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邪儿的年纪还小,请您三思啊。”韩若泰从座位的后面走了出来,抱拳行礼。
“韩将军,朕是一国的天子,想要怎么做,似乎还没有经过你同意的必要吧。”皇上的脸色冷了几分,声音不算大,但是其中的权威谁敢忽视半分。
当那带着权势的口气毫不犹豫的砸向了韩若泰的时候,他猛然的抬起头,惊诧的看着皇上,鹰眸里有敬畏、失望、愤怒和不舍,不停的在他的眼睛里交错着。
最后,终究换成了一声长叹,正气凛然的撩起衣摆跪了下去,忠肝义胆的直视着皇上的双眼,掷地有声的说,“皇上,当年常胜王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军心不稳,现在皇上又要这样做,不是更加的动摇边远的军心吗,皇上要是一意孤行的封邪儿为妃,请皇上踏着老臣的尸体步入洞房。”
韩若泰说着把身体匍匐在地,那头磕在了地上‘嘭嘭’做响,无邪咬了下牙齿,把头别向了一边,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的心已经够狠的了,以为再也不会对谁有真心,更没有想过会有原谅韩若泰等人的一天,但是今天看见他以死相护,她的心也跟着莫名的疼痛着。
翦水瞳眸在无意间看见了瑞王爷似笑非笑的面容,无邪黯然的垂下了眼睛,只是那么一瞬的功夫,她微不可察的对着瑞王爷点了下头。
这个头点的是什么意思,瑞王爷在明白也不过了,这是联盟的讯息,这是无邪向他求救的讯号,只要他今天帮了无邪逃脱难关,他日,只要他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她也一定会为他效犬马之劳。
“你想要威胁朕。”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韩若泰,冷冷的一笑,拉着无邪往外面走去,“慢着。”陆渊在座位上‘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看着皇上拉着无邪的手,灿如星子的双眼几乎快要冒出火花来。
冒着火的双眼慢慢的往上移,对上了皇上威严而冷冽的面容,陆渊不驯的看着他,不就是一条命吗,大不了,他陆渊不要了可以吗?
无邪也知道陆渊是真的动怒了,心里着急,但是却为没有办法可以想,这个时候她要是出面了,事情恐怕会变的更加的遭。
再次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瑞王爷,他淡淡的一笑,既不出面说些什么,也没有阻止皇上的意思,而韩若泰跪趴在地,这个时候皇上也似乎没有听他话的意思。
“渊儿,你这是想要做什么?”莲妃快步从上方的位置走了下来,看见她走了出来,无邪暗中送了一口气,都说关心则乱,这话一点都不假,千算万算,她怎么就忘记了莲妃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她那么恨皇上,怎么可能会放着陆渊有生命的危险而不管,陆渊是复国的唯一希望,他死了,莲妃还有什么指望。
“放心好了,皇上救算纳再多的妃子,娘亲在皇上的心里不会失去该有的位置的。”莲妃说着走到陆渊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就想往外走,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要不然,谁也不敢肯定陆渊会不会突然的发飙。
走啊,为什么还不走,无邪盯着莲妃拉着陆渊的手,心里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想,陆渊站在那里不动,娇小的莲妃又怎么可能拉得动他。
陆渊,难道你真的忘记了我们的誓言了吗?无邪看着陆渊,想要用目光向陆渊透露出某种讯息,她不会有事情的,最起码目前不会有事情,为什么每次到了紧要的关头,他总是不相信她啊。
不管无邪怎么着急,怎么看他,陆渊和皇上交战的目光始终都没有别开一下,哪怕是一秒也好。
“渊儿,我们走,你难道真的想要娘亲死在你的面前吗?”莲妃也真的急了,带着哭腔恳求陆渊,一边使劲的把他往外面拉,陆渊的身体被拉的动了一下,就算他怎么在乎无邪,他也没有办法对莲妃的死活而不问啊,这个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肉亲情了呀。
“放开他,朕今日倒是要看看,他想要做什么?”陆渊被拉着往外面走,无邪刚想要松一口气,皇上无可辩驳的威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无邪刚刚落进了肚子里的心再次的提到了嗓子眼,陆渊这一回来,只怕不会有好事情。
“皇上?”莲妃哀怨而娇柔的叫了一声。
“放开他。”皇上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
陆渊转过了身,本来已经黯淡下去的目光再次桀骜不驯的看向了皇上,电光闪石间,完全没有寄人篱下的窘迫,有的只是一身的贵气和不可一世的傲气。
无邪轻轻的叹了口气,拜托啊,这个时候是赌气的时候吗,气急了皇上,大不了下令杀了陆渊,而处在弱势的陆渊得到了什么啊。
皇上的眼中慢慢的积攒起一股嗜血的杀气,无邪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她求情了,事情会变得更糟,一旁的莲妃干着急,却也失去了主张。
“皇兄,算了吧,和一个孩子较个什么劲。”瑞王爷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步出了座位,站在离皇上三步远的距离说,“皇兄,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就不要生气了。”
皇上收回了和陆渊对持着的目光,冷哼了一声,拉着无邪的手往外面走,陆渊胸口起伏的更加的厉害,他想要去拦住皇上,一旁的莲妃死死的拉着他,怎么也不让他移动脚步一丝一毫。
“大伯。”陈君玄突然带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叫了那么一声,皇上往外走的脚步微滞,回过身,看着陈君玄的目光里有一丝歉意。
“玄儿。”
“大伯,玄儿已经知道错了,知道不应该夺人所爱,也知道了无邪妹妹在大伯的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但是恳请大伯。”陈君玄说着跪了下去,“等到无邪妹妹及笄之后在立她为妃好吗?”
无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陈君玄会在关键的时候跳出来为自己说情,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心里暗暗的发誓,他的这个人情,终有一天,她会连同利息都还给他。
“这……”皇上有些迟疑,他可以不管韩若泰的求情,可以不管陆渊的感受,也可以不问无邪的意愿,但是陈君玄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其中的感情,又有谁能够说的清呢。
“皇兄,你那么多年都等了,何必还要在乎这么短短的一年啊,韩将军刚才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瑞王爷也急忙跟着陈君玄的话说,这父子两一搭一唱的,皇上一时也不好多说一些什么。
皇上没有说话,但是抓着无邪的手却慢慢的变的有些松了开来,上前一步从地上拉起了陈君玄,对着旁边跪在地上的韩若泰说,“起来吧,今天的事情就依了你。”
“谢皇上隆恩。”韩若泰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无邪的眼睛里有愧、有悲也有喜。
“皇上,无邪先行告退。”无邪福了下身,快步的往外面走去,韩若泰那样的目光让她接受不了,当年就算他有一万个原委,也不应该亲自带军灭了她家的门啊,现在就算他在怎么赎罪,也没有办法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了。
走出了大厅,迎面一阵冷风吹了过来,无邪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身上里面的衣服似乎汗湿了,贴在身上很难受,原来,刚才她也不是表面上那么镇定,也在不知不觉中紧张了。
这个时候她不想回到偏殿面对春柳和夏荷的盘问,特别是夏荷,她真的不想这个时候面对她,夏荷非常明显的已经迷恋上了皇上,自从上次被皇上强行占有之后,她就一心留在这里,准备终老一生。
但是皇上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她一个名分什么的,无邪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天皇上走了没有多长时间,就有宫里的麽麽给夏荷送来了避孕的汤药。
绝情如皇宫,她还能说些什么,只希望皇上要纳她为妃子的事情传到夏荷的耳朵里的时候,她能够看开一些,不要因此而陷入到绝望的情绪里才好。
看了眼通往轩辕殿偏殿的路,想了想,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去。
当她来到了乐府,翠姨都有些奇怪,平时让她来,她一般都会磨磨蹭蹭的,除非万不得已才来,今天是新年,她倒是勤快了起来,跑到这里报道来了。
无邪一声也不吭,直接走到了自己平时坐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纤纤玉指抚在琴弦上发出了悦耳的声音,而她的神思却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感情这丫头今天是有心思才到这里来的呀,翠姨淡淡的一笑,也不说话,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不一会的功夫,有个宫女模样的女子走了过去,在翠姨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翠姨点了下头,抬手示意宫女下去,再次看向无邪,她的眼中渲染上了探究和隐隐的不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