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晃习武两年有余,竟小有所成。连父亲都骄傲异常,言她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又悟性极高,将来如果上得战场,成就定在他之上。
功夫到底怎么样罄冉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只是看着父亲高兴就觉得什么都值当了。不过不习武也不行啊,白靖炎那小孩总是围着她转悠,她要不会些武功定被他缠得一刻也别想脱身。
当然,习武的好处还是多多的。比如现在,不算太近的温泉已在眼下。这要是不会些武功,怕是夜路不好走呢。
蹲在水边用手感受了一下,温温热热真的很舒服。罄冉一屁股坐下便将鞋袜脱掉将白嫩的脚伸了进去。满足地轻哼一声,听着泉水汩汩的声音,望着温泉浮起的白雾,只觉月光为这一地的轻柔平添了无尽风情。
觉得不够畅快,罄冉干脆站起便要脱衣服,心想反正都出来了,不游个泳玩个够,那多对不起自己。
刚解开两颗扣子却听一旁的阴暗处传来一声轻笑,罄冉一愣便大喝一声。
“死靖炎,你给我出来!”
话语一落果真白靖炎跳了出来,一脸笑意。
“我就说数不到一百下你一准脱衣服,果然吧,才数到七十七。”
“你真无聊,大晚上跑这里数数。几岁啊?还练习一二三,哼。”罄冉气恼地看着眼前笑意盎然的小屁孩,只想扑上去咬他一口,为什么就是这么个不到十岁的小破孩每次都坏自己好事!
“哈哈,本小爷不多不少虚长冉冉四岁,做你相公刚刚好。”靖炎得意地眨巴着眼睛便靠了过来。
罄冉白他一眼也不搭理他,这小孩天天相公相公的,从一开始的激烈反抗到现在,她除了无奈便是无奈。穿起袜子,心道,得,今晚是别想游泳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嘿嘿,炎哥哥了解小罄冉啊,我一早便知你今晚肯定跑来这里玩。”再次得意眨眼。
“恭喜你,你猜对了。不过你要是明日跟我娘乱说,我可生气啊。”穿好鞋袜,罄冉一脸认真看向靖炎。
这处温泉虽是温热,但母亲非说大人来洗澡还好,这大冬天的她太小,怕泉水温度不够冻坏了她。白天她想下水的时候母亲还再三叮嘱不让她偷偷跑来。
想到这些罄冉探究的看向白靖炎,他不会也是因为这个才一早就守在这里吧?
这小孩有时候做事她这个“老人”还真看不明白,好多次都感叹这古人就是老成的早,小小孩子心思就多的吓人。
不过想起来也是,这里富贵人家男孩子十五岁成家立业的大有人在。
靖炎看着罄冉一本正经的小脸,正想调侃她几句,耳际却突然扑捉到什么,凝神静听微微蹙起了眉头。
“喂,怎么了你?”
虽说罄冉武功已是不错,但毕竟习武不如靖炎时间长。她习武才两年多,然而靖炎却已六年,耳力自是强过罄冉。
见靖炎摆手,罄冉看他面色不对,忙也收敛心神静听了起来。
也正是此时,身在木屋的云艺猛然睁开了如鹰一般的双眼,大喝一声便从床上飞身而起。
“萝妹,快去带冉儿和蝶儿!快!”
易燕萝听他大喝,迷蒙睁开眼睛,见云艺已经取过了支架上的银枪,方才他的话在耳边瞬间回响,她面色青白了起来,立马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云艺生性坦荡,义薄云天,向来又对朝廷忠心不二,为人刚正不阿。他对于自己的放权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不妥,就像他对夫人说的,他深信皇帝不会对他下手。然而易燕萝不同,她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对于这次云艺的辞官交权,她心中一直是存着忧虑的。
只是听丈夫说的言之凿凿,又贪恋这种隐居无忧的日子,所以一直去忽略心头的忧虑。现在一见云艺的表情和动作,她虽是不懂武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瞬间便已猜到。心头一直徘徊不去的阴云终于变成一记响雷在她脑中炸开。
她面色苍白,匆匆下床也顾不上穿鞋,拉了一件外套便向外跑。而此刻的云艺已经前去拍白徽鸣的门,他这个老搭档,只懂兵法,武艺却是不精,怕现在还在梦中。
当易燕萝拉着云罄蝶慌乱跑出屋子时,云艺和白徽鸣已经站在院中,一人执枪,一人拿剑。
“艺哥,冉儿不在!”
“炎儿也不在,他俩应该在一起。”白徽鸣蹙眉道。
“走!不在也好。真看得起我云艺,来的高手倒不少。”
云艺冷声说着,此时这位万军阵前亦不变色的名将面上已经初见苍白,今晚怕是要逃脱,万难!
凭他的武功修为,早已听出这里现在已经是高手云集,而且他们来的好快。已经到了!
云艺拉着罄蝶,一面护着易燕萝,四人跑向院外,然而刚出院子,几支飞箭便射了过来。挥枪格挡,云艺撒开拉着女儿的手果断道。
“快跑,往北面!”
他深知此刻处境,只能以他之力拖延敌人追赶三人,万万已经没有一起走脱的可能了。
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四个黑衣人现身五米开外。
“快走!”云艺大喝一声,手中寒枪飞起便冲了上去。
易燕萝眸中含泪,自己的丈夫她再清楚不过。见他表情,看他所为,便知此时一别怕要天人永隔。她深知,倘若有希望,丈夫便不会在此刻让她们走,在此刻离开她们。她想留下,想说死也要死在一起。然而她更知道,此刻她还是一个母亲。
易燕萝咬牙一把拉住罄蝶的手便狠心向北面跑去。白徽鸣却没有走,挥剑便冲了上去。
“艺哥,我们兄弟再并肩一战!”
此时院子三面染起了点点火光,无数的众多火把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此处而来。木屋前的松林里更是又闪出了数十个黑衣人,个个轻功精湛,瞬间便将云艺二人包围其中。
云艺本想自己拼死拖住敌人,为三人争取时间,然而很显然,自己这位兄弟不这么想。他急急看向白徽鸣,两人目光相撞,云艺却忽而一笑。
“好!并肩作战!”
两人一个手中寒枪挥斥,一个青剑急扫。然而那些黑衣人却也非等闲之辈,云艺寒枪之下不时有人发出惨叫,可白徽鸣却只能险险自保,不及片刻已经伤痕累累。
此时那为数众多的火把已经近在眼前,马蹄声嘹亮耳边。
一匹黑马从松林之中急冲而出,马上之人锦袍白裘,黑色大麾呼卷身后,正是年仅九岁的战国七皇子狄飒。勒缰马上,马儿直立而起。狄飒冷冷看向银枪酣走的云艺,目光不曾光顾白徽鸣一眼。
“夺命银枪,果真名不虚传。”眼见云艺眨眼间又放倒四五个黑衣人,狄飒眸仁紧缩,启口道。
“公子,云夫人带着女儿往北面去了。”身着皮甲的小将见狄飒冷冷看着云艺,忙上前献好道。
“追!”狄飒冷冷说着,目光不曾稍移云艺,只是面上已见不快。
那通报的男子赶忙挥手领着一队人执着火把便向北面追去。
云艺大喝一声,飞快又解决掉周边二个黑衣人欲要阻拦,他心中焦虑已经激出了全部潜能。那些黑衣人哪里是他对手,竟被他甩脱。
狄飒却也不急,反而眸光一亮,笑了起来。那面上的表情便如一个孩子得到心系已久的玩具,只是眸中的煞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大麾一甩便取下了背上一支玄金弯弓,拉弦瞄射,金羽箭呼啸而出。一声带着压抑的闷叫响起,看着倒下之人,狄飒轻勾唇角。
“徽鸣!”云艺大喝一声,回身手中银枪掷出,正中一个黑衣人的胸膛,那人挺直倒下。
向倒下的白徽鸣扑去,云艺眼中蕴血,只能看到那赫然插在白徽鸣心胸处的一支金羽箭。
四下猛然静寂,云艺将白徽鸣扶起让他靠着自己,咬牙克制着,面色铁青。
“艺……哥,来世……我们还做……做兄弟。”白徽鸣口中涌出大量猩血,说完身子一垂倒了下去。
“啊!”一声恸喊撕破夜空,云艺浑身颤抖瞪向狄飒。
“狄飒!”
面对云艺的阴冷目光,狄飒心底一寒,面上微微一惊,却随即恢复了常态。挥手示意方才追往北面的人继续,冲着云艺道。
“你们都不许放冷箭。今日本公子便领教下夺命寒枪的风采!”
说罢便飞身从马上一跃而起,腰侧两道金光一闪便袭向云艺。
云艺本不欲理他,直扑向那些追兵,然而没想到狄飒年纪虽小,武功却甚是了得。两道凌厉的寒气直袭后背心房之处,云艺只能回身银枪扫隔。
锵的两声鸣响,那两道金光被银枪格挡,在空中划过一道金光夹着火花落在了三步开外。
云艺这才看清那金光发自狄飒手中的两个大金轮,显然方才那致命的狠攻便来自这小小的孩童。他一早便听说七皇子狄飒尚武成痴,且小小年纪武艺出众,又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真分毫不差。然而他现在没有过多的时间来关注这些,身影一掠便又要去挡那些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