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尖锐的刹车磨擦声还惊了一个人——
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声也紧锁着精铁雕花大门的莫家老宅内,二楼的一间房间里连续酗酒数日的莫远正因为收到马副总又传过来的股东要求召开股东大会的信函后片刻的清醒。
手机早在他不耐其烦的响动下被关机扔在了一边。
他才不去管外面是不是已经天翻天地覆,腾驰任宁是不是在找他,其它是不是在找他,也不去管是不是因为他的不出面造成了什么影响,更不去管那一次次送到他这里要要求他出面的申明,哪怕已是物事人非!
只是记得今天还是明天是腾驰和任宁的订婚礼……
不知道能不能订成婚?
抛开脑中的想法。
仍是那满是脏乱的房间。
仍是那乱乱的数个酒瓶。
仍然是倒下狂灌的酒。
片刻的清醒,正在莫远又是往口中灌酒的时候,这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听便知道是轮胎磨擦地面发出的声响。
莫远灌下手中的酒,不知道出于何种想法,还是心中突然生起的感觉,莫远起身推开了紧闭的窗,也拉开了窗帘,阳光照射进来,落在他满是胡渣的下巴上,照在他长久处于暗处不适眯起的眼晴上。
睁开眼,在下一秒,他看到了火红的跑车。
看到了腾驰看到任宁。
最后也看到了陡然停下的火红色跑车不远处,离他的视线更近的陈柔止!
瞬间,莫远的目光紧缩。
染满血丝的眸光因此而锁紧。
酒碎的狂嚣的声音在心中叫喊:是她,是她,是她——
手握紧了。
最终,在火红的跑车。
急刹的车内——
“你刚刚怎么了?”强忍下头部的眩晕还有眼前的黑暗,任宁问着腾驰,问完后却不见回答,待眼前的黑暗散去,恢复了明亮,她疑惑的朝着他的目光,终于发现他的视线是怔仲的。
“是出了什么事吗?”任宁口中的话跟着目光循着腾驰的视线看去。
下一刻
‘吗’字在她口中陡然而断,任宁的脸上的表情凝了,眸光也变了,一瞬间,犹如一潭平静安逸的深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一般惊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在她眸中掀开,然后她瞪大了眼,瞪大眼的瞪着前方,瞪着那一枚小小的后视镜,沉淀成惊慌乱和强做的镇静。
那是陈柔止——
那一抹米白,风扬起的衣摆是好久不见的陈柔止!
一样的淡定,优雅,从容。
只是一个背影,任宁便认出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陈柔止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让人只看背影,只一个侧面便能认出来她也记住她忘不了她。
而这股风韵是她没有的,让女人嫉妒。
尤其是现在的任宁,那一抹米白的身影让她惊慌,惊慌于那淡淡的气质,现在的她容不得任何的失错,在拥了过腾驰的温柔与宠溺的她,不能,也不允许有不安定的让那一份温柔,宠溺消失。
享受过腾驰满满柔情的眼神的任宁,更怕失去,更怕失去……。
那是唯一能温暖她的所在。
腾驰是唯一她能拥有的,他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份,若是失去了,她任宁便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没了他,她会枯萎,会死去的……。
所以她不允许,不允许——
在见到陈柔止一刹那间任宁刷一声惨白的脸,黯淡下去的目光在她坚定闪过的怨恨的光下明亮起来,惨白的脸也在她强忍下的惊慌里回复不少,当然仍显苍白。
她手扯住腾驰的衣角,紧咬着唇“驰……”
声音依然娇弱却带上了几分力。
人也微微起身,扑到了腾驰的耳边,说完后,人像是无力眩晕呼吸不及的晕倒,就这样倒下,长发甩过,倒在了腾驰的身上,闭上眼头搁下。
甩过的发长长的扫过腾驰的眉眼,带起的馨香也打断了他的怔仲。
他回过神来,听到任宁的声音,侧头,不过眉皱着。
他还沉在那一抹熟悉的娇小身影里,还有那一刹内心奇怪的悸动——
迎接他的却是倒在他身上的女人身体,还有那头搁在方向盘上的响声。
腾驰的怔仲不见了,换成了慌忙,慌忙的接过任宁的身体,轻柔的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脸,发现她的脸上竟是一脸惨白还有汗粒,一丝愧疚闪过,他知道是他开车中急刹车造成的。
他明明知道那次车祸后任宁就对车有了阴影,他却……。
复杂的心绪涌上来。
“宁儿,宁儿,你醒醒……”抱住任宁,腾驰替她擦了汗,也抚开头发,小声的唤着。
他知道她是心理原因,晕了过去。
刚出院时有几次就是这样。
所以腾驰没有怀疑——
也没有注意那一道米白。
忘了那心中的悸动和熟悉!
站在原地的陈柔止。
掀开窗帘因为看到陈柔止,握紧了手,紧缩着目光的莫远。
由于任宁的晕倒而低头的腾驰。
三个人,共四个人都没有看到一直尾随着陈柔止,一直跟着她,离得很远,坠在远远的地方,视线尽头,在腾驰刹车声里也同时刹住的一辆大型的货车。
直到此刻
在几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
忽略的时候。
骤然间——
“呼呼呼——”猛然一声沉重的轮胎辗过路面的声音轰然大响,加速的堪称极速的速度在那被忽略的大型货车发挥出来,明明远远的距离,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之下冲了过来。
直向一个方冲着。
那里是火红色跑车过去后的一抹身影。
属于陈柔止的那一抹娇小的身影。
“不——”
同一时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反应过来的人都盯着那冲过来的大型货车。
谁也没有看到,在大货车的后面还有一辆被隐藏着的小小的骄车。
蓝色的小车。
里面有两双怨恨的眼,属于女人的怨恨的眼睛。
一个肌肤雪白,碧绿眼珠,一个精致浓妆,艳抹于黑眸,两个女人——Danea和那个季曼。
她们已等了好久。
也跟了很久。
一直找着机会,没有想到机会会送上门来,亲自的送上门来,多好的机会啊。
要不是陈柔止之前坐了车,又是闹市她们在来这里前就动手了。
这里也不错!
安静,宁静,而且这个地方最合适了——
是最合适陈柔止的安眠之地!
怨恨的两个女人眼中只有一个目标,她们精心计划着。
看着冲出去的大型货车。
眼中怨恨的光闪着,笑了,得意的笑。
那是得逞的笑。
在她们的眼中,这样突然冲出去的车是没有谁能够预料到的,也没有谁能及时救下陈柔止,等待陈柔止的终将是撞倒的命运,就算她们听到了那两声‘不——’
终于,等了那么长时间,等了无数次机会,隐藏了这么久,老天爷给了她们今天,莫远——
是不是很后悔?,很痛苦?
那就后悔吧,痛苦吧,绝望吧,撕心裂肺吧。
这就是你应得的。
这是你应得的代价。
为你以前所做的付出的代价!
你不是爱上那个女人,爱上陈柔止了吗?
既然等了这么久也伤不了你,害她也是一样的。
你越是深爱,就越是痛苦,杀了她就和杀了你一样的效果,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你越痛苦,越是自责,自虐的自杀更好!
她们会等着的。
等着你痛苦——
此时,大型呼啸而来的货车冲过腾驰和任宁坐着的火红跑车。
两道声音炸开——
其中一道声音是火红色的跑车内,腾驰的声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他转离视线,就在他低头瞬间,就在他抱过任宁的时候,会有意外发生。
会有一辆大货车突然加速。
意外得如此突然。
可是他的“不——”似乎慢了。
呼啸而去的大型货车迅速的穿过了火红色的跑车——
就算他以最快的速度放开任宁,以最快的速度跳出跑车……
而另一道声音。
却是莫远。
站在二楼窗台边的莫远。
一个“不——”字,他比腾驰更快一步的喊出,嘶心裂肺的大喊,大吼而出,声震得玻璃阵阵作响。
也比腾驰更快一步看到那一辆大型的货车。
更快一步的跳起身。
不是跳车,不是跳窗台。
而是从二楼直接的朝着地面跳下——
在莫远的眼中,什么也没有了,在大型货车冲向陈柔止的时候,或在更早,在看到陈柔止的瞬间,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一抹米白的身影在他的眼中放大。
他只想抓住她。
撕心而裂肺。
什么也看不到,跳下了楼。
“砰——”一声的重物落地声砸在地面,砸出两个深深的脚印,高高的楼跳下,砸得不只是脚印,还有扭到的腿,还有脱掉的手,闪到的腰,更有手掌撑在底楼满是针刺的仙人掌上的密密麻麻的伤口。
砸下的声音却湮灭在货车的大声响里。
此时的莫远什么也顾不上,痛也好,扭伤也好,满手是血也好,他只看得到那色米白,只看得到疾驰着越来越近的大型货车。
他疯了一样的用出了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就盯着那一抹身影,冲向她,树影极速的在他的眼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