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恢复如常。
看着镜中的自己,经过一日休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拿着唇彩的手,突然停下,不用涂,就已经红艳欲滴,仿佛期待被采撷的鲜草莓。勾挑长长的睫毛时,深入眼眸的光芒,变得复杂隐晦。清澈不再,寂寞中透着渴望,空茫中浸着淡淡的忧伤。
掩下双睫,回头拿起他为她搭配好的衣饰,迅速穿上,镜上立即出现一个娇俏动人的小美人,只是她牵起唇角的笑,多了一分淡淡的无奈。
到底……心镜变化太大,不知不觉,染上了一种落寞。
手机传来嘀嘀的短信声,她刚拿起,门铃声又传来,几乎不用猜想,一定是他。昨晚在电话里,他就说过今天会来接她上班,这是作男朋友的权利和义务。
权利?义务?
“依依,今天你真美。”敖瑾一看到门后的人儿,俯身想吻。但她躲开了唇,吻落在脸颊上。他怔忡了一下,又扬起温柔的笑。像过去一样,一边说着幽默的话,揽着她出门,进电梯,上车。
依依笑得很甜蜜,可那种甜蜜的感觉,无法深入眼底。
临别时,她拉着他,送上一个吻,在他脸颊上,“我很喜欢这礼物,真的。”
她指的是身上的衣饰,是他托宅急送在头天晚上送来的。虽然,那天他一直温柔体贴地陪着她,照顾酒醉头疼的她。而至始至终,情到浓时,他依然保守着君子之礼,早在生日那夜,她就想把自己献给他,但他发誓说要名正言顺地拥有她的一切。
他要娶她!
那时候,她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良人,幸福满满,对未来的憧憬就像美丽的肥皂泡般,不断膨胀着。
可经过那场舞会,似乎很多事都变了。
虽然,表面上,一切如常。
“依依,你是我的珍宝。我……”
咚地一声手机铃响,打断了敖瑾的话,他一看来电,温柔的表情缓缓退去。没有当着她接,说了中午一起用餐,开车离开。她看着他行远的背影,心底沉沉一叹。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了,他似乎开始有了不愿意启齿的事。对于晚宴的事,他只解释了拥舞的人是打小的青梅竹马,龙氏小公主龙璇。说,若是有感情,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说,他的心里只有她。还说……
办公室里的气氛,自她一门,就从热闹的菜市变成了安静的太平间。
“连依依,你看看你做的东西。别以为有敖大部长撑腰,就可以马虎工作了!”
刁难特别多,冷眼也特别多。在这个充斥了富家子弟的政府部门,没有人撑腰做后台,或者不懂得圆滑处事的人,总会遭受大白眼。现在,她光鲜亮丽惹人妒嫉,更惹人嫌了。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了。
只一个眼神,就吓得想丢私活给她的女人缩回了手。
哼,要想独善其身,其实不难。因为富家子弟怕吃苦,更怕死。
龙真真似乎与众不同,依然妖娆无比,大肆谈论着上了她却根本记不得她名字的男人。举着封印鲜亮的杂志,在她正对面夸耀着。
杂志上的红发男人,正是那晚宴会上受主持彩访,掏出小内裤当手帕似地招摇。
依依皱了皱眉,别开了眼。但那个疑问,又冒了出来,是这几天一直困扰她的事。
他早就宣誓说要夺她的处女,可那晚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下手?
她不自觉地看着右手腕,那里有一个小红点,是针孔,更是当晚刺痛的地方。摇摇头,这个问题不能深究。
中午,她和敖瑾的约会,被阮晴打断。
“对不起,依依。”
“晴儿,你又没做什么,说什么对不起啊?!”
“我……呵呵,我……那晚认识了一位不错的男士,临时离开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舞会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有阿瑾在,我不是一个人。”
“可是我听说那晚殿下带你走,敖部长他……”
“都是误会。”
“哦,什么……那就好。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依依……”阮晴握住依依的手,目光盈动,“我们和好吧!”
“你不生我气了?黑太子他……”
“我想通了……”
她不知道阮晴是否真的想通,只是她自己却已经没了亲慕相交的渴望。雷恩斯说得对,她不是不明白,只是逃避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罢了。倾心以待,仍然被人轻易抛弃。这种被背叛的痛,让她开始小心翼翼。
“依依,我听说,敖部长或许会提前到帝都报到!因为这次赛车季办得非常成功,帝都那边得到汇报消息后,预计今年国庆大典的筹备,想交给部长……”
“红磨坊”夜总会
舞台上的红衣女子,似乎是倾尽全身精力,热情无比地舞动着,火红的假发风情无限地扫过银亮的钢管,玉臂柳腰,纤长美腿,身体的每一寸似乎都在叫嚣着一股心底难以抹灭的躁动。引得台下观众,连连叫安可,但一曲罢后,她毫不恋栈地离开。
妈妈桑看出依依的情绪不稳,便塞了一罐啤酒给她,叫她上天台去吹吹风,那里风景好,容易消除疲惫。
“我想回家休息,那样更容易消除疲惫。”有过一次上当经验,她是不敢相信妈妈桑了。
“我说的是你心里的累!算了,随便你吧!我知道我现在是有前科的人,不强求啦!”
妈妈桑摆摆手离开了,依依换好了衣服,拿起包包想走,那罐啤酒咚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她叹了口气,不想回家,而来跳舞其实也都是为了发泄心底的郁闷。索性……
咕录一声,一个空罐子滚出来,在静寂的屋顶,显得格外刺耳,吓了依依一跳。
“又是你?”
哦,妈妈桑又骗了她。雷恩斯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他斜起头,睨了她一眼,扯出个怪怪的笑来。
她转身就走,骂自己愚蠢老上当。可是下了一层楼,没听到身后男人的动静,又觉得很奇怪。她回头看看,也没有追上来的迹像。难道,还有埋伏?
直到回到楼下时,都没变化。泡吧的人来来往往,面色迷茫一片。要是有人发现黑太子在楼顶,怕是早就爆发了。
呃?好像他的保镖也不在啊!难道妈妈桑并不知道……
“不逃了?”
那懒懒的嗓音,在晚风中,格外寂莫的感觉。当然,更刺耳。
“我……我没逃,我只是觉得这里环境不错,适合喝酒。”她晃了晃手上的罐子。
她坐在距离他五步远的石台上,一把扯开拉环,就唇就喝。浸凉的液体带着扎嘴的气泡冲进肺里,解暑,放气,确实通畅。不过她刚一放下手,一抹黑影就无声无息地罩在她头顶,她骤然睁大眼,浑身紧绷进入戒备状态。
他伸手,她格挡。过了几招,他抓住了她的手,一个用力,酒罐子落了地,转眼就洒光了。
她气得大吼,“喂,你真是死性不改,到底要干嘛?”
他却松了手,回头就丢了一个新罐子过来,她一看,愣了:红豆奶粥?!
“你……”
心底怪怪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奶粥还是温热的,他专门给她准备了?宵夜助消化宜睡眠。
不!她立即否认了这个荒谬的可能性。雷恩斯根本不是那种人,敖瑾才是这种温柔体贴的典范。
这……只是巧合罢了!
而事实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发现这个行止怪异的男人,远比她想象的更让人无法自已。那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傻,只要联系前后发生的一切想想,就不会对他有那么深的陈见和误解,以至于让彼此兜兜绕绕了那么久,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