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二少主,可否先让医圣子醒过来。”
二爷点头:“自然。”随即递给死不救七百万一眼‘速度’。
死不救七百万心情更差地咬牙,什么态度!手中的杯盏‘哐’地扔在手边的案几上,转手间,一根凤尾银针跃然指尖,一送一收不过眨眼,二爷懒得看,空空满目慈悲,活神仙医圣子身形一动,眼珠一转,缓缓撑开松弛的眼皮。七百万冷哼一声,人他是弄醒了,只不过,他心情不好,不小心拿错了淬着叉叉叉的针,也是情有可原。
活神仙医圣子撑起一把老骨头,依旧疼痛的后颈让他想起不怎么太好的记忆,环顾堂中三人的脸,医圣子半张着嘴以为自己眼花,看看空空,再看看七百万,活见鬼了。
七百万看着医圣子那张赖皮脸就烦躁,那么大岁数了,还不知道保养,还好意思自称活神仙,有那么悲剧的神仙吗?
“圣啊,不用看了,我和空空都是活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西域医佛空空亦笑,摆明了很赞成七百万的调侃。
医圣子皮笑肉不笑地表示了一下,自地上缓缓站起,暗算他的事他可以先放在一边,搞死这两个老家伙,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二爷看着三人眉头深皱,她希望他们三人合作,可是这三个人的性格,真得不像能合到一起去的。
“多年不见,还以为两位都去了西方极乐,空空,话说你怎么还不去侍奉佛祖。”医圣子大度地笑,知道在七百万那讨不到口上的便宜,那他也先捡个软柿子捏,心里平衡一下。
“阿弥陀佛,贫僧去过。可惜佛祖认为贫僧救的人还不够多,所以让贫僧在这凡尘在待些时日。”空空捻着手中的佛祖,满脸堆笑。
七百万咂嘴:“你确定你不是被佛祖一脚踹出来的。”不带他玩,他也要插一脚。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二爷瞪七百万一眼‘够了没’。七百万刚想继续调侃,接受到那一眼,识相地闭了嘴,她现在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忍了。
二爷清清嗓子,招呼回注意力,虽然那三人中有两人就没当她存在过。
“三位前辈,在下是洛阳金家的少主,名曲意。晚辈冒昧以如此方式请三位前来,实在是救人心切,若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二爷别扭的念完,暗骂蓝麟的咬文嚼字。
空空点头微笑,和洛阳金家捐的那一百座寺庙相比,这点小错误,佛祖也会当看不见的。
七百万很清楚那话不是对自己说的,暗了咒骂了百句。
医圣子清高地冷哼一声,不提还好,劫持他也就算了,半点前奏都没有,直接劈晕了他抗下山,好歹给他句大义凌然地台词,他现在很没面子的好吧!
“医圣子前辈,晚辈实在是一时情急,还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人要紧。”二爷念得舌头快打圈了。
医圣子胡子一抖,不屑地再冷哼一声。
二爷嘴角抽抽,丧失耐心地原型毕露,上前一把揪住医圣子的衣襟,叫嚣:“你TM救不救,老子告诉你,进了老子的地盘,就容不得你哼哼。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顺便说一条,救活了老子赏你,不救和救不活就给我去陪葬。别以为,老子尊你一声前辈,你就TM当自己是盘菜了,老子现在给你个痛快,你救还是不救?”她是流氓她拍谁。
医圣子眼皮直翻地点头,有一口吐沫,舌头打结地说不出话来,这丫头比他老婆还恐怖哎!
“阿弥陀佛。”空空闭上眼,他看不见,佛祖也看不见。
七百万心情稍微好一点地看戏,惹忘川弱水的二少主,他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他都斗不过的人,他也敢挑战,活腻了。
“救不救?!”给你三秒,再不说救扔出去喂鳄鱼。
“救,救,救,救救救。”医圣子怕怕地抚着胸口,他很惜命。
二爷微喘着放开医生圣子,颓然地后退几步,依着门扉,脸色苍白。七百万很敬业地走过去,食指中指并拢,压上二爷的手腕。
“要救的不是我。”
“你如果再不休息,也差不多了。”七百万收回手,积劳虚弱。
“无碍。”二爷摆摆手。
“要救的是何人?”七百万扫过空空和医圣子,他不奇怪忘川弱水能将他们三人用三天时间聚集在长安,他奇怪到底要救的是何人,能让忘川弱水不计成本地付出。
二爷苦笑:“你以为是谁?”
“你哥?”七百万皱眉。
二爷叹道:“我哥充其量也就是鼓捣你。”
七百万抽抽嘴角,什么话啊!他很弱吗?
“你一直想知道的,忘川弱水的主人。”
七百万愣了下,随即咂嘴,看来如果救不活,他们真得要陪葬啊。
四方流水环绕的一间独立小室,采光极好,温度宜人。轩窗下便是一片西域莲,银鲤嬉戏,波光潋滟。一炉香烟,莫邪不断,一架玉琴,隔水轻弹。
曲洛依坐在床边,一手探入丝被下,握紧那只冰凉的手,多少想让她暖和些。
飞天几乎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看一遍香炉中的莫邪,至少让她找一点事做,对她好的任何事,什么也不能做的看着,是最大的折磨。
二爷带着三人步入,驻足在三步外,找不到焦距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好香。”医圣子赞道。
“阿弥陀佛。”空空拇指微动,捻过一粒佛珠。
七百万敛眉,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是死不救,不是见死不救,在他的病人中,即使病得再重,只要想活,他都会救,可是,这女子,分明不想活。
二爷垂眸,唤道:“哥。”
曲洛侧颜扫过来人,再漠然地转回。
“哥。”晦涩的一声,都无力。
紧握的手终是放开,曲洛起身,让出床前的位置,垂眸轻言:“请。”
医圣子上前切脉,空空捻着手中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七百万站着没动,看一眼二爷,再看一眼金曲洛,不可自制地轻叹一声,活人医死人,他们救的了这具身体,却救不了远离的魂魄,他之所以死不医,就是害怕即使救回来,也是一具躯壳,活死人。
一脉切了一个时辰,所有人的视线都停驻在那一点交汇处,时光漫漫,医圣子移开手指,抬步走至一边的软榻上坐下,一脸松弛的皮肉没有任何表情,视线垂落,盯着身前的地面,不言不语。
七百万心里无奈,指间射出一条金丝,缠上女子的手腕,眼光掠过那些交错的伤疤,一眼便知那伤是五年前留下的。金丝闪耀,一寸一寸地亮过,七百万用了比医圣子更长的时间,嘴角勾起苦涩的笑,这脉象不难切,‘死人’的脉象有什么难切的。眼角斜着医圣子的方向,那吊着的一口气,孱弱地几乎探不到,心脉五脏,破的破碎的碎,他也想问,要怎么救?
西域医佛空空站在窗前,凝视着床上的女子,脸上是慈爱的笑容,圆润的佛珠一颗一颗走过指间,一个轮回,开头与结尾其实靠得很近,转了一圈,不过一条长长的路。这一圈走过,才算是完整,看似饶了远路,却也收获了更多,只是,要记得回来。
飞天再次看向香炉,生怕炉中的莫邪接不上。二爷扫过屋内众人,挑开谁也不愿意挑开的话头:“如何。”
良久,七百万幽幽道:“她服了死药,迦叶。”果然是忘川弱水的主人,连死药都用最高级的。
医圣子谨慎道:“需要很多药材。”
七百万嘲弄地看他一眼:“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没有的。”
二爷点点头:“几位前辈需要用什么药尽管与在下说。”
医圣子眼神一暗,继续盯着身前的地面,半响,叹道:“请各位出去,容我三人商量一下。”
二爷拉着金曲洛,带着飞天退出,木门闭合。
七百万踱到医圣子身边坐下,望着房梁一处,不知道想什么地望着。空空盘腿坐在床边,默念佛经,虔诚入定。
“迦叶……有解药吗?”
他们都不想看对方的眼睛!
“呵呵,你说呢!”医圣子垮下双肩,嗤笑对方,也嗤笑自己。
“你是药人。”
“你以为光凭我的血能救她?”
七百万笑笑:“也是,你看你有什么用。”
“比你有用。”即使知道斗不过,也要斗。
“那你把她救活呀,我就承认你比我强。”
“你要能把她救活,我也承认你比我强。”
“难啊!”活,如此不易。
“是啊!”
空空睁开眼,看着两位老友,会心地微笑,其实救人并不难,只不过,要牺牲的也很多。
洛阳城郊的忘川弱水宫,依山而建,玲珑别致。第一忘川宫,水渠环绕,绿柳堆烟,歌舞升平,笑语嫣然。第二弱水宫,雕梁画栋,四季有花,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第三宫无名,坐落于山顶,千棵花树环绕莲池,莲池环绕宫殿,宫殿里住着忘川弱水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