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声吹着喜庆的曲子,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流着鼻涕的一帮小屁孩高喊着‘看新娘子咯’嬉笑着一直跟到盘山路上,被洋洋喜气感染的轿夫,嘴里快乐地哼着小曲儿,很有默契地走起扭秧歌才会走的十字步,本就颠簸的花轿,此时看来更是好似大海中飘摇不定的小船,时而前时而后,时而左时而右,晃晃悠悠的。
左手抱着一颗大白菜,右手拿着一颗大苹果的苏醉儿,本来正倒在一边打瞌睡,被这一晃,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把早已消化掉的早餐给吐出来。
这都老半天了,到底走到哪了?
有几分不耐烦的苏醉儿哪里管他什么风俗礼制,一把扯下阻碍她呼吸的红盖头,小脑袋不安份地探了出去。
望着身边骑着高头骏马,笑容淡定,一脸春风得意的俊美男子,苏醉儿小脸一皱,不依了。
凭什么这臭小子可以骑马自由自在,她却要在这笼子里活受罪?
“相公,奴家想要骑你的马!”
惊世骇俗的言语一出,周围皆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与男子同乘一骑,这苏家四小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小姐,这于礼不合啊!”
陪侍在侧,第一个发现苏醉儿摘下盖头的彩云大吃一惊,当即反对,并趁着众人还没发现,双手并用,想要将自家小姐不听话的小脑袋重新给塞回去。
“夫君,你看,这都还没进门呢,就有人欺负你家娘子了!”
小脑袋倔强地顶在窗外,小嘴巴淘气地撅起,白墨染回过头来,见到大眼瞪小眼的一对主仆,哑然失笑。
这丫头,明明是她手里的人,居然来跟他讨说法。
“夫君……亲亲相公……染哥哥……”
接收到白墨染拒绝的眼神,心有不甘的苏醉儿哪里肯罢休,光天化日之下便对着自家男人名正言顺地撒起娇来,那酥麻的声音听进耳里,顿时让八个身强力壮扛轿子的轿夫一阵腿软。
好厉害的嗲功!
“好好好,为夫依你便是!”
‘染哥哥’?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已经熟络到哥妹相称了?
浑身打了个机灵,额前有冷汗冒出,白墨染白皙的脸上不自觉地爬上两朵小红云,在苏醉儿连番媚眼攻击下终于招架不住,决定打破封建礼制、世俗传统,开创历史先河,将爱马拱手让给自己的亲亲娘子乘坐。
人前扮恩爱。温柔地将苏醉儿抱上自己的爱马雪风,白墨染充分发挥君子风度,牵着缰绳走在前面,依然帅得天下无敌。
骑上高头骏马,大有站在泰山之巅一览众山小的气势,盖头下阴谋得逞的小女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滑溜的触感将她好奇的目光吸引到马儿全身亮丽如缎的毛发上,两只小手不经主人同意便开始在马背上摸索起来。
“夫君,你这马儿教导有方啊,都不认生的。”
“只要不随便拍它马屁,雪风的性情还算是很温顺的……”
“喂——!”
白墨染话音未落,便听到雪风一声躁怒长鸣,两只前蹄往空中一蹬,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咻’地一声从众人身边疾驰而过。
“夫君救我——!”
第一次乘马的苏醉儿这一慌,就什么都忘记了,不仅将自己的一身好轻功抛之脑后,对白墨染的告诫也全然不听,人家小马同志不让触犯的禁地,她倒好,偏偏死揪着不放。
话说身经百战的雪风真不愧是难得一见的宝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吓得手足无措的苏醉儿欲哭无泪,除了大声呼救外,全然傻了眼。
“喻——!”
一刻钟以后,一个红色的身影犹如天神降临般,以一个潇洒而绝美的姿势旋落在她的后背,双手环过她的腰际果断地扯过缰绳,那修长性感的美腿往马肚子上用力一夹,雪风便安安稳稳地停在了原地,甚至还悠哉游哉地吃起了路边鲜嫩的青草,对上苏醉儿那愤恨的目光,满脸无辜。
那清纯平静的目光似乎在说,刚刚那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不是我,不要冤枉我!
嘿——这年头,马也学会扮猪吃老虎了!
“还没到洞房花烛夜呢,娘子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女人猩猩上树一般死死缠住自己颈项的双手,白墨染唇边荡漾起一抹坏笑,星子般的黑眸里全是戏谑。
想看她笑话,嘿嘿,省省吧!在会武功的秘密揭开之前,她还想借他这个免费的无绳缆车,重新回到花轿里好好睡个下午觉呢!
“春宵苦短,现在培养培养感情也不错嘛!”
低头,本来想看看小妮子窘迫害羞的样子,哪知道她却笑得媚眼如花,一副我吃定你的表情。
白墨染不禁摇头轻叹: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想他上倚红楼磨炼了多年的一张老脸皮,竟然厚不过这小妮子如鲜剥鸡蛋般水嫩嫩的一张娇颜啊,可悲可悲,实乃可悲也!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醉儿再次回到花轿的时候,便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地坐在里面,除了小小地打了一下瞌睡,小肚子饿的时候忍不住吃了那颗据说保平安好意头的大苹果之外,直到到了白府,都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白墨染提了半天的心,总算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