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尘看到了站在门前的离幽,看到了他眼中的惊慌失措,看到了他准备离开房间去找他,所以,他叫住了他,“离幽”声音轻寡,不带什么感情,犹若他面对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般,无恨亦无爱。
离幽缓缓的转过身,看到窗边的白衣男子,金红色的阳光笼罩着他,他的发丝有些凌乱,但依旧不影响他的俊美,阳光柔和而温暖,而照在男子身上却有着淡淡的疏离与清冷,这样的远尘让他有种陌生感,他甚至没有勇气提起脚步走进房间,走近男子的身边。
离幽就静静的站在那,隔着几步的距离望着男子的身影,霎时间完全没了在笑靥谷时的勇气与嚣张,他注定永远都是那个跟着尘身后的师弟,就算是偶尔任性与嚣张也是带着些小心翼翼。
“都用勇气来杀我和笑,怎么还怕进这一间小小的屋子呢?”远尘的声音如常,低沉悦耳,语调轻缓,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嘲讽,亦没有愤怒,他就那样衣不带水的坐在窗边,双眼沉静如水,一如以前,无喜无忧,脸色带着几丝受伤后的苍白,他的伤依旧未痊愈,焚音的反噬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
“我不是有心的”离幽那妖娆的美丽脸蛋上带着几丝无措与慌乱,柔媚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安。
远尘幽幽一叹,眼光平和,“离幽,你伤害我可以,但你最好不要选择去伤笑睽,否则代价绝对是你不能想象的,相信我,我绝对说到做到的。”远尘的声音很轻,很淡,但离幽却丝毫不敢去怀疑他话中的真实度。
对于远尘到底有多厉害,具体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远尘有着逆天的能力,不过,虽然他有着逆天之力,但他却改变不了他自己的命运,就好像卜卦算命之人永远算不出自己的命般,天机永远都是那么的奥秘,绝不是任何人都可窥视的。
“尘,你恨我吗?”离幽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一种复杂,他只知道他也许永远都比不上笑在尘心中的位置,心有不甘,却不知即使不甘又能如何。
远尘轻轻摇头,在离幽那双妩媚的眼中迸发出欣喜之际,他的唇中吐出的话语生硬的将那双眼中的欣喜之色扼杀掉,“无爱,何来恨?我的感情不多。”我的感情不多,已经全部给了笑睽,所以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再给予他人了,这是远尘心中的话,他没有说的那么明白,但他知道离幽懂的。
离幽红艳的唇边带着苦涩的条纹,多年相伴,他懂远尘刚才话中之意,他的心已经被填满了,已经没有任何位置放置其他人,包括他离幽……
“你走吧。”远尘没有理会离幽苦涩的笑,径直开口道,离幽在笑睽身边,他不放心,他不想放任一颗定时炸弹在笑睽身旁,他冒不起险。
离幽轻轻的摇头,将那些苦涩、挫败、失望、不甘等等情绪隐藏在妖艳美丽的笑容之后,他轻抿红唇,刚才身上的那些不安、无措、慌乱统统消失了,在得到确切答案后,他反而没那么恐惧了,这也许就像那些死囚赴刑场一样,在未判定是否会死时,他们的心是不安的,是紧张的,是无措的,而当他们真的得到一个处死通知的时候,他们心中的那些情绪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凉,一种在荒芜之地放纵的凄凉。
见他摇头,远尘轻轻的蹙起若远山般悠远的眉,星眸中闪动的安详悲悯之色渐渐由一股浅浅的不悦代替,那双美丽的星眸犹如被笼上了一层薄霜,泛着淡淡的凉意。
离幽知道远尘生气了,在远尘开口前,他先开口了,“这是笑的吩咐,在你身体未痊愈前,我不能离开,否则,我的小命也会不保的。”离幽说的很轻松,那柔悦的声音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玩笑之意。
闻言,远尘渐渐的舒展开眉头,知道这是笑睽的一番心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想到笑睽如此关心他,他的心满满的全是温暖,这一生,只有笑睽才能给他这种温暖,这种让心都变得灼热的温暖,他喜欢这种感觉,并爱上这种感觉,“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但你最好安分点,不要做一些无谓的事。”远尘的声音依旧轻缓淡漠,话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离幽心底在苦笑,可是面上却依旧表现着妖娆美丽的笑,他轻轻的拂过鬓角的发丝,动作自然而妩媚,自成一种风韵,“我能做什么呢。”轻轻喃呢一声后,便离开了房间,阳光下,他那一身鲜艳的红色变得暗淡,好似那枯败的玫瑰,带着凋零的凄凉。
午时,笑睽已经下朝回府,他的脸上溢满了高兴之色,回府后,便径自奔到翛然院,远远的便看到远尘孤身一人坐在院前不远处的凉亭里,他面带笑容的朝凉亭中走去,看到远尘那犹若雪莲般绝世而独立的身影时,稍稍一愣,此时的远尘给他一种远离凡尘之感,那简洁若雪的衣衫穿在他身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清冷与自傲,他从不知道,原来身边的远尘竟也是一株孤高自傲的寒梅。
或是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到来,远尘悠然转身,唇角微弯,带着温暖而祥和的笑,好像初春的阳光般,让人感觉到打心底的温暖与舒畅,“回来啦?”低沉柔和的嗓音响起,简单的问候,却让笑睽感觉到一阵舒心。
“恩,回来了。”笑睽浅笑着回答,走到远尘对面坐下,看着远尘依旧带着苍白的容颜,带着几丝责备出声道:“怎么伤刚好一点点就出来吹风呢,要是再来点伤风感冒怎么办?回去躺着吧。”
“不用了,在房里躺了那么久,早腻了,而且今儿个天气这么好,就让我在外面吹吹风,晒晒太阳,你以前生病住院时,不是都说老憋在病房里没病也会闷出病来吗?”远尘唇边带着春风般的微笑道。
“算你有理。”知道说不过他,笑睽也不再多说,正如远尘所说,闷在病房的感觉确实很不舒服,出来吹吹风晒晒太阳确实益处多多,不过,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明明很明显的感觉到有哪里不合理,但笑睽此时的大脑犹若短路般,就是想不起。
“对了,看你这么高兴,肯定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吧?”远尘星眸轻弯,眸中神色温柔而宠溺,柔和出声。
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哪里不对劲的笑睽听到远尘的问话,一颗心立即全部放在了今天上朝听到令他开心的事儿上,“我皇姐再过几日就要到京城了。”笑睽兴致勃勃的说道,那双清丽明亮的秋瞳中闪烁着亮丽的光芒,那炽热明亮的光芒甚至让人不敢直视,那张犹若谪仙般绝美的脸庞上挂着灿烂到让人炫目的笑容,这样的笑睽,太美,美到日月无光,美到天地失色,这些美,是因为他的皇姐,那个淡然雅致的女子,远尘还记得,那女子叫柔雅。
见笑睽如此高兴,远尘也禁不住跟着开心,“那到时候你们姐、弟可以好好相聚了。”话说到中间的时候,远尘差一点就说成姐妹了,幸好他反应的够快,顿了一下后,将后面那个妹字生硬的改成了弟。
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尘的话中有何不妥的笑睽开心的笑着,露出编贝般的洁白牙齿,想到能够见到皇姐,他就禁不住的开心,五年了,他们已经五年未见了,不知皇姐可还好?
转眼间,皇姐已经为人妇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已经让他从一个孩子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一国王爷了,不知道皇姐看到他是否会比较开心呢?毕竟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不求上进,还老是给皇姐添麻烦的四皇子了,如今,他已经可以保护皇姐她们了。
每每回想起那个淡雅从容的姐姐,笑睽的心中便会流过一条暖流,那条暖流顺着他的血管,流到四肢百骸,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感。不知为何,已经五年了,虽然每次阿娇他们传来的消息都是些‘过的很好’,‘公主很开心’之类的话语,但他的心里总有着些隐隐的担心,也许是因为皇姐她至今都未有一子的原因吧。
笑睽轻轻暗叹,五年前,他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收服了皇姐身边的贴身侍女阿娇,让她每月都要给他传书信报告皇姐的情况,不仅如此,为了皇姐的安全,他还特意安排了一名高手在皇姐她们身边,一边保护皇姐,一边教授阿娇一些武功,这样子双管齐下,他才放心的将皇姐放在那陌生的撒森城五年。
等皇姐回京了,他一定要帮皇姐好好检查看看,在这个妻子以夫为天的社会里,五年理肚子里都毫无音信,会受人嘲讽,被人看不起的,虽然皇姐贵为公主,被嘲讽被看不起的可能性不大,但归根结底,皇姐也是一个女人,对于这样的事,应该还是蛮内疚伤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