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郑玉敏正在看账本,听到我的声音,她不紧不慢的问道,“与江夫人相处可好?”
我暗自冷笑,你问这个,还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得罪你想巴结的人。口中却恭敬的答道:“挺好的,夏姐姐待人不错。”
“夏姐姐?”郑玉敏抬起头来,眼睛发亮的看着我。
“是,媳妇称呼她夏姐姐,她称呼媳妇刘妹妹。”我有意提到我跟夏小雅的关系。
郑玉敏点头道:“知道了。你也累了吧,早些歇着。”
呵,开始关心起我来了!
“是,婆婆您也早些歇着。”说完,我准备退出。
这时焦丽卿疯疯癫癫的跑了进来,一脸兴奋,大呼小叫:“嫂子嫂子,你终于回来了!我跟你说,今天咱们庐江府发生了几件稀奇事,整个庐江府都传遍了呢!”
郑玉敏皱眉道:“你这丫头,没有个女孩子家的样子。看来是时候给你找个婆家了,也好磨磨你的脾气,收敛收敛你的性子。”
焦丽卿撅着嘴,撒娇道:“我才不嫁呢,我要一辈子陪着娘。”
郑玉敏脸上难得有丝柔和,说:“胡说八道,哪有女子不出嫁的道理?等你哥娶完亲,我就给你物色好人家的公子。”
“人家还小呢!”
“不小了,还有两个月就十六岁了。”
“娘,我不跟你说了。嫂子,走,去我房间,我跟你讲今天听来的稀奇事。”焦丽卿过来挽着我的胳膊。
郑玉敏合上账本,也表现一丝兴趣:“有什么稀奇事不能说给你娘听?”
“娘,仲儿来看看娘有没有什么吩咐。”焦仲卿也走进屋来,看了我一眼,便别开头去,那表情显然还在对车旭说的话耿耿于怀。
“我没事,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吧。媳妇你也来坐。丽儿,坐我旁边来。”郑玉敏说,“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聊天了。丽儿,你说有稀奇事,说来大家听听。”
一家人?从她嘴里说出来,我觉得很是刺耳和别扭。以为我有利用价值,在给了我这么多的伤害之后,还能坦然的说出一家人,我不得不佩服她。
曾经,我多么希望可以这样在晚饭之后跟他们围坐在一起闲聊家常。以前他们母子三人在一起闲话家常的时候,我不是在劳作,就是在祠堂面壁。以前她何曾把我当做一家人了?我心里暗自冷笑。现在我的愿望终于实现,可惜,我对焦家早已死心,我永远不可能再是焦家人了。
焦丽卿坐到郑玉敏身边,一脸神秘的说:“我从老妈子们那儿听来的,今天庐江府出了三个神秘人物,说起来可轰动了。”
“哦?”三个神秘人物,莫非是说赵文他们三个?我竖起耳朵留心倾听。
焦丽卿的话却马上推翻了我的猜测。
“这三个神秘人物都是女子呢。”她说,“第一个是女神医,比妙春堂的张神医还厉害,张神医只是救活人,她却连死人都救活了。听说那老人家都已经断气了,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一顿饭的功夫,呵,老人家活过来了!”
我暗自失笑,这不是说我吗?这传闻也说得言过其实了。
郑玉敏摇头说道:“一个女人,有这么厉害吗?”
“是真的,被救活的人有名有姓,这话就是他家人说的。”焦丽卿接着说,“第二个是荡妇,听说那女子当街调戏一个年龄可以当他爹的老人家,又是亲嘴又是摸胸的,真是,啧啧。”
我的额头开始布满黑线。又是亲嘴又是摸胸,人家明明是给那老人家做人工呼吸好不好?天啊,肯定是医馆那些声讨我的人编造的谣言,人言可畏啊!
“丽儿,这种事,你一个女孩子也能说出口?”郑玉敏厉声责怪道,脸色沉了下来。
焦丽卿叛逆的说:“别人说得,我为何说不得?”
“看来真要把你早早嫁出去,不然娘早晚要被你气死!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我非撕烂他的嘴不可!”
“娘,你别打岔!听我继续说。”焦丽卿毫不示弱的做了个鬼脸,接着学着说书人的模样,双手比划着说起来,“第三个是女侠。这故事可就精彩了!有个从西域来的弹琴的车大师你们知道吧?他在府衙门口摆下擂台,号称天下无敌,当真是相当狂妄。这不,今天有人不服气,去挑战了,结果呢,输了。车大师说,愿赌服输,输了就留下你的一只手来!说着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朝输的人砍去!就在刀锋离那人手臂只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的时候,女侠大喝一声‘且慢’!说时迟那时快,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嗖的一下就飞上两丈高的台子,将那把大刀一脚踢飞,紧接着和那车大师大战三百回合,把人救了下来。真是精彩啊,可惜我没看到。”
郑玉敏哼了一声,鄙视的说:“一届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学人家当什么大侠,光天化日之下跟一个男人打来斗去,成何体统。丽儿,以后不要听人家乱讲,跟我好好呆在家做女红。”
焦丽卿翻了翻白眼,显然对郑玉敏的话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反驳。
我内心抓狂不已,想狂笑,又想扁人。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一个人竟然变成了传说中的三个人——女神医,荡妇,女侠。这人类的八卦精神,古今都是一个样。这些人想象力真是丰富,不去现代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幸好我今天戴着面纱,不然,给郑玉敏知道了传说中的三个新闻人物都是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焦丽卿忽然问我:“嫂子,人家说了这么久,你怎么没点反应啊?我觉得那女神医和那女侠,真让人佩服,是不是?”
我嘴角抽了抽,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不要迷恋姐,姐让你吐血!”
“啊?”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我在说什么。
我回过神来,哈哈一笑:“没什么,没什么。夜了,没事,洗洗睡吧。”
焦仲卿大概是想起了赵文他们,说:“娘,丽儿,你们聊着,我先回房了。兰芝,你跟我来,我有话说。”说罢神色不善的拉着我的手就走。
“哎,我自己会走。”我一甩,却没有把他的手甩开。
不料平时温柔顺从的焦仲卿却犯了牛脾气,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抓住我的手不放,拉着我快步走进他的房间,另一只手利落的把门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