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笑睽便去了御书房,正在御书房批改奏章的南宫冕看到笑睽的到来有些吃惊,但只也只是那么小小的一瞬间,“你来找朕定是有什么事要说,说吧,什么事?”
“父皇,儿臣想要出宫历练,请父皇恩准。”笑睽一脸认真的说道。
“出宫历练?”南宫冕带着威严的眸子深深的看着面前的笑睽,看不出喜怒。
“是,望父皇恩准。”
“为什么?”见他立场坚定的回答,南宫冕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儿臣只是想要出去游历一圈,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垂下眼,淡淡出声道。
南宫冕沉吟半响,最后才沉声道:“你先下去吧,朕再考虑考虑。”
“是。”
夜半时分,御书房依旧灯火通明,南宫冕坐在龙椅上,双眼沉静的望着龙形烛台上燃得噼啪的烛火,亮堂的烛光照亮了他眼底的顾虑。
“冕。”轻柔冷冽的嗓音缓缓响起。
南宫冕回首,便看到了那抹不染尘埃的清影,“你来了。”淡淡的问候,饱含着无尽的思恋与痴望。
来人点了点头,坐到南宫冕侧对面,依旧是无尘的衣,墨般的发,还有那如凝如玉的容,只是今夜那双一度柔和并带悲悯的黑眸却有了些许的变化,里面好像多出了些什么。
“笑睽今天向我请求出宫。”南宫冕淡淡出声道。
“然后呢?”莹白如玉的手指在烛火下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我说再考虑考虑。”南宫冕如实道。
敲打着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远尘一向平淡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感叹道:“让他去吧。”
“为什么?”南宫冕有些讶异,今日的远尘和往日相比有着些不同。
远尘调转视线,看向大殿中的一片虚空处,原本无波的黑眸中激起了些许微浪,皱了皱眉,甩去脑中复杂的影子,淡淡一笑,道:“因为这是笑睽所希望的。”
“因为是笑睽所希望的所以你就要让它实现吗?”南宫冕脱口而出问道,问过后,才惊觉自己问的有些过了,有些担心远尘会生气,会再次消失,或是永远消失……
远尘看了他一眼,并未生气,而是淡淡的答道:“是。”
听到远尘的回答,南宫冕心中充满了苦涩,那我呢,我所希望得到的你可愿帮我得到?心中如是想着,口中竟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冕,你……”
“没什么,你不必当真,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想要的远尘已经帮我获得了那么多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说着略带自嘲的笑了笑,他刚才竟然在吃笑睽的醋……
看着对面神情有着恍惚的远尘,南宫冕有些担心,“远尘,你没事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远尘,这样的他虽然多了几分不真实,但这却让南宫冕心中多出了几分不踏实。
远尘淡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你放心吧,我会答应笑睽的请求的,而且你也说过,笑睽将是我南风辟疆扩土最好的将军。”说到辟疆扩土,南宫冕眼中闪动着霸气,这片大陆终将匍匐在他的脚下,届时,他便可以和远尘一起站在普华之巅,傲视红尘。
远尘闻言,蹙眉,静如枯井的心会开始跌宕起波,曾经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帮着冕定下了笑睽的未来,可,现在,当那些沉睡的记忆开始融合时,他的心矛盾不已,记忆的仓库只打开了一个小口,他还不能肯定他和笑睽到底有过什么样的牵绊,但他却隐隐察觉到,待记忆全部复苏时,很多事即将改变……
“远尘,你怎么了?”见他紧蹙着眉头,南宫冕脸上满是担心。
待那阵跌宕的波动漾过之后,心恢复到初始的平静,脸上的神色慢慢回常,淡淡一笑,“我没事,我先走了。”
就在那抹身影将要离开的瞬间,南宫冕叫住了他,对着那双柔和悲悯的眸子,南宫冕动了动嘴唇,最终将想要挽留的话收回了腹中,只轻轻的说了句,再见。
翌日,南宫冕便允了笑睽的请求,但南宫冕也提出了若南风国有需要,笑睽无论在何方,必须要赶回南风相助。
在权衡之后,笑睽应了下来,作为交易,笑睽也提出了南宫冕必须确保云妃的安全并且要善待云妃,否则一切免谈,没想到,在笑睽刚提出这个建议后,南宫冕就答应了,一丝犹豫都没有,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诧异。
打点好一切后,笑睽拿过弦廷收拾好的包袱,淡淡道:“弦廷,我知道你家里还有很多亲人在,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我放你回家,和你亲人团聚,其次便是你依旧留在这昭阳宫,但你放心,我会吩咐下去,以后没人敢欺负你的。”
弦廷咬着嘴唇,明亮的大眼睛闪动着复杂的情绪,半响未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选前者了,一会儿我就吩咐下去……”
还不待笑睽将话说完,弦廷便已双膝跪地,明亮的眼中水雾冉冉,说出的话却是语气坚定,“主子,您让奴才跟在您身边吧。”
“可我给你的选择里没有这一条。”在不能确定弦廷的忠诚之前,笑睽不准备把他带在身边。
“奴才知道主子一直都在怀疑奴才的衷心,但奴才可对天发誓,奴才绝对没有背叛过主子,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若背叛,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弦廷一脸严肃的两指指天发着毒誓。
见他如此,笑睽嘴角带起邪肆的笑,“起来吧,记住你今日的选择和誓言,他日,你若背叛我,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是真正的恶魔。”清丽的眼中闪动着几丝血色,冰冷的视线若阴狠的毒蛇般不断缠绕着地上的男孩。
看着这样的笑睽,弦廷有些害怕,但既然决定了,他便没了放弃之理,“奴才记住了。”
收起眼中的冰冷及嗜血,笑睽淡淡吩咐道:“记住,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才。”
“是,弦廷记住了。”
见弦廷如此明事,笑睽很满意,也许将弦廷带在身边也不错,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笑睽将弦廷带在身边确实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春日,阳光明媚,花香怡人。
离喧居,远离喧嚣;
幽兰亭里,两壶清酒,一盘棋局,简单而又雅致,对弈的两人,悠闲散淡,不似对弈倒似在打发时间。
“先生下棋深思熟虑,这每一颗棋子都用的恰到好处啊。”慵懒的语调,清亮的音线显示着漫不经心。
“睽少过奖了,睽少棋艺超群,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严正甘拜下风。”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赞叹道。
“先生何必自谦,三盘棋局竟全为和局,你我平分秋色。”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的把玩着棋子,说出口的话和手中的动作一样的随意。
严正看着面前的男子,起身微微弓腰,脸上尽是认真与严肃,“严正并未自谦,睽少棋艺确在严正之上,严正愿赌服输,睽少可以提出你的条件。”
轻酌白玉杯中清酒,漂亮的嘴唇浮现一个小小的弧度,“条件就免了,能和鼎鼎有名的千算子对弈亦是在下的荣幸。”
“睽少如此说是看不起严正吗?想我千算子,一诺千金,对弈之前,我已经承诺过,赢的那一方便可向输的那方提出任何条件,此次若是我赢,我也一样会向睽少你替我办一件事的。”一身灰衣的严正见白衣男子并未提出任何条件,脸色霎的变得难看起来。
“哦,是吗?那不知先生准备让在下替先生办什么事呢?”悠悠放下手中的白玉杯,随手打开纸扇,金黄色的葵花跃然纸上。
“我想要睽少帮我杀一个人。”严正原本忠厚平凡的脸上带着几份狠戾,一向闪动着睿智的眼中带着浓厚的恨意。
“谁?”
“花颜。”严正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他恨之入骨的名字。
“无花宫宫主?”
“是。”
“好,我帮你。”若粉红桃花般的唇瓣淡淡说道。
闻言,严正诧异的看向眼前的男子,青丝如云,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肤色莹白如玉,一双美丽的眼睛敛尽天下之美,波光潋滟,清丽无双,一身白色锦袍随意穿着,隐约可见白色里衬,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说出你的条件。”虽惊叹于面前男子的美,但严正还是很清醒的出声问道,毕竟眼前的男子不是一般人。
“你,为我所用。”男子看着眼前的棋盘,黑白棋子,数目相当,两两牵制,不分上下。
严正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衡量之下,重重的点了点头,“睽少若能替严正杀掉无颜,严正愿誓死追随睽少。”
“很好,你下去吧,花颜的人头我会让弦廷给你送来的。”清亮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好似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般。
“好,严正静候。”严正的眼中闪动着激动痛快的光芒,好似花颜的人头已经在眼前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