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便这么坐了大半夜,直到我迷迷糊糊的发烧,倒在地下。他才离去。
我烧得很严重,几乎已经神智全无。迷迷糊糊之间,我似是又回到了碧水湖,碧波春水,碧水神与男人背对着我依偎的坐着,说着绵绵的情话。他二人头靠着头,显得那般的亲密。我眯眼,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大妖么?
身形一动,他二人惊了一跳,碧水神大声的喝道,“谁在那里!”
我朝着她笑,“是我!”
男人一跃而起,一个飞身离去,我想看,却始终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谁让你回来的!我没招你,你怎么能自己回来!”
我轻淡的摇头,小声的道,“我也不想,可是,我的身子怕是不成了!你只说我活不过二十岁的生辰,却没有规定我几时死呵!提前一些,又有什么奇怪!”
她古怪的看我,许久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意,“看来你已经厌世了,如此甚好!这样你在我的身边呆着便不会想着要逃跑!当真是妙极!”
我朝着她一笑,淡着声道,“是啊,人世太苦,犹其你给我找的这个身子,更是苦上加苦!不应该属于我的记忆,继承的仇恨,不应该爱上的男人!唉!若然知道人生这般的苦,早便只在你的身边呆着,做个无心之人,该有多好!至少来说,心,便不会痛了!”指尖朝着心口轻轻一指。
扯扯唇角,她长长的叹息。“怎么好像你在怨我给你这般的身子么?你当真是个浑人!”
我笑,“是呵!碧水神,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会把我送到叶茯苓的体内,是不是偶然?”
她朝着我笑了声,“你以为本神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你想知道么?”
轻轻的点头,我轻哑的道,“是啊!我自然想知道,追本溯源,是每个人的本性。”
她朝着我哈哈一笑,许久,才咬着牙说了一句,“这个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查!本神没有义务为你解答!你喜欢在此,正好本神的手很痒,陪着本神打打麻将如何?本神很久没有打麻将了!你知道那些个小的,没一个机灵的!”
扯唇,我淡笑着应了声,她欣喜若狂,一挥手,二人面对着面,开始打麻将。我小心的看她,每次她小赢一局的时候,都是最好说话的时候。
“之后我的父亲如何了?”我状似不经意的刺探。
拍出一张牌,她大声的道,“糊了!糊了!太好了!啊?你说你现世的那个父亲么?他一直守在湖边别墅里头,把你葬在那处,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那后妈呀,她是不敢住那里的!哈哈!当真是可惜了那一片大好的风景!”
我皱眉,“他们没有动父亲么?”
“怎么没有动!可是啊,你的父亲,当真是个老狐狸,你后妈先是想夺那集团的权利,没有成功!反而被你父亲扫地出门。之后她又闹上门来,说是要与你父亲离婚,分得他一半的财产,结果,你父亲竟然拿了当年他们的结婚证出来,那女人真可怜,竟然说是假的,没有法律效力。因为你父亲竟是有家有子的,哈哈!你那后妈,在你父亲的面前耍大刀,终究还是败得绝惨!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败成那样,情人也不要她了!啊!又糊了!哈哈!”她拍着手。一兴奋,口风便松动了许多。
“然后呢?”我暗自捏一把冷汗,刚刚听得仔细,差一点就胜了她了!
“然后?唉!然后你的后妈说,小谦如何如何,是他的亲生儿子,硬要与他做亲子鉴定来着,好歹也要给她一笔钱。你父亲一口答应,结果那孩子做出来,竟然与你父亲是父子,与你小妈却不是母子!于是,你小妈便落得个连孩子都没了的下场!你的父亲,不愧是千王之王,你那弟弟,竟是你妈妈死之前生的,只是当时他知道你妈妈快死了,便去弄了你小妈回来,当时生了两个孩子,他便把你小妈的孩子杀了,然后把你妈妈的孩子放在那女人身边,便是你的弟弟了!说到底,你的父亲也太不省油了!这段时间呀,把这里闹了个轰轰烈烈,天天见报。最后还算有良心呢,硬要把这栋别墅送给你的后妈,结果你后妈死活不敢住。便这么离开了!”她摇头,不胜吹嘘。
我的唇角一笑,心里已经有些明白父亲的用意。他便是要让小谦在她的身边,与她一道夺取他的集团!没本事夺取集团的人,怎么能控制千门!而且,不管是哪一方胜利,集团都不会落入旁人之手!这个老千!
我不禁开始可怜起那个女人来。一个女人的青春能有多长?十几年,都被一个老千这么忽悠着,到了临了了,竟然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他的妻子!儿子竟然也不是自己的儿子!当真是可悲已极!
“原来他的心里一直有妈妈!一直以来,都只有妈妈!”我喃喃的念道。一直,都有我!
我的泪水沾湿了麻将。碧水神见着,怒火冲天,大声的吼道,“喂!姓叶的!你在干什么!你把我的宝贝沾了泪水了!”说得此处,她已经一鞭抽到。“这么不情愿在我这里呆着,你趁早给我滚!”她说罢,便抓起一把麻将,朝着我飞射而来!
我一怔,略一低头,堪堪避过她手里的麻将。唇角略略上弯,“喂喂!不要这么冲动!冲动容易长皱纹哦!”
“快走快走!我的麻将哟!你个混蛋!你知道我这副麻将花了多大的代价买来的吗?竟然被你一介凡人的眼泪给沾湿了!老娘恨不能现在杀了你!快走!”说得此处,她手一挥,我的身子朝后飘去。猛的一阵轻咳。额头刺痛难当。唇角干得像要裂开也似。
“好了!好了!圣德殿下醒来了!皇上!”男人的声音里头透着一抹焦急。这个声音!我一怔,缓缓的睁开眼,却见男人一身干净的白衣,一对漂亮的眸子含泪看着我。
张唇,想喊他,他却紧紧的握住我的脉搏,不让我喊出声来。我会意,唇角略略泛上一个微笑。
至尊霍的起身,站到我的身前。皱眉低道,“圣德!你可算是醒了!父皇真是太高兴了!你可知道你刚刚昏迷了近二十日!宫里的太医束手无策。为父的派人到处寻找叶药奴,未果,幸好有人揭了皇榜,前来救治,这才救回你一条性命!”
我的唇角泛起一个凄楚的笑容。许久才小声的道,“让父亲担心了!茯苓当真是不孝!”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眸子似有若无的看着叶剑。后者会意的朝我一笑。便又低下头去。自顾自的道,“天底下的父亲,没有不牵挂着自己的孩子的,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般!纵是,你与他相隔千里,相隔千年,也是一般!”他淡着声道。
扯扯唇角,我想哭,却只能轻轻的咳嗽。
“大夫!你说我儿这病能根治么?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至尊皱眉,大声的道。
“没关系的,父亲,茯苓命该如此。何必强求!”我淡着声道。
门外响起人声,至尊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扬声道,“何人喧哗!”
“是随心公主与新驸马!说是来探望圣德殿下的!”外头的宫人回道。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冷着声道,“哦?她来看她?她不是一直告诉所有人说她是装病的么?还说半夜里头圣德便会起床偷吃东西?这二十日来,他夫妻二人不肯来看她一眼,今次何以她一醒来,她便倒是来了?”
我求救的看向叶剑,叶剑却似是没有看到。唇角一勾,扬声道,“啊!是可以探望的!不过,要先喝药!盐梅子一颗,加上一碗药!”他笑眯眯的道。
我皱眉,伸手接下药碗,仰头饮下。远远的看到镜中的自己。竟是苍白的如同一个鬼!此时,我正散着发,整个人看来已经瘦得只留下一把骨头。脸已经瘦得只有巴掌大小,下颌尖尖,眼睛却是显得出奇的大,看来别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这样的我,怎么能见人呢?“还是!算了吧!”最后一个字未曾说完,那厢房门已经被人推开,随缘气焰嚣张的立在门前,见着我,掩唇一笑,抬腿跨进屋来,“呀!原来父皇也在!妹妹当真是绝好的福气,父皇他对我这个亲生的女儿也未曾这般的关心,纵是我病在床上三日三夜,他也未曾前来看我一眼,倒是你,这么往床上一躺,父皇便这么日日陪伴!若然不知道的,倒还会以为你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呢!”一番话,酸意十足。摆明了就是来挑衅来的!
我淡淡一笑,低低的道,“原是姐姐来了,妹妹不知,还请姐姐恕罪!”我望着他,轻咳了声。却见身后一片红色的衣角,心里一震,不敢抬眸,将头偏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