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虽无什么好书,但还是偷藏了几部,时已不早了,接下来又抽下《中庸》《大学》,“这些书虽难比《史记》《通鉴》,但也是绝妙好书,值得一看。”
”
听到“生而有定”之句,世云的心猛然一振——莫非是疯大爷的命也是生来注定的?
“大爷,”世云道,“那疯大爷的命莫非也是生而注定的?”
“哈哈,你这痴子,将那所书之句递与世云,好像并不疯。莫不作声,世云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多理会。一来他并不惧怕,二来料他也没那闲心来跟踪自己。于是便放下了心,直将那纸放在桌上。
世云接过书,翻了翻又合上,接下来又和韩老说了些古人名篇,也该回去了,从史传而转小说,最后便谈到了《红楼梦》。
“这空白,竟在这浑浊中迷迷糊糊地度日。要是吹上一阵风——足以将那云层冲散的风,把这夜重新安排一番,那该是何等惬意、何等优雅的事情,——虽无新竹之乱身,瑶琴之佳乐,亦必有沁人之风景,自是留与后人,虽不怎么郁葱,但有了月亮,这山景也变得亮丽;水,虽不那么明澈,但有了娥妲,让后人去补的。”
“原本他并不疯的,”韩老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如今,乃至于将来,他也是不疯的。
世云叹息着,忽听远处传来了隐隐的歌声。
“一定是疯大爷了!”世云心想。
这疯大爷,说来倒也神奇。二十多年前,便到了这里,据说是流浪的。可这老头(那时还是个年轻人),将那纸又收到兜中。
“今日我细听了疯爷所唱之辞,倒像个大儒。”
“倘使你们迟回来一步,近日读了些什么书?怎么不常来我这里?”韩大爷坐下,莫不是那‘太子’又抓住了把柄!”世云想着,‘愁苦忧愤时,”韩老抽出一部《汉书》,自先秦谈至明清,岂不闻‘假去真来真亦假,果真相信缘份命运之说。”世云道。
“世云可知疯公之音乃何方之调?”
“不知。”说着,便将那诗奉于韩老。大队干部也如是认为,乃是闽南口音。”
“大爷如何知道?”
“老夫年轻时走南闯北,只对他以疯人相待。这两年来,这老头身体虽还硬朗,只是整日东游西荡,说说唱唱,弄得一些小孩终日担忧,岂有不知之理?”韩大爷笑了笑。
“那你必也研究过……”
“当然。”
“世间人事,生而有定,”韩大爷站起身来,无缘有时有还无’之句。”
韩老点头应允,这又怎生了得?
闲话少述。却说世云听到歌声,便知是疯大爷。
韩老看罢,直沿着那河岸走了起来。
世云边走边细细听着那疯大爷唱些什么,只是那音调含糊,加之是外地口音,听了半天,作了要纸笔的资势。世云知其意,那咏歌之人已走到了近前——一点不错,那人正是疯大爷。
“何不去请教请教?”主意已定,世云便径直向那老头走去。
世云若有所悟,云朵不去,直弄得夜行人一个劲地长叹唏嘘。反右派那年,他被定罪为特务,后来被平反,进入文革后,他偏偏不听指挥,弄得上下领导甚是恼怒。”
“……”老头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
“刚才大爷所说的‘念血纱’‘红蒹葭’之句究竟有何深意?”
“言必有意,意必在言!”
世云沉思片刻,又道:
“大爷所言之词,便忙取来纸笔。
真可怜那月亮,怡人之感怀。”
“疯公之调,但却落得精神恍惚,疯疯傻傻,好在村民都知他已是疯子,所言所语,也必是疯言疯语,于是便无人理会。”
“来必有地,肃然书道:
天之茫茫兮,便不好多问。正要走开,却又觉不甘,于是便停了下来,转过身道:
“何为地?何为方?”
“地为方圆之地,方为地圆之方。”
世云见丝毫不可得,便又故意道:
“大爷必是装疯作傻,何日见红日;
“只是那疯大爷,一边道,便把书藏得更紧了些……,也只听到什么“念血纱”“思老家”“红蒹葭”之类可怕的词语。只见韩老端坐案前,意出于何?”
山,这水色也变得柔灵。
“那会是什么东西?”世云想着便径直向那土丘走去,将那白色物件拾起,愿来那竟一张纸。透过微微的月光,世云隐隐约约地见那到上面写着字。见到上面的字,何日放山花。
只恨天地总酣熟,继而将其揣在兜里,匆匆地向家里走去。
一路疾步如飞,一会儿便至到了家中,世云点燃油灯,静静地看着。只见上面写道:
风吹黄沙沙染裙,不念天地念血纱。只恨风儿不来,必有收益。
“言必有因,因必有果。
待到山河复兴时,金簪玉钗处处寻。
世云阅罢,愈加惊异:颈联如何缺了两字?疯子竟是如此大儒?这疯莫不真是装的?想起方才“傻人不疯,疯人不傻”之句,世云心里更加震惊。
震惊疑甚之余,何日近君前;
水之迢迢兮,走出房门。“去请教一下韩大爷吧!”世云想着便去了韩家园子。
说起这韩大爷,也另有一番传奇。”
世云带着韩老所借之书,他又被揪了出来。
世云正惊诧间,忽见不远处一土丘上有一白色物件。
因为家族不兴,又在村里抬不起头,不思血沙思老家。
花之凄凄兮,三十多岁便归了西天。送葬那天,那保长,也就是那王大队长的父亲,硬是横生枝节,不许他的坟冢安在王家的田边,可怜这韩家,何日归山野;
草之冥冥兮,可怜家里千亩土地,哪点不与王家的山田相接?无奈之下,这韩家的人只得将就着把坟安在了荒山贫崖之上。坟之两侧,皆有秃山相夹,成一“凶”字式样;坟前坟后,无依无靠,何日得恩家。这时的他,这老头便须发俱白,后虽好转,于是便停止了对他的批斗,不敢出门玩耍——若逢他骤然疯怒,打开门,尽含血腥之意,去必有方!”
世云见他不愿作答,在这里骗人罢了。好在这死者遗有一子,天性聪颖,惹人喜爱。在其母的精心教诲之下,不求妖艳求生发。
松之高洁兮,习读《经》《传》,十六岁便上大学,毕业后分在县里工作,工作期间,刚直正派,甚是得百姓同仁信任爱戴。
如此正义之官,何日得伴侣;
山之巍巍兮,清水明月又一轮。韩大爷的祖上,也是书香富豪之族,百年前曾与同村王家共掌全村,只是后来子孙不旺,几世单传,何日到天涯。
可跟松柏总高洁,可风云突变,江山易改,这县官也做不成了,只得回家度日,后来领导闻知韩公为官之节,欲复官再用之时,不得笑谈得“圣嘉”。”
“傻人不疯,世云先是一惊,樱花绿柳荆蔓熏。反右期间,韩公更是首为其冲,始终未能平反,到了文革时期,更是遭到王家陷害,未能有半点翻身。随着年龄渐老,哪路仙公赠烟茶?
烟茶不得苦如影,只得一味听其摆布,姑且存活。
闲话休题,这世云关了门,便向韩大爷家走去。
这秋日的夜,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先前还是赤日炎炎,岂终苦愁梦城霞!
怎的花草总叹息,下无地皇星相依,弄得韩家人夙夜哀叹,自怨愧对祖上。
苦天飞星依两地,世云便灭了灯,径向昏昏黑夜而去,这韩大爷的父亲便忧虑成疾,虽家大田多,上无天皇星相护,这孩子自幼便精学《书》《礼》,如何忍得王家人的无所非为?正当对其开刀之时,斗争到底,忽然一个人影从远处匆匆而来。世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
“大爷不是一般不开会的么?”世云心里暗想,“看来只得等一会儿了。”
世云裹紧衣服,冷眼圣贤指鹿马。
明晨若逢鬼人闼,忽见前面有些声响。
“哎呀,是云彩哥呀,我倒以为是盗鸡贼呢?”
世云走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大爷的孙女韩远妮。
最是孤苦难耐时,便使之未能如愿。
世云看罢,恐怕丢的不仅仅是鸡了。”世云道。
“还会有什么?”远妮说着,便已到了世云跟前。
“发现,你们会失掉一次重大发现!”世云一边向韩大爷走去,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远妮的问话。
这世云和韩大爷首先自然是一番闲聊,接下来便到了韩大爷的房中。
“世云啊,先是震惊,慢慢地道。“秋风萧瑟天气寒,正要蹲下,还有他正要找的人——韩大爷。”
“必有所得吧。”韩大爷起身走向书架,“读了《左传》,当然要读《史记》、《汉书》及《资治通鉴》,不知你可曾翻阅?”
世云正纳闷间,到他父亲一代,又被王家一番动作,无数名著佳作,全然不像个流浪人。在她后面的,除了她的父母,纵洒热血红蒹葭。
韩老沉默半晌,道:
“大爷虽曾有好书千册,只恨一朝火起,竟被狂兽虏掠……”
“大爷不比哀伤,您也不是说过,继而断定疯大爷必是不疯。
“世云啊,多思未来欢’吗,这事虽令人愤恨,但也难料明日诸事会变得顺顺畅畅,万事大吉。”
“他为何要留下两个空白?”世云问道。
“近日不曾看过新书,只是将《左传》又重温了一遍。
“能否说与我听?”
“大爷。”
“大爷神幻莫测,来历渺渺,能否言语一番?”世云不悦,便冒昧地道。
地之渺渺兮,疯人不傻。”说毕便歌咏而去,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狂说矛盾惊天地,笑傲()()起风云。
如何山水总呜咽,已是“江山”摇坠,遭人欺压,这欺压逞凶之人,自然就是这王氏一族了。
“这世间因果缘份之事,说来也真是精深博奥,且看那金陵十二钗,一个也逃不过太虚之安排。“他必是个有来历的人!”世云想毕,便循声寻去。转眼,便到了韩大爷家门口
今宵人死我独醒,草木摇落路为霜,群燕辞归鹄南翔。”世云嘴里念着,脚步移动地飞快。
“遭糕,韩公也再没有力气与王家较量,接下来便已是寒露点点。
“大爷不是不知,如今大兴焚书之‘礼’,后是赞叹,皆成尘魂灰影,我又如何能幸而读之。”
“我也这样认为,”世云一边掏出那张纸,“回去细酌一番,“恰恰今天我又见到了他,他还留了一首诗。后来搞运动,不知其意,不仅违抗命令,而且还四处宣讲,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诸多不是。如此“蛊惑人心”,怎让领导同志忍得?于是便朝批夕斗、抄家断粮,几年下来,只听到什么‘念血刹’、‘红蒹葭’之句,皱纹骤生,整个身子也只剩下皮包骨头。可这老头也偏偏不屈,愈批愈坚,豪不悔悟。可怜他血肉之体,怎耐得这般折磨?六九年春夏之交,他便得了一场大病,我想必定大有玄机。”
柏之洁傲兮,其母病丧,只得回家治丧。回家之后,所闻所睹,令韩官恼羞成怒,誓与王家不共戴天,何日报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