被人笑话,所以撑着跟娜莎保持恩爱假相,即使跟她行鱼水之欢,也只不过想从娜莎身上找回失去的自信,他如今被她一闹,再无心忍耐,撕去伪装后,言语显得很无情。
娜莎随之醒悟,哭着扑过来抱着他说软话,但楚天星本就对她没什么感情,又怎会心动?用力推开她时,忘了她已有身孕,娜莎重重摔在地上,立时血便顺着裤管流了出来。
这个胎儿的流逝,使娜莎对骆清焉的恨有了根本质变,已令她容不得骆清焉的存在。她一直派人留意骆清焉的行踪,终于等到今天这个机会,她怎能放过?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娜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制度严谨的康王朝,竟有女人会游水,也许是骆清焉命不该绝。
她一落入水中,便被水浸醒,可是以防万一,她依旧顺势沉入水底,然后憋着气在水底轻轻游动。
感觉游出了一段距离,气已用尽,呼地从水中冒出,却立即被一声惊呼吓得沉入水底,心中暗暗叫苦,刚刚只顾逃命,怎么忘了这是在宫中,若是被人看到自己从水中爬出会不会引起新的麻烦啊?
心中一会儿闪过好几个念头,索性一横心,又从水中漂出,仰浮在水面,假死,看天色昏得象蒙了一层灰雾,知道这时人的视线必定大受阻碍,看准池边的一团杂草,轻轻在水下将一只手紧紧缠绕,定住身形。
“娘娘,快看,真的是个人呀,奴婢就说没看错嘛”
“呀,小红果然没说错,快,快将人拉上来”
“慢点,手被缠住了”
骆清焉不敢再偷看,只能凭感觉知道自己被抬了上去。
“小红,快,快去禀报皇上,玲儿速去太医苑请太医”一个清脆的声音紧张而有绪的吩咐。
骆清焉猛咳一声,假装要苏醒的样子,她可不能让太医来诊断,一看自己肚里连口脏水都没有,那还不得起疑心。
“唉呀,娘娘,吓死人了,是不是炸尸啊?”
骆清焉暗自啐了一声,心想,你就别咒了,还嫌我不够倒霉长?
缓缓睁开眼,入眼却被俯在眼前之人的容貌惊呆,这样的容貌只能在画中所见,人间怎会有呢?这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听侍女的称呼,一定是楚天狂女人,是美人还是妃子?
不知为何,一想到楚天狂身边竟有如此美丽的女人,河里那团缠手的杂草好象一下飘入骆清焉心田。
“你是何人?怎会落入水中?”清脆的嗓音急切却又带着淡淡的关心。
骆清焉从她的问话中猛地回过神,又大声假意咳了几嗓子,以掩饰自己的失神,一边咳一边暗自咒骂,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想其他?
半天才将编她的谎话托出“奴婢是金阳宫之人,刚路过水榭,不知为何突然感到头昏,本想到小亭上坐下歇一会儿,不小心从亭中翻落水中,幸好得娘娘相救,大恩大德,奴婢莫齿难忘”
“你是金阳宫之人?我们怎么不认识你呢?”一名侍女好奇地插话,好象对骆清焉的话有些怀疑。
“奴婢名叫骆清焉,是皇上御书房的婢女”骆清焉慢慢从地上坐起身子,衣服湿答答的往下淌着水,幸好里面还穿着那套水服,不然粘在身上,还不得难受死?
“你……就是骆清焉?”那位娘娘美丽的脸庞闪过一丝惊异。
骆清焉对她的反映感到奇怪,好象自己多出名似的,却看天色越来越晚,不能再耽隔,她随口嗯了一声,站起身,深深一福,“奴婢要回去了,以后娘娘若有用得着之处,奴婢随时听侯吩咐”
“姑娘太客气了,御书房的人玲珑怎敢吩咐?只要你没事,快些回去吧,省得皇上生气”
她竟是慧妃乐玲珑?骆清焉大惊,因为郑淮的话,她脑中一直有种成见,私下里想象慧妃大约跟吕妃一样,都是张扬之人,没想到,慧妃不仅比吕妃美丽很多而且十分温婉,为什么楚天狂会宠爱吕妃而不是她呢?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团疑云。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乐玲珑脸上的笑容就象水波在流淌,很柔和。
“没……事,奴婢从未见过象娘娘这样的美人,失礼了,奴婢这就告退”骆清焉很自然地夸了一句,郑淮既然预测她有可能做皇后,不妨跟她搞好关系。
“姑娘真会说笑,玲珑可禁不得夸哟”好话果然谁都爱听,乐玲珑听了她的话,脸上笑意更浓。
乐清焉微微回了一笑,告辞走开。
一路上碰到不少出来散步之人,都对她的狼狈侧目以试。她低着头只管走自己的,心里思索着应对楚天狂的言词。
刚走到金阳宫门口,就被正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小丁扑过来一把扯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皇上刚吩咐过弟兄们,见你回来,就打板子呢”
骆清焉在他用力拉扯下,牵引得脑后的伤阵阵做痛,忍不住哎哟一下,抚开他的手“小丁哥,你轻点啊,清焉有伤在身呢”
“有伤?你遇到什么意外了?”小丁眼睛瞪得溜圆,神情一下变得紧张。
“你就别问了,清焉知道小丁哥最关心妹子,还望小丁哥跟几位大哥说个情,容清焉跟皇上回禀过,再做决定,行吗?”骆清焉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软语相求。
“行,你去吧,李大人他们刚走,这会儿正好皇上自个在屋里,你好好说,我去跟几位弟兄讨个情面”小丁一拍胸脯,极力应承。
骆清焉道了句谢谢,跟在他身后向御书房走去,门口几位侍卫跟她也熟,只不过没有小丁热情而已,听了小丁的话,没一人反对,不到万不得已,谁愿装孬人啊。
骆清焉推开房门走进去,楚天狂正俯在桌上看折子,听到门声,抬起头,一看是她,眼中立时闪出怒花,但随即注意到她的狼狈,眉头旋即拧在一起“你……。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奴婢倒霉透了,本来想着今儿惹了皇上,有心去御花园摘束花讨皇上开心,没承想失足掉进水榭,刚想游上岸,却正好碰到慧妃娘娘跟两名侍女在岸边散步,怕她们知道奴婢会游水,惹来新的麻烦,索性装死被她们救出,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时间”骆清焉撅着红红的小嘴,眼神委屈而无奈。
她有意隐瞒了娜莎害她之事,她怕说出来没人相信,反而给自己种下什么隐患,两人身份悬殊太大了。再说楚天狂那么疼楚天星,即使相信她的话,又能怎样?她只能先将这一切压在心底,只要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你……。真是笨得可以,怎么会掉进水里呢?朕可不是三岁稚子,别想拿假话蒙混过关”楚天狂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锐利的眼神似乎想钻进她的脑子。
“皇上若是不信可去问慧妃娘娘啊”骆清焉神情装得更加委屈。
“朕对你落水一事深信不疑,朕只对落水的起因感兴趣”
骆清焉无奈就把对乐玲珑说过的一番话原封不动的搬出,既然他如此慎密,就得再说圆全些,以防他找慧妃对证。
“算了,你执意不说,朕又能拿你如何?快去换衣服吧,脏死了”楚天狂横她一眼,一甩房门走了出去。
不管他信不信,那顿板子总算给免了。
第二天一大早,骆清焉就跑去太医苑找郑淮,晚上头疼了一夜,她怕会落下什么病根,家里还有那么事等着她去完成,她可要照顾好自己。
郑淮细心地帮她检查伤势,越看越吃惊,放下手,与她面面相对,盯着她的眼问“告诉我实话,发生了什么事?这可是棒伤”
骆清焉情知这种事瞒不住他这名医,沉着脸,恨恨的说“是,这是棒伤,清焉也知是何人下的手,只是这是清焉个人恩怨,不想声张,还望郑大人替清焉保密”
“个人恩怨?你一个小丫头,跟什么人结了这么大的仇怨?如果再用些力,还不把你给打死了?”郑淮对她的回答很吃惊。
“郑大人,你别问了,清焉是不会说的,如果你还当清焉是朋友,就一定牢记替清焉保密”
“好……吧!不过,郑淮怕你再遭不恻啊”郑淮显得很担心,这个女孩子,不知为何,总让他心动,特别是看过她的家境,更为她的坚强所吸引。
“没关系,清焉会保护好自己的,我的伤要紧吗?”
“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妨碍,我给你抓几副药,会好得更快一些”郑淮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开出药方,喊人拿药。
回到御书房,清焉意外地看到李俊卿正跟楚天狂面面而坐,气氛随意而又融洽,看来两人已合好如初,不觉为两个大男人感到高兴。
她一进屋,李俊卿便冲她展出一个柔柔的笑容,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优雅,骆清焉情不自禁有些着迷。
“哼……。,小心口水掉出来”楚天狂故做随意的一声冷哼,令骆清焉一下面红耳赤,赶忙贴墙低头站立。
“吼什么呀,就会吓人家小姑娘,丫头,来,看大人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骆清焉微微抬起头,看李俊卿从身上取下一个袋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对如拳头大小栩栩如生的铜狮,母狮眼神忧郁表情柔顺,公狮则充满阳刚强悍,高昂的头微张的嘴似乎表示它刚咆哮完毕,只看一眼她便深深喜欢。李俊卿怎知道她会喜欢这样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