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待巡逻的侍卫从他们面前走过后,来人低声在笑睽耳边道,说完后,便拉着笑睽几个闪身,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天牢。
来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笑睽狠狠的甩开抓着他的手,瞪向眼前之人,冷声道:“你是谁?”
来人微微一叹,拉下面上的黑巾,“笑睽。”
看清男人的面孔,笑睽脸色变得难看,仅露出的一双眼中冷意更甚,“二皇子,我说过很多次了,少管我的事。”
见笑睽如此,南仲彦眼底一黯,转瞬恢复常态,认真的看向笑睽,道:“笑睽,我知道你因为上次的事很恨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这次我也只是想要帮你而已。”
“帮我?哼,不需要。”笑睽撇过头,冷冷哼声道。
“无论你需要也好,不需要也罢,我只想告诉你,以你现在的能力硬闯天牢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天牢如铜墙铁壁般牢固,若硬闯,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收起情绪,南仲彦一脸正经的向他说道。
笑睽静静的沉默着,南仲彦说的这些他岂会不明白,只是除了硬闯又能如何,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他怎么救云妃?
见笑睽沉默,南仲彦继续道:“你若真的想去见云妃,那就只有等。”
“等?”
南仲彦点了点头,“等,等父皇愿意见我们或者父皇愿意让我们见云妃,当然这两天我也会想办法帮你从天牢中得到你想要的消息的,但你要答应我,千万别轻举妄动好么?”
笑睽看着面前的南仲彦,心底犹豫着要不要相信他,上书房的那一次他已经被他伪善的样子欺骗过一次,现在还要再相信他吗?笑睽的心在摇摆,他从来都不打没把握的仗,而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的局面,他除了答应也别无他法了。
笑睽若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希望你能做到你所承诺的。”赌一把吧,希望幸运之神会站在他这边。
见笑睽答应,南仲彦微微一笑,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原来被人依靠,被人肯定的感觉是如此,如此快乐舒畅,眼神温柔的看向夜色中穿着夜行衣的男孩,是因为那人是他,所以自己才感觉这么的高兴的吧……
“阿娇,皇姐怎么样了?”进入骄阳殿大殿,笑睽便见阿娇守在殿内的古筝旁,拿着古筝断掉的那根弦仔细的研究着。
闻言,阿娇诧异回首,放下筝弦,起身微微一拜,“回四皇子,公主殿下已经睡下了,四皇子您走后不多时,公主便醒来了,公主醒来后便一直静静坐在古筝前,直到刚才才睡下。”
笑睽走到古筝旁,看着断了的弦,回想起下午的那一幕,心灵感应吗?虽然他不在乎母妃的生死,但从今日他也看出来了,母妃才是皇姐的支心骨,其实想想,虽然平日里皇姐的成熟稳重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年龄,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再怎么早熟,当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所依靠的支柱突然塌下时,她所能表现的也只有慌张和无助了。
来到内室,看着床上的柔雅,脸色苍白,那双柳叶弯眉不断轻蹙,略带苍白的双唇不断轻轻蠕动着,看起来睡得极为不安稳,笑睽轻咬着唇瓣,小手抚上柔雅的眉头,似是想要抚平那轻皱着的柳眉,“皇姐,我该怎么办呢?”深深的叹息在寂静的房中游荡。
现在的笑睽带着不属于十岁孩童所有的惆怅之色,看着柔雅的睡颜,脸上神色莫测,站在窗前,夜色浓黑,窗外影影绰绰,四周寂寂无声,就连月亮也好似懂得他的心般,隐身云底,不去打扰他。
不行,他不能这样全将希望寄放在南仲彦身上!皎若明月的眸中闪动着点点光芒,红唇微抿,师傅临终时粗噶的声音响在耳际,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也不可信,谁也不可信,他还是不能全心全意的去相信南仲彦,更何况他曾经还欺骗过他!清丽的眸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芒,他还是坚信着,万事都得靠自己。
出了骄阳殿,环顾四周,子时已过,各个宫宇均已下了宫灯,四周一片万籁寂静,只有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在这如墨的夜色中显得更加光亮耀眼。
“冕,为何要将云妃赐死?”白衣胜雪,墨发若漆,星眸中带着惯有的温和与悲天悯人。
南宫冕眉头微动,望着近在咫尺之人,数十年如一日的颜,以及那双眼中带着的悲悯,远尘或许真的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吧,摇了摇头,压下心底的苦涩,脸色不豫的沉声道:“她该死。”
对于南宫冕的回答,远尘未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南宫冕,在远尘那平静如湖的视线下,南宫冕微微的侧过了头,虽然一向渴望着他的视线,但此时此刻,在这平静而又神圣的目光下,他忍不住感到一阵心虚,是因为觉得亵渎么?
在远尘离开后,南宫冕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为什么他作为一个帝王,竟然得不到他所想要的?为什么在他面前,他永远觉得自己的思想是那么的肮脏?
“我们之间的距离为什么总是那么的遥远呢……”南宫冕幽幽一叹,似有所感的叹息道,回想起之前那个不自量力的女人,威严刚正的酷脸开始变得扭曲,那个女人,竟然知道了他埋藏于心底多年的秘密,并且还不自量力的想要以此为把柄,来重获荣恩,更更可恶的是,那个女人竟然辱骂他心中一直高不可攀的人,这样的女人,怎能让他不恨!又怎能不死!
南宫冕双眼发红,似是又回到之前御书房的那一幕般,双手狠狠的拍在桌案上,“云华,你这个可恶的贱人,竟敢骂他,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手中的奏章被他一掌化成漫天飞舞的花雨,看着翩然而落的碎纸,南宫冕铁青的脸色才稍稍有了缓和,嘴角带起一抹残忍至极的笑,惊煞了窗外小小的人儿。
笑睽暗暗惊心的离开了御书房,幸好,当时的南宫冕情绪激动,才会大意的没发现他,回想起之前那些若花瓣般飘洒而落的纸屑,笑睽头皮一阵发麻,他毫不怀疑若南宫冕刚才发现了他,他的下场一定不会比那翩飞而落的纸屑好多少。
回昭阳宫的途中,笑睽路过玉溪湖畔时,走到湖畔的石上坐下,黑幽幽的夜色依旧浓郁,但对于打小习武的他来说,夜色丝毫不能挡住他的视线,静静的望着静谧如夜的湖水,思绪潮涌。
南宫冕那咬牙切齿的话,让他的眉头深深打结,那个男人是谁?回想起那两人之间的对话还有南宫冕后面的自语,双手托起下巴,望着平静的湖水,心湖却澎湃不已,南宫冕与那叫远尘的男子……
突然一阵陌生的气息从身侧传来,笑睽转首,看到湖畔离他几步之遥的男子,诧异出声,“是你,你怎么在这?”话一出口,笑睽就后悔了,愤愤的转过视线,懊恼着自己的冲动。
在看到笑睽脸庞的那一刻,男子有些微微的闪神,脸色变得复杂,黑色瞳孔中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微微闭眼,摒去心底那些不知名的情绪,再次睁眼,眼中便已如常,负手而立,看向夜色笼罩下的湖面,出声道:“等你。”
“等我?”笑睽这下更加吃惊了,刚才他知道他在外面?
男子点了点头,“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吧?”
笑睽愣愣的点了点头,“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御书房?你和父皇是什么关系?父皇为什么要杀我母妃?”噼里啪啦的将心中的疑惑一倾而出,不知为何,面对着这个白衣胜雪,清渺出尘的男子,他竟然没有丝毫的警戒或者戒备,或许是因为男子那过于神圣的气质,又或许是因为男子眼中的悲天悯人,再或许是因为今夜的夜色太黑……
男子在笑睽连串的问题下并未恼怒或是不悦,依旧浅然至极的笑,悦耳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传进笑睽的耳内,“我只是你父皇的一个故友而已,至于你母妃的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放心吧,我会帮你救她的。”
“你帮我?帮我救母妃?”笑睽更加诧异了,本以为眼前之人会质问他为何偷听之类的,但他却没有,他说,他要帮他救母妃,对任何人都抱有戒心的他在听到男子说这话时,之前还郁闷焦急的心竟然慢慢变得安定起来,好似吃了定心丸般,心底情绪这样的转变,让笑睽来不及去仔细琢磨,他只知道男子说他要帮他救母妃,而他也没来由的相信面前的男子确有那个能力可以帮到他。
在笑睽的疑问之下,远尘点了点头,见他点头,笑睽微抿着唇畔,静静的看向对面的男子,夜风扬起他的衣摆,让那不染丝毫纤尘的白衣随风舞动,墨发飞扬,夜色中那张完美出尘的脸在不断飘舞的墨发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神秘之感,而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飘逸出尘,更是添上了一抹神奇的色彩,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