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痛苦又如此冥顽不灵,笑睽脸上的着急之色加重,他挥舞着双手驱赶着那些不断俯下身来啄食北傲天的大鹰与巨型秃鹰,“走开,你们走开……”笑睽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喊道,眼睛逐渐变得酸涩,却怎么也掉不下一滴泪来,他不能哭泣,他曾经答应过远尘,不再掉一滴眼泪,他不想让身旁关心自己的人伤心,所以他不哭,不能哭,不能!但为什么鼻子那么发酸,为什么眼中会噙上那么多的泪水……
笑睽的双手在挥舞间被几只秃鹰所啄伤,鲜血淋漓,但他却若丝毫没感觉到疼般,依旧不断挥舞着拳头,驱赶着那些不断俯冲向北傲天的飞禽们,“你们走开,都走开,不要再啄了,不要……”笑睽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带着几丝哽咽,清丽的双眸中泪水涌动,却硬是没掉出一滴来。
北傲天紧抿着薄唇,双手紧紧的怀抱中怀中之人,厚大的双手依旧抵在怀中之人的背上,无数的内力依旧在不断从双手中传递到怀中男子的体内,他要坚持下去,一定,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先死,不能!
就在笑睽挥舞拳头的时候,就在北傲天不断的将自身的内力传给笑睽的时候,笑睽放在怀中的竹笛逐渐发生变化,只见那些血色的梅花一点一点的将掉在笛身上的殷红液体吸走,在笑睽滴在竹笛上的鲜血全都被吸尽之后,那些血色的梅花越发的殷红起来,朵朵血梅犹若要脱笛而出般,耀眼诡异。
笛身的绿色也不断的闪动着绿莹莹的光芒,笛身越来越热,竹笛上的两种颜色越发的鲜明起来,绿色更绿,红色更红。突然,笛子自动从笑睽的身上移动到半空之中悬浮着,周身散发着一层绿色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笑睽手中的动作一顿,手心突然一疼,看到被叼走一块肉的手心,笑睽眉头轻蹙起来。就在笑睽蹙眉时,北傲天突然收回手,回首一挥,强劲的气力将那些几次三番俯冲来啄他们的秃鹰和大黑鹰粉碎成灰。
见北傲天发怒,那些盘旋在他们头顶和停歇在枝头的飞禽们兴奋的尖叫着,然后群起朝笑睽他们飞来,长长的爪,尖尖的嘴,闪动着无比的寒气朝它们眼中正在誓死挣扎的食物扑去。
望着漫天扑下的飞禽们,笑睽浅笑着看向身边的男子,轻声道:“北傲天,连累你了。”
北傲天沉着一张俊脸,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些扑展着翅膀朝他们飞来的鸟兽们,垂首温和一笑,一张俊美若黑夜暗神的脸庞上顿时星光璀璨,俊美至极,“能和睽少死在一起,也是我的荣幸。”
“北傲天,值得吗?”在死前这宁静的几秒钟,笑睽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北傲天微微一笑,双手紧紧的抱着怀中之人,“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希望看着你死而已。”、
不希望看着我死就要陪着我一起死么?笑睽抿唇一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自己生死关头之际,有人豁出性命来保护自己,让他心中划过一抹暖暖的细流。
看着身旁陪着自己共赴死亡的男子,笑睽面色变得舒缓,唇边带着温暖的笑,原来有人陪在自己身旁,有人用坚实的臂膀环绕着自己时,死亡便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就在笑睽他们以为自己就要成为那些飞禽的口中之餐时,一阵凌厉的阴风扫过,风刮过皮肤尖锐的疼让笑睽轻轻眯起双眼,只见一阵迷红色的旋风在林子上空不断旋转,旋风将那些凶狠的朝笑睽他们袭来的飞禽们吹得七零八落,那些黑色大鹰在那股旋风之下,双翅被折,渐渐的飘落在地;而那些秃鹰们则被直接吹走,然后狠狠的扑打在那些粗壮的树干上,一阵闷声之后,再轻飘飘的从树干处掉落在地,半响动弹不得。
笑睽和北傲天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的变故,突然想起什么般,笑睽将视线看向怀中的竹笛,怀中已经空空无一物,而那竹笛如今正悬浮在林子之中,周身散发着红色的光芒,而此时,从那笛身的血色红梅处正不断的释放着一条条尤若游龙般的红色烟雾,那些烟雾好似有灵性般渐渐混合在一起,最后幻化出一个女人的模样。
笑睽看着空中莫名浮现的红影女人,想起这笛子所产之处,难道冷宫中传言的有鬼是真的,而那鬼就是面前这女人?
似是知道笑睽心中所想,女人朝笑睽点头微笑。笑睽见此,眉头轻蹙,他怎么觉得这女人在向自己点头呢?刚才她对自己的那一笑貌似很友好?
北傲天也惊讶的看着那个从竹笛中冒出来的女人,他知道那笛子一直在睽少的腰间,只是不知道那笛子竟然如此厉害。
那用红色烟雾所幻化成的女人在对笑睽点头微笑之后,突然化作一阵红烟在林中飘过,只见她所飘之处,那些凶狠的猛兽纷纷化作粉末消失,然后形成点点红色光芒,最后与那阵红烟融为一体。
笑睽与北傲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吃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竟然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这让他们如何不吃惊?
那抹红烟飘得很快,不一会儿整个林中的凶兽们除了那群黑狼其他的全都化为了红色的烟雾,当那烟雾再次回到笛子上面的虚空处幻化成女子的模样时,笑睽诧异的发现吸收掉那些凶兽之后的女人竟然比之前年轻美艳了几分。
“主人,危险全部解除,奴告退。”还不待笑睽开口,那女人便化作一抹红烟消失在朵朵血梅处,而那笛子在女人红烟完全消失之后,周身的光芒渐渐的暗淡了下来,飞到笑睽手中后,那笛子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
笑睽用满是鲜血的手握着手中的竹笛,半响无言,刚才那个女人竟然叫自己主人,这是怎么一回事?笑睽面上带着几分沉思看着手中的竹笛,看来只有等见到远尘了再做细问了。
“睽少,你还能坚持着自己下去不?北傲天的声音突然响起。
笑睽闻言诧异回首,看到的便是北傲天有些扭曲的面容,“我……”还不待笑睽话说完,笑睽便感觉到身体的束缚一松,自己直直的朝下面落去,重伤的笑睽看着那不断接近的地面,脑子一阵发晕,忍不住大声咒骂道:“北傲天,你这个混蛋!”
当笑睽触地时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层软绵绵的东西上,忍着伤口的疼,笑睽站起身,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救了自己的命,当他刚刚站起身,身旁突然传来彭的一声闷响,笑睽诧异侧首,看到的便是那重物砸在经年堆积的烂叶上翻飞起的几片新掉的树叶。
笑睽垂首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再看了看头顶上空了的树枝,再看了看自己身下的一群黑狼,最后再次瞅了瞅北傲天身下的一堆枯枝烂叶,突然大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林中不断回荡,那笑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带着几分轻松明快。
笑睽坐在狼群用身体铺成的软绵地毯上,心底感叹着终于活下来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就好像一场噩梦,自己在那噩梦中苦苦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梦魔所制定的规则。
肩部背上胸前以及双手火辣辣的疼让他从自己的神智中走出来,笑睽看着一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北傲天,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他的身边,“喂,你怎么样了?”笑睽轻轻的拍打着北傲天的脸庞,半响都没有丝毫回应。
看着那浅浅起伏着的胸膛,笑睽蹙着眉为他把了把脉,见没有性命之忧,笑睽才渐渐放下心来。用尽全力将让他坐起来,视线在接触到北傲天血肉模糊的背部时,笑睽手中的动作瞬时间顿了下来,笑睽紧抿着双唇看着北傲天为了保护自己而被那些飞禽们啄食得不成样子的背,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北傲天背上的衣衫已经尽数被毁,只剩下几丝褴褛的布条在背上轻飘飘的摇晃着,那背上全是拇指般大小的小洞以及一条条长长的窝痕,被血染红的背部最严重的一条伤莫过于背脊骨那处的撕伤,那条撕伤又长又深,就连那白骨森森的脊骨都能看见,这样的伤他到底是怎样挺过来的?记得那时候他一直面对着自己,中途连眉头都很少皱……
看着眼前血迹斑斑白骨森森的脊背,笑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底的情绪,扯掉自己外袍的衣摆,将自己身上的伤草草的包扎之后便在狼群的帮助下将北傲天暂时安放在了黑狼群的狼窝之中。
好在这森林中有不少珍贵的药材,笑睽在林中寻来一些止血生肌的草药后,将它们捣烂,然后大片大片的敷在北傲天的背上,看着昏迷中的男子在敷药时因为疼痛而皱起的双眉,笑睽轻轻一叹,心底内疚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