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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他急急说罢,舒了口气,再次恳切道:“冉冉,便留在青国吧……”

自和白靖炎相认,罄冉便一直在打听鬼医的下落,只因鬼医能给人换脸,能医治经年伤痕。此刻听凤瑛如此说,迎上他恳切的清眸,咫尺凝眸,罄冉不免一时怔住。

留下来么……

温泉别馆的夜晚不同于谷外,风暖人静,梅花幽香旖旎,水色暖烟,泉水氤氲处不时飘闪着飞虫的微光,星星点点,恍然如落入凡间的精灵,萤萤然一晃穿过夜色,轻巧落于远处,再一闪,却又飞舞在身边。

月亮的清辉悄然落了整个山谷,夜色下于湖光深处洒照出淡然的银光,暖风过微波一晃,搅碎一湖碎散的银光。

罄冉立在窗前,望着远处朦胧摇曳在回廊上的红色风灯,想着白日凤瑛的话,一时双眉微蹙,心绪深深。屋中还留着些汤药味道,凤瑛方才刚来看她服下御医开的药,又令御膳房专门熬制了补气暖身的红枣雏凤汤。

这一日来他待她温和而细心,诸多事情不论大小都替她设想周到,凤瑛会时不时说些他的事情,仿似对多年的老友一般。两人相谈倒是熟稔了不少,话语也十分投机。可是罄染总觉得这样温和的凤瑛有些奇怪,更加让她心中不安。

还有蔺琦墨,竟自她醒来到现在都不曾露面,她几番欲询问凤瑛,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总觉得他不会告诉她实情。心头涌上烦躁,罄染回身大步便向外室走去,刚掀开门帘,依在桌上假寐的水颜便站了起来。她见罄染大步向屋外走,忙起身快步跟上,急急道。

“姑娘,外面夜寒,您伤寒还没好,又刚刚沐浴,还是别出去为好,若病情加重,奴婢可担当不起……”

水颜的话尚未说完,罄冉便掀开厚厚的棉帘,步出了房门,见她跟上,满脸的不以为意,罄染回头,淡淡撇了她一眼,冷声道:“凤瑛要你监视我吗?”

水颜一愣,转而却是一笑,道:“姑娘怎这般说,奴婢只是关心姑娘,怕姑娘伤寒加重,姑娘怎可冤枉奴婢。”

罄冉听她言之凿凿,面色转冷,轻哼一声:“一口一个奴婢,当奴婢的有对主子这般说话的吗?冤枉你?你觉得陛下会信你的话,还是信我?”

水颜迎上罄冉冷冽的目光,顿时一凛,再思罄染的话,她面色大惊,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忙不迭道:“姑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罄冉冷声道:“去告诉你的主子惠妃,我无意于她争宠,更不会去当什么贵妃娘娘。但是,我也容不得别人肆意探究,让她少费些心思,若是将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便休怪我云罄染不客气。还有你,便不怕尚未攀到高枝便没了性命吗?”

水颜顿时面色惨白,伏在地上的身体瑟瑟发抖。她确实是收了惠妃娘娘身边大丫头秋桐的银子,这才处处为难罄染,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罄冉是如何知晓的。现下听罄冉将话挑明,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颤抖不能成言。

却是罄冉沉声道:“你起来吧,我并不想为难你。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且下去吧。”

水颜听她语气渐缓,忙跌跌撞撞得起身,匆忙回内室拿了一件白狐狸皮的毛裘,轻轻给罄冉披在身上,这才恭敬退后一步,行礼道:“奴婢告退。”

罄冉点头,见她快步而去,不觉叹息一声。她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漫无目的的沿着长廊缓步。走了不远,便闻清香扑面,回廊一转,迎来一片梅林,梅花叠叠,连天盛开,夜色清辉,暗香缭绕。

罄冉身心一畅,穿过梅林,在暖意融融的湖边席地而坐。湖中梅影伴着琼枝没于渐浓的夜色,远看月光轻纱般朦胧,如同幽然迷人的梦境。

湖岸另一侧延伸着九曲回廊,连着湖中心的拂纱亭。那亭中悬挂着数盏红纱风灯,映入氤氲的湖面,幽幽然温柔盈岸。

四周深夜静谧,湖面暖风熏染,一点冬日的寒冷都感觉不到。罄冉坐在临水之处,脱掉鞋子将脚投入温暖的湖水中,托腮望着湖中月影发呆。双脚轻轻晃动,梅影在脚尖盈盈一晃,伴着涟漪碎成水光片片,悠悠然荡向湖心。

摇光点点,心绪也跟着暗波起伏,恍然若失。于是脚下欲发加快了动作,搅得湖水摇动,目光随着波光移动,越过湖心,落向远方,却忽而凝住再也移不开,脚下动作也跟着停下,顿在了空中。

远处于拂纱小亭相连的白玉石廊上,不知何时洒然立着一人。白衣,长廊,墨发,眼前是湖水氤氲,天上是月华清皎,迎着他眼中的温柔似水,清波微漾,唇角笑容柔情,于那清高淡逸的身影,似交织成一张柔情无垠的网,罩了罄染一身。

罄冉定定得望着他,无声描摹着他的眼睛,他的温柔,他的笑容,忽而便满足的笑了起来,这一日来的不安和彷徨,也便在这一笑中弥散不见了。

这才知道,原来心中的担忧和慌乱,皆来自他的不在。曾几何时,对一个人的依赖竟到了如此地步。然而她喜欢这种感觉,只要看到那个人,满心的空落和无处着力便都会消失不见,便似浮萍游移终究找到了着落之处。原来,她终究是软弱的,想依靠一个人,让他给她一个家。

明月当空洒下金辉银光,落在水中如碎玉浮动,粼粼点点,在她较好的面容上镶上了淡淡珠润萤光,光彩朦胧,轻灵中别样的妩媚风流。她唇角漾开的笑容,几乎让蔺琦墨失去了呼吸,心头盛满溺毙心神的甜蜜,眸中似水温柔越发浓重,黝黑的似要溢出眼眶。心头似有万般情绪缓缓流淌,叫人想要快乐的叹息。

他再也忍不住,飞身而起,在石廊上一踏便掠向了湖岸,身体飘逸如燕在氤氲湖面掠过,足点水面,一个飞纵便落在了罄染面前。在她身边蹲下,目光笼罩她清幽的眸子,深深凝视,忍不住骤然抬臂,却似又唯恐惊了眼前风华绝代的笑容,欲将她狠狠揽入怀中的双臂顿时又手足无措得僵在了空中。

半响,他终是叹息一声,轻轻抬手触上那熟悉的面容,抚上她美丽的笑容,轻轻摩挲着,目光中沉淀了淡淡的安宁和微笑,低声呢喃。

“我好想你……”

罄冉却再忍不住,将面庞投入他温暖厚实的掌心,身体倏然前倾,扣住了他的腰,扑入了他的怀中。这两日来,她在生死边缘挣扎,想到险些昏睡过去,再不能醒来便会生出后怕来。

原以为这些年早已经累了,想要好好睡上一觉,再不必承受这世间的仇恨悲苦。现下才发现,原来自从遇到了他,心中早对生命升起了冉冉希望和期许,原来还是贪恋着生活,希望能携手心爱的人白头到老。罄冉情不自禁的自嘲一笑,呼吸着他身上阳刚的暖意,不觉将扣在他腰间的手收的更紧。

她的主动,让蔺琦墨骤然有些失神,冲入怀中的软香莹润令不妨的他重心失衡,险些跌倒,右手在湖岸一撑,这才稳住身体,冲入鼻息的芳香让他身体僵直,愣愣的竟是不知所措。待罄冉环在腰间的手臂收紧,蔺琦墨才猛然回过神来,轻轻将她抱住,抚着她柔顺的发丝,感受着她的恐惧和无助。

微微颤抖的手穿过她轻柔的发落在她丝滑的脖颈间,抚摸着,他是在安慰她,同时也在安慰自己。他甚至不敢回想那日她躺在臂弯无知无觉的样子。每每想起,便会让无边的恐惧冲的双腿无法站立。

叹息一声,蔺琦墨骤然收紧双臂,将罄染牢牢固在怀中,仿似只有她温暖的体温才能让他狂跳的心得到安宁。

腰上忽而的大力,让罄冉一愣,忽而她心中了然,他竟也是怕的!将头靠在他的心房处,听着那里剧烈的跳动,罄染失声而笑。

清脆的笑声令蔺琦墨狂乱的心渐渐平稳了下来,半响,他将罄染拉出怀抱定定望着她,不以为然的摇头,轻声道。

“以后别再吓我了,这里会承受不住的。”

他拉着她的手抚上心脏处,起伏的胸膛标示着方才他的狂乱。罄冉凝视着他,蔺琦墨的轮廓本就迷人,此刻发丝微乱,诱人的俊面隔着千丝万缕,愈发出色。黑眸在氤氲的水雾下更是多了几分朦胧色泽,深深遂遂,波澜温柔,指尖传来的跳动诱惑的天地失色,叫人沉沦。

罄冉越发开心,再次咯咯而笑,抬手便绕上了他的脖颈,妩媚一笑,转而便凑上了红唇。蔺琦墨顿时僵住,双眸睁大,愣在当场。

唇上的柔软摩挲让他的心被紧紧一揪,层层激狂汹涌而上。罄染双唇触上他的,顿时便是一慌,双颊红透,暗道原来自己竟是个色女,经不住美色诱惑的。此刻吻上他的唇,才觉娇羞,他的毫无反应更是让她慌了心,匆忙便欲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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