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灯光,是烛火。
红色的蜡烛围着一圈的点亮,在陈柔止和墓子寒相拥的几步远,在那一架三角钢琴的旁边,围成了一圈,一个淡淡晕黄和红色组成的心,一个桃心。
不止一圈。
在桃心的中间是又一圈的桃心。
还有一朵火红的玖瑰。
很红,很艳,很火,很灼烈。
也很迷离,很美!
在乍然绽开的烟花里相映成辉。
折射在陈柔止的眼中。
这也是他准备的吧?
侧头望着拥着自己的男人,她的唇边笑溢出“谢谢——”
“不是说了不要再说谢谢?不乖!”弹了弹她的发,抱着她的男人更拥紧了她“别急,还有呢?这就感动了?嗯?看来宝贝很容易满足嘛——”
与此同时
在墓子寒话落的时候。
他指间的一个响指。
清脆的声音响过。
只有烟花声音的二楼里,忽然扬起了慢慢清新的音乐,也是一首钢琴曲,是和墓子寒方才才弹过的曲一产,不过,这次不是墓子寒,悠悠的弥漫!
“我的宝贝未婚妻大人,能请你陪你未来的老公我跳一支舞吗?”
骑士的礼,含笑的深蓝色的眸,墓子寒松开怀抱,绅士的弯腰行礼,献上那一支火红的玖瑰。
陈柔止看着这样的墓子寒。
看着他为她所做的”我很荣幸!”
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也接过那一支玖瑰,咬在红唇间,凭添一分娇艳。
未来的老公吗?
似乎真的不错——
两人相视含笑,滑入那蜡烛围起的桃心里。
有一份缠绕的粉色弥漫在他们之间,烛火浪漫而迷离,红色的烛相映,钢琴曲悠扬而清新,窗外不时映入的烟花灿烂湮灭,风信子在风中的摇摆,馨香——
曲声很轻,烛光很柔。
窗外五彩绽放,繁花似锦。
室内,温暖柔和,一室如春!
舞,曲,相视的目光,随着曲声慢慢移动的两人,他低头,她仰首,对视一笑。
笑中化开什么。
在这一夜化成一段难忘的记忆!
浪漫感动的背后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而这一份浪漫甜美又入了谁的眼,伤了谁的心?
入的是:一路追随而来的男人的眼。
伤的亦是:一直昂望,一直坐在黑色骄车里的脸色不明的冷冽男人的心!
同样的听着悠扬的曲。
同样看了那一场繁花似锦。
同样惊艳在那一片黑色的魅惑里,那淡然高雅精致如画的美丽里。
只是把那份美丽掬入怀中的男人不是他。
不是他。
是另一个男人。
听着曲声再次的响起,看着那一室的灯光熄灭又点亮,他知道他输得彻底,输得彻底的可笑。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不只有他没有的耐心,温柔,柔情,包容,理解,宠溺。
还有无比的深情!
不得不承认,他的爱不比他少。
冷冽的男人闭上眼。
不是放手吗?
为何还会在这里?
为什么在看到她那一刻,跳快了心跳,痛苦于她的漠然漠视,来到了这里?
为什么一遇上她,他的所有决定,所有坚持,都溃不成军?
为什么一遇上她,他便不能再假装忘记,放手,不能再自欺欺人?
烟花绽放——
在有的人心里盛开如花,灿烂美丽。
在有的人心里湮灭成伤,鲜淋淋,血滴滴而落!
同样的美丽,不一样的结果!
那个男人是在求婚吗?
她真的要嫁给别人,成为别人的女人了吗?
她即将真正的属于别人。
别人,不是他。
冷冽的男人久久的闭眼,久久的睁开,望着湮灭的烟火,踩下油门,打过方向盘,在那柔软如绵的曲声里,独自一人驾车离开,驶向未知的夜——
他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样才可以忘记,不再痛,不再悔恨?
可是想忘?谈何容易。
不忘,痛极。
放手,越放越痛。
握紧握住方向盘的手,他怕他不握紧,不死死的握住,他会让怒意嫉妒还有悔恨还有疯狂内心深沉悔恨的痛苦冲出,失去理智,他怕他会忍不住,会不择手段,再一次的强取,再一次的豪夺,再一次的禁锢,会再一次伤害她。
他怕他的疯狂会毁了她。
他对自己太了解。
得不到即是毁灭……
就像当年对任宁,毁灭……
他不想这样对她,不想让她伤——
杂乱的地上,颓废的男人坐着,发丝凌乱,面目不清,昂头,酒不停的灌下,不停的朝着喉间而去,男人莫远手狠狠的握住手中的洋酒瓶,没有用玻璃酒杯,而是直接的灌,就这样朝着口中倒下。
生生的灌酒。
醇色的酒液丝质的滑入他的口里,他也不停歇,像是不要命一样。
“咳咳咳——”突然一声声的咳嗽响起,在酒穿肠而过之时,莫远抬头间,任酒液冲过的脸上,深黑的眸黯淡无光,冷冽的面容再不复俊美,而是颓然得全是一脸的胡渣,满布于整个明明该是俊美的面容之上,还有红色满是血丝的眸子。
一下子苍老的神情。
五天,五天里,莫远不停的灌酒,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睡了喝,醒了也喝。
他的眼中他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解救他的东西——酒。
它能让他忘记,让他得到一刹那的解脱,能让他梦到她,能在梦里抱到她,他可以幻想她还是爱他的,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在一起……。
她会对他笑——
是梦是真?
只是何谓是梦?
梦为心生,心为情醉。
心之所期,梦之所有。
对别人是梦,对他是真。
莫远只知道他宁可沉醉不醒,沉醉在梦中,在那有他渴求的女人,一颦一笑,陪在他的身边,他可以重新和她开始,重新不再伤害,再不复清醒。
一瓶洋酒灌尽。
空空如也。
散落在地的醇色的酒液弥漫开酒的醇香。
只是合着满地凌乱的空酒瓶还有一股子脏乱的怪味,这醇香就不再好闻了,而是让人恶心欲吐。
莫远却像是没有一点的感觉。
也闻不到这味道。
丢开手中空了的酒瓶,随手一扔,随着酒瓶放在地上,不稳的一倒,倒在地板上‘滴滴滴——’的滚动和转动,在遇到另一个也是空了的酒瓶时撞在一起,滚动,停止。
那里已有一堆倒地乱糟糟东倒西歪的酒瓶——
重新伸手从酒柜里取出一瓶新的洋瓶,莫远用瓶塞旋开酒瓶瓶盖,又是一阵狂灌。
狂倒,他薄唇张开。
可以看见酒液直接灌入了底,洒落的酒液横飞。
飞起的酒液便落在莫远的身上,一身本该是笔挺的深色衬衣和西装长裤此时全是溅落的酒液,在深色里渲染开来,浓一团,浅一团,墨染晕开。
显得脏污不堪。
而且几日来不曾换下来,不曾换洗过的衬衣和西裤早就皱巴巴。
不能再看。
也不能入眼。
脏污,满目狼藉。
比之地上的空酒瓶散发出更浓更重更难闻的酒味!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恶心感,莫远没有丝毫知觉,仍然握着酒瓶倒酒——
这样的他,这样酒醉的他。
逃避的他,落魄的他,也可怜的他。
真不敢相信是那个在商场上所向披屡的商业王者,不敢相信他是那个情场上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男人,不敢相信是那个俊美冷冽无情邪妄的莫远。
以前的,疯狂后的他,颓废的他,都比不上如今这个他让人不敢相信。
若是不知道,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是莫远。
没有一点的相似。
从里到外,外表再到气质。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酒鬼,褪去了光鲜的外表,徒留唏嘘的黯淡。
“咳咳咳——”莫远忽然又一阵咳嗽,正在狂灌着的酒液一下子在咳嗽之下全咳出了嘴外,喷得到处都是,衬衣,西裤,地板,还有他自己的脸上手上,更难受的是咳嗽下酒灌在他鼻中,又自里面流出。
狼狈,污秽。
连空气中也被喷落酒液。
空着的左手一下子掩住嘴,莫远掩住嘴咳嗽着——
咳嗽得眼角有水色在消融,咳得一阵的狼籍,咳得像是肺都要咳出来一样,他却仍不放下那酒瓶,似还想要朝里倒一般,只是那咳嗽却一直不停。
咳声不断。
他的酒也灌不进去!
甚至咳得喉间发痒,灌不进去反而想要吐出来。
良久
这咳声才停下来,而莫远便又开始朝口中倒酒了。
这一室灯光很暗。
很安静,静得空乏。
房间的门紧紧的关上,封闭了莫远一个人里面。
而这里正是莫家老宅二楼的一间卧房。
却不是莫远的房间,是另一个人,陈柔止的房间,或者该说五年前的陈柔止住过的房间,在Danae让人破坏,重新装修后,被莫远复原回的房间。
装潢,布置,都是陈柔止住时的样子。
连陈柔止曾买回来的小布偶也换了一模一样的,很新,还有同样的曾今陈柔止喜欢过的书,小说,都一一摆放在她离开时的地方。
衣柜里,则是陈柔止穿过的,莫远替她购制,当初留下来的衣物。
五年来,这里不曾再变过。
全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