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屋内的浓郁的花香,笑睽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妖孽般的红衣男子常常身上都带着这么浓郁的花香,看到房中一扇屏风上挂着的一件鲜红色的衣衫,笑睽浑身一震,心脏在扑通扑通不停的跳动,手心微微有些细汗,心中有紧张,亦有希望。
突然,笑睽犹若一阵旋风般跑出了房门,在屋舍中一间一间的房里寻找,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找完了所有房间,竟然都没有,不会的,离幽在这儿,远尘也一定在这儿的。
笑睽走出房间,在院前屋后四处找,没有找到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亦未找到一方青冢。
笑睽筋疲力尽的靠在屋舍后院的一棵梨树前,身前不远处长宽数十米的大瀑布从奇峰之中飞跃而出,打在深涧间,漫起一片片白茫的水雾。
瀑布声响很大,听在笑睽耳中却很安静,他静静的靠着梨树粗壮的树干,梨花雪白雪白的,带着清雅的香味,一如那封雪白的信封上面所散发出的味道。
摊开手掌,有梨花飘落在掌心,笑睽望着晶莹雪白的梨花,突然觉得很累,望着悬挂在眼前的瀑布,心中浮起一片悲凉。
笑睽屈腿坐在梨树下,水雾弥漫着他的眼,梨花花瓣纷纷洒洒的飘落在他的发上衣上,黑白相应,白辉相照。
当尤朵儿赶上笑睽时看到的景象便是如此,清冷疏淡的男子屈膝坐在梨树下,雪白的花瓣在他周围飘落,在迷茫的水雾中有着一种绝尘的气质,男子绝美无双的容颜在水雾中带着几分黯然与落寞,那双清丽若山涧溪水般的明眸中有着淡淡的忧伤,这样的他让人看着很心疼。
尤朵儿双手背在身后,踏着轻盈的步子走到笑睽身旁也屈膝坐下,斜歪着脑袋看向这个突然之间变得落寞忧伤的男子,嘻嘻一笑,“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额,这么深沉的一面。”
笑睽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瀑布,红唇微抿,双眸中泛着一层迷蒙的薄雾。
“喂,你不是打算在这儿做一天吧,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你想在这待着也行,你先把解药给我吧。”尤朵儿小手摊在笑睽眼前,一双清澈的黑眸眨了眨,看起来单纯可爱至极。
见身旁的男子半响没有任何反应,尤朵儿悻悻的收回手,摸了摸小巧的鼻尖,叹声道:“就算是你想发呆,拜托你也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吧,这个地方可是被那个红衣男宝贝的紧,等他一会儿回来,有你好受的了。”
本以为男子依旧不会打理自己的尤朵儿看到那张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美丽容颜,一时之间傻住了,清澈明亮的双眸半响都未眨动,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术般。
笑睽看着眼前的女孩,沉声问道:“你说的红衣男是什么人?”
尤朵儿傻傻的眨了眨眼,愣愣出声道:“就是一个男人啊,长得比族中的女人还美。”
“他来你们这做什么?他是一个人来的么?”笑睽盯着眼前的女孩继续问道,声音中带着隐隐的紧张。
突然回过神的尤朵儿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她避开笑睽的视线,望着前面水声直响的瀑布,皱了皱鼻子道:“大概半月前吧,那红衣男带着一名白衣男子来到了族中,求父亲帮忙救人,父亲给那人出了一些难题,都被那人解决了,然后父亲就答应救那白衣男子了。”
“结果呢?那白衣男子怎么样?你父亲有没有救活他?”笑睽急忙出声,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他的手渐渐握紧,手心已经沁出了许多的细汗。
尤朵儿诧异的瞄了笑睽一眼,眼中带着些许疑惑,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父亲说还差一味药。”
见尤朵儿摇头心中失望不已的笑睽听了尤朵儿后面的话,眼中一亮,出声道:“什么药?”
尤朵儿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道,父亲说他也不知道这味药是什么。”
笑睽闻言,眉头一皱,将视线看向身前的瀑布,那些被尘封的感情已经打开,在希望与失望中不断徘徊的他,心中一片苦涩,明知道他已经不在了,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抱有希冀,当初愿意让离幽带走远尘,其中部分原因也是自己还存在着一丝幻想。
仰望着头顶庞大的树冠,梨花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突然很想看看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便有若这最美的梨花般,高洁而出尘。
“我想见见他,你知道他在哪吗?”笑睽突然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萧索。
尤朵儿抿着唇侧首看了他一眼,虽然她心底有很多疑惑,但她却始终没问出口,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她问了,这人也不一定会说,“你说的他是那个红衣男?”不知道男子口中的他到底指谁,尤朵儿只好试探的问道。
笑睽轻轻摇头。
“你问那个白衣男子啊,你还真问对人了,我上次刚好看见那个红衣男将带着他进了那个瀑布,不过因为那瀑布冲击力太大,我进去不了,所以,那个白衣男子具体瀑布内哪个地方我也不知道。”尤朵儿站起身子,望向对面的瀑布朗声道。
她的话刚说完,一抹白影便从她身旁闪过,还未等她从诧异中回过神来,砰地一声,从水花急溅的瀑布处闪身消失。尤朵儿眨了眨眼,看了看树下空无一人的空地,如梦初醒般对着瀑布大声喊道:“喂,喂,给我解药啊。”
喊了半响,回应她的依旧只有瀑布冲击寒潭的刷刷水声,尤朵儿挫败的坐在梨树下,捡起一朵雪白的梨花,狠狠的扯着花瓣,“臭人,烂人,竟然敢这么消遣我尤朵儿……”
进了瀑布的笑睽走在瀑布内部的山洞中,山洞有些潮湿,外满的瀑布声在山洞中不断的响彻着,笑睽顺着山洞走,一路上柔亮的光从一些缝隙中透出,但越往里走,透进的光芒越少,走到最里面时,已经完全是漆黑一片。
笑睽按着自身感觉继续朝前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周围的温度在不断的下降,而且越往里走,温度越低,走过几道盘旋而下的石梯,笑睽的手触到了一方坚实冰冷的石门。
摸着异常冰冷的石门,笑睽微微的蹙起眉头,这里已是石洞的尽头,这方石门一定另有玄机。笑睽在石门上慢慢摸索着,想要找到开启石门的机关,摸索许久之后,笑睽不得不承认,这方石门之上没有任何的机关。
笑睽心烦意乱的一脚踢在石门上,随着咚的一声响,笑睽所在的甬道里突然开始变得明亮起来,笑睽诧异的回手望去,只见岩壁的琉璃灯内灯盏全部亮了起来,将长长的甬道照的透亮,但面前的石门确实依旧无任何反应。
在明亮的灯光下,笑睽仔仔细细的将石门看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机关之类的,笑睽侧过视线,看到身旁的火把眼中带上了几分诧异,这里的灯都是琉璃灯盏的,唯独身旁的这处,竟然是一方火把。
笑睽伸手取下火把,刚取下,一声厚重的闷响声响起,只见坚实冰冷的石门竟然从中分开,朝两边隐去。
笑睽拿着火把,朝里走去,大概一刻钟后,身前再次出现一扇泛着白气的石门,手触上石门竟是冰冷异常,就算是笑睽这样内力高深的练武之人都感觉到一股彻心的冰寒。
笑睽收回手,很容易的在右手边找到了开关,打开石门后,有柔淡的光芒从里面投射出来,笑睽将火把插在一旁的石缝中,朝石门内走去。笑睽刚踏进石门内,身后的石门马上就自动关上了,随着轰的一声闷响,笑睽顿时被一股冰寒之气笼罩。
亮堂的石室中,笑睽的视线在刚进门的那一刻便被石室之中那个高台之上的水晶棺所吸引住了。望着那个水晶棺,笑睽心跳急剧加快,双手轻捏成拳,远尘就在前面,而他却没有丝毫的力气踏出这短短的几步。
半响之后,笑睽终于挪动了脚步,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前方高台处的那个水晶棺走去。
站在水晶棺前,笑睽望着棺里一脸安详的男子,眼圈不由得有些发红,这个倾尽一切保护自己的男子,这个前世今生都只为陪伴在自己身旁的男子,如今正神情安详的躺在自己的面前,他看起来就好像只是睡着了般,根本就不像一个已经逝去之人。
在这个寒冷的石室中,笑睽缓缓的伸出了手,手掌下冰冷的温度让他已经发红的眼中终于涌出了湿热的泪水,泪水流出眼眶,顺着脸庞,划过下巴,最终在柔亮的光芒下掉到了水晶棺中男子苍白的嘴唇上。
笑睽冷眼朦胧的看着水晶棺中的男子,脑中掠过许许多多的画面,那些繁复的画面让他的心变得涩涩的。他没有去擦泪水,就让他放肆的哭一次,让那些泪水尽情的流一次吧,那些沉寂在心底的感情已经放置太久,它们需要一个出口,“远尘,你不是总对我说抱歉和对不起吗?如果你现在能够醒来,我就原谅你所做的一切,原谅因为你而让我现代的家支离破碎,原谅因为你而让我卷入这勾心斗角的皇宫,原谅你所有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