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紧紧的跟着前面带路的婢女,压下心里的震惊,他万万没想到飘雪皇宫竟还有这样的地方,此时月色冷清朦胧,落在摇曳款摆的巨树技头,处处透露着诡异。他记得下午离开血煞的时候,没有多长时间真的有人找上他了,正如那紫衣女子说的一样,他本就打算今晚夜探皇宫的,找第一姑娘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看来,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公子,到了,请您在这地方先等一下。”终于经过九曲十八弯到了目的地,婢女很有礼的说道,上面交待把这位公子带到这儿就行了,其它的自会有其他人去做。
无心微微的点了下头,这是一片梅林。正值初冬,梅花开的正盛,飘雪的第一场雪却迟迟没有降临,只是这寒冷之气却怎么也挡不住,不过习武之人对这种天气还是没有多少不适的。无心抬脚往梅林内走了几步,伸出手,看着飘落到自己手心的梅花瓣,似是勾起了他的回忆,露出了一丝纯真的微笑。他清楚的记得她也很喜欢梅花,她从来不要他送花给她,只是每年冬天让他陪她去梅林看梅花,她冻得浑身冰冷,却还是笑的很开心,那时的日子是多么的甜蜜啊,可是一切都是因为他而消失不存在了。
想到这儿,无心浑身的寒气再也挡不住,脸上掩饰不住的哀伤,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会那么的蠢?低吼一声,无心一拳打在树上,枝头早已开放的花朵儿更是迫不及待的落下来,满地的白色,那么的纯洁,在无心眼里却是那么的讽刺。
“它惹到你了吗?”忽然一声从遥远边际传来的声音响起在无心耳边,无心本能的转过身,一个青衫男子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容貌俊美,但不会有人把他认作女子,眉间的英气逼人,而且整个人透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冰寒之气,神情淡漠冷峻,远远看去像是要羽化登仙。无心第一次看一个人看呆了,而且还是个男人。
说话的正是跟水宇天前来的寒秋,他也是被人带来这里的,看到大片的梅林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刚进内待了一会儿就发现有人来了。只是他没想出声,能来这里的只会是她的默许,只是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还没等他想完,就听到了无心击打梅树的声音,这才开口说道。
“你是谁?”无心喃喃的开口道,在他面前他竟自惭形秽。有谁能想到狂妄冷酷的魔教大教主在寒秋面前竟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毛小子了。
“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寒秋不答反问,只是随意的一拂衣袖,淡淡的说道。
“我……”无心刚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掉头望去,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飘雪国皇帝轩辕瑾。
“两位就是清儿请来的客人?”怀疑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轩辕瑾穿着便服,便是不想摆显自己的身份。
无心听到轩辕瑾的话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点点头,却没发现一旁的寒秋浑身竟有点颤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一样,嘴唇微颤,说不出一个字。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声音,他最不想见的人还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了,难道这是命中注定,寒秋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叶惜,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轩辕瑾看到无心眼中闪过精光,当看到另一个青色的背影时总觉得那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看着那抹青色缓缓的转过身,目光触及到他的脸时,轩辕瑾一下子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救走清儿的人竟然会是他。轩辕瑾一眼就看出无心的年纪很年轻,不可能是叶惜说的那个师傅,那剩下的就是他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救了清儿却不告诉自己的原因,他还在怨恨自己?轩辕瑾眼露哀伤。
看到轩辕瑾一副忏悔的表情,不轻易为什么事动容的寒秋眼里竟有一丝讥讽,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她永远也回不来了。“见到我很吃惊?怕我找你算账?”寒秋看着目瞪口呆的轩辕瑾吐出刺人的话。
轩辕瑾回过神,暮地看向寒秋,“我们每次见面非要都这样剑拔弩张的吗?”轩辕瑾紧握了下手心又放开,清儿这样安排想必是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了吧,过了这么多年,是该有个了结了。
“是你每次都做不到自己的承诺,其它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为什么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你认为我该原谅你吗?当初我就不该把她留在你身边。”寒秋心里有丝后悔,是不是当初若是他强行带走雪柔的话,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天真了,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我没有保护好她,反正她现在都不在了,后悔也没有用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你吧。”因为你是她唯一的师兄,因为你是真心的为她好,不然当年凭他的行为他早就杀了他,轩辕瑾暗暗想到。
看着轩辕瑾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寒秋心里的怒火更是旺盛,“你以为我不敢吗?”“砰”的一拳,寒秋走到轩辕瑾面前就是一下,他难道以为他不想吗?再一拳,可是雪柔跟他说过让他帮忙守护他,守护他的国家;反手再一下,寒秋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收不住手,为了她,他只能违背自己的诺言,他说过,若是他轩辕瑾对雪柔不好的话,他就会把她带走,若是她受什么伤害的话,那他就会杀了他。可是,如今他什么也做不了,就是因为那个善良且痴情的女人的话------------------
轩辕瑾没有还一下手,这本来就是他该承受的,脸上被揍得一块青一块紫的,却不敢有一丝的怨言。见寒秋打得如此顺手,而轩辕瑾是一味的承受,无心像是刚刚清醒过来,瞳孔皱缩,赶紧上去把他们分开,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认识的,那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恩怨呢?
谁也没看到隐藏在暗处的人,握紧的拳头又慢慢的松开了,却始终没有出现。
吐了一口血水,轩辕瑾擦了擦嘴边的伤痕,很无形象的躺在一边;寒秋也似乎打累了,也跟着坐到了一旁,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轩辕瑾和寒秋相视了一眼,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的笑声才戛然而止,不过嘴还没闭上,样子滑稽极了。
“咳咳,”轩辕瑾和寒秋有点尴尬的咳了两声,“清儿你怎么来了?”轩辕瑾说的话有点语无伦次,想想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也就聪明的闭上了嘴。
寒秋生平第一次有点脸红,想不到自己这样囧的样子被叶惜看到了,自己平时的严师形象真是毁于一旦啊,头低着不敢看叶惜。
而现场的第四人无心是第一次见叶惜的真面目,突然无心觉得自己以前见过的所谓的美女真的是不值一提,在她面前都会羞愧的要死,这也能够说明为什么她作为第一姑娘时要易容了。“公主,我能见见你的师傅吗?”无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叶惜,于是就笼统的称呼她为公主,不过想让一个现代人做到古人那样的奴性卑微还真是有很大的难度。
叶惜动了动眉毛,宛若俯瞰众生般的瞥了他一眼,是她爱他太多,所以尽管他变了一张脸,但是她还是能通过他身上独特的气味能认出他来;而他呢,没了那张脸,在人海里永远也不会找到她,从来不知道用心,叶惜真的觉得好悲哀,这就是自己爱过的人,自己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你,不是见过他了吗?”示意了一下寒秋,叶惜轻轻的说道。
无心看了下寒秋,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不是她是吗?她是女子,而眼前的人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不过,他们还是老乡,这还有点安慰不是吗?“你也是穿过来的?”无心瘫坐在地上,有点期待的问道。
寒秋很是纳闷,“穿,穿过来?什么意思?”听他们的话,这男的好像是要找他的,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又说这么奇怪的话。
无心以为自己说的太不清楚,又换了种方式,不过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迟疑的问道:“你知道中国这个地方吗?”如果连中国都不知道的地方,那他肯定不是现代人。
“中国?没听过,飘渺大陆有这种地方吗?”寒秋说的很干脆,他虽然久居崖底,但至少还不到这种孤陋寡闻的地步吧。
无心听到寒秋的话,觉得被当头一棒,自己的希望又落空了,满心的失望。可是突然想到,当时第一姑娘唱的歌确实是那个时代的歌啊,那她师傅不是,那她?无心顿时浑身剧颤,嘴巴一张,如梦初醒般暮地转眼看向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们的叶惜,眼底的惊骇愈来愈深,难道……
看到无心的表情,叶惜知道他是猜到自己的身份了,今天之所以让这三人在场,就是想说清自己的身份,对他们她不想隐瞒,而且她一个人真的好累、好累,她是多么的希望能停下来歇息,可是她不可以,不可以----------
“自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怀疑你的身份,尽管你变了一张脸,但给我的感觉没变,你的味道我还是那么的熟悉。但一开始我没有说穿,因为我迟疑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了,我们还是回不到过去了。你变了,我也变了,那时的时光已经成为过去了。”叶惜背对着他们,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的梅林,继续说道:
“可是我也有点不甘心,于是我唱了那首歌,你经常跟我一起去和我的朋友聚会,我们总是会唱这首歌,对这份熟悉感你算是深刻的,所以你怀疑了,但却还是不能一眼认出我,只因为你看到的不再是你熟悉的那张脸,只因为我说了这是我师傅教我的,只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你就会动摇,你总是这样。”叶惜有点激动,不能再冷静下来,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他提出分手的那种心痛的感觉,四年的一路相随竟抵不过金钱的诱惑,她是不是太失败了。
“我,我……”无心想要反驳,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他知道她不在乎奢侈的生活,但他不想听到别人的闲言闲语,所以他拼命的挣钱想要给她好的生活,却忽视了她的想法,一厢情愿,“对不起,对不起……”无心,也是欧俊,只是一味的道歉。
“清儿,你们在说什么?是这个小子欺负你了吗?”轩辕瑾虽然没全听懂,但还是听出了点猫腻,护犊子的架势立刻拿了出来,大有谁欺负他的宝贝女儿就找他拼命。
“父皇,”叶惜走到轩辕瑾身边投入了他的怀抱,她现在需要一个能给他安全感的怀抱,真的不愿再想那些过眼云烟。可是,“父皇,清儿不是您的女儿,而是一缕从异世而来的游魂寄居到她的身体里,代替了她存在,所以从小清儿什么都知道。”叶惜的头紧紧的埋进轩辕瑾的身体里,想到他会不会因此而推开自己,叶惜好害怕。
轩辕瑾有一瞬的惊讶,但惊讶过后是满心的疼爱,他的清儿在害怕,他能感受的到,轩辕瑾更紧的抱着叶惜,“不管你是谁,我轩辕瑾只知道你是我的女儿,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他说的很坚定,就是想让叶惜明白他的心意。
寒秋听到叶惜的话也是恍然大悟,难怪她从小的表现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他就说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深的哀伤,怎么会那么的冷情。那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她都清楚,所以才会以那样的态度对自己,寒秋突然很泄气,虽然百转千回,但却没有半点害怕或厌恶的感觉。
“父皇,谢谢您,清儿会是您永远的女儿。”叶惜也看开了,到这个地步了,自己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还有为师。”寒秋插话,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他遗漏了好不好,他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这么直接的无视他。
叶惜感激的看了眼寒秋,“是,还有师傅。”虽然以前他的行为让她疏远他,但后来他的做法却真的是为自己好,这么多年她不会看不到,她早就对他没有看法了,真心的把他当自己的亲人,毕竟从小是他在照顾她。
“那这臭小子是你以前的,呃”轩辕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父皇,按现在的说法,他是女儿的未婚夫。”叶惜说的很苦涩,未婚夫,好讽刺的称呼。
“喂,小子,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轩辕瑾知道两人之间有很多的事情,不过还是说清楚的好。
无心看着叶惜,想起他们的过去,不觉的慢慢的说了出来:“我本名叫欧俊,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生活的很简单,知道有一天遇到了她……”无心说的很慢,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失败,有好多的感触。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所以为了我的事业,为了满足我的欲望,我提出了分手,还说了很多伤害她的话。”直到无心说完,已经快半夜了。
轩辕瑾和寒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之间的事还需要他们自己解决,旁人插手不了。这个叫欧俊的小子也许是好心,只是用错了办法,也没有明白心爱的人的想法,不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福,都还年轻啊。
“娟子,真的对不起,来到这里就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从头再来,我定会给你幸福的。”无心近乎哀求,他知道她是个好女人,放弃她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他希望能弥补,不然会后悔终生。
“你认为我们错过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吗?你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对待我的吗?”听无心说道现在,叶惜心中的所有情绪都慢慢淡下来了,也不再怨恨、后悔,也许真的是他们有缘无份,他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男女分手也很正常,现在想来是自己太极端了,而且他能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我不会恨你,你放心,只是我们回不到过去了,我有了我爱的人,也有爱我的人,我们会很幸福,我祝福你也找到一个相伴一生的人,你走吧,也许没有我出现的日子你会过的更好。”说到最后一句话,竟有一点飘渺的感觉,叶惜不禁想到: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出现打破了他原本幸福的生活,也许她没有遇到他,他也没有遇到她,他们的日子一定会大不一样,但到底如何她也不知道,不过她清楚的是,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不知道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