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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威胁

与全学年第一的李然不同,毕胜虽然从来不认真上课、上自习、做习题,但却从来不旷课缺席——包括无聊的晚自习。在晚自习上,他有自己的小事业干,那就是闭目养神。在这个时候,他再不东张西望,再不一边嘟囔着“泛泛之辈”,一边不屑地看着周围的同学,一整天里,只有这个时候他是最认真也最安静的,总是如老僧入定一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在思考宇宙生灭的大事。老师对他的这种怪异早习以为常,并归纳总结为“毕胜同学独特的学习方法”。

而每当这个时候,厚眼镜祁小勇总是低着头,紧盯着桌子上打开的那本书,双眉紧皱地看着,但整个晚自己从开始到结束,他都不会将那书翻动一次。对于这种怪异的举动,班主任和别的同学都没有发现过,因为班主任是初三学生的班主任,不必像小学班主任一样必须四处巡视保证纪律,同学们也是初三年级的学生,忙自己的复习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心去看全学年第三今晚看的是什么书、现在在看书的哪一页。

他就这么不被任何人注意地干着他的事,在举止更显怪异的毕胜的掩护下,没有任何人能发现。

在放学铃响过后,祁小勇终于抬起了头,擦了把从额前渗出的汗水,而这时,毕胜也慢慢睁开了眼,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满意地回头冲祁小勇一笑。祁小勇的疲劳在那笑容下,立刻烟消云散。

两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避开了抢行的人流,等走廊中安静下来后,才一起出了教室。祁小勇背着重重的书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复习资料,而毕胜则是一身轻松。

离开空空荡荡的走廊,转眼两人就到了教学楼的侧门处,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转角处冲了出来,一把将祁小勇的书包夺了过去,然后推开侧门飞跑而去,祁小勇愣了一下,随即大叫着追了过去,毕胜紧随其后,但刚跑了两步,就被人用力拉住,他惊讶地回头一看,见是兰若荷和马小伦,不由一皱眉:“这不是李然的跟班们吗?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兰若荷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祁小勇并注注意到毕胜没跟上来,他紧追着那个抢了他书包的家伙,一路跑过教学楼侧面的小花园,绕过教学楼,来到后面的绿地上,这时他失去了那个抢劫犯的踪影,只看到前面花坛旁放着自己的书包,他走过去,刚要将书包拾起来,书包却自己跳了起来,一下落到两米开外的地方。

他不由一怔,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后,又大步向前,刚要伸手,书包又跳了起来。如此反复三次,书包好像个兔子一样,始终躲着自己的主人,祁小勇终于停下追逐,有些惊恐地环视着周围。

“谁……谁?是谁?”他的声音颤抖着,明显是感到了害怕。

“别怕,只是个小玩笑而已。”月色下,树的阴影中传来一个声音,祁小勇听来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是谁,他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问:“你是谁?”

“你又是谁?”那个人慢慢向前走,渐渐走到月光之下,祁小勇看清那正是毕胜要超越的目标——李然。

“李然?你想干什么?”

“先回答我的问题。”李然手指微微动了动,那个大书包就凌空飞起,落到了他的手中。“你是谁?”

“我……”祁小勇回头看了看,见毕胜并没有跟来,不由更加紧张。对于这种局面,他有些不知所措,最后犹豫着回答:“我叫祁小勇……”

“不,我问的并不是这个。”李然摇了摇头,手指动了动,大书包就在祁小勇惊讶的目光中,自己在空中跳起了舞。

“比如说我吧,我叫李然,这你也知道,但同时我还是一个傀儡师,掌握着传承了两千多年之久的神秘法术傀儡术。通过这种法术,我可以将世间万物变成我的傀儡,就像现在控制这个大书包一样。”

说着,李然的另一只手慢慢抬起,随着他手指微动,他身后的那棵大树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无数枝条如同人臂一样挥舞着,月光下仿佛一个疯狂的巨魔,吓得祁小勇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你呢?”李然目光炯炯,在月光下闪动着光彩。“你叫祁小勇,但同时你又是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祁小勇嗫嚅着。

“那么我提醒你一下吧。”李然说,“有一种人,可以操纵别人的情绪,他们可以将负面或正面的各种情绪强加在别人身上,同时也能将自己的情绪转移给别人。比如说,当他们因为紧张的备考而感到快要崩溃时,就可以将巨大的压力移到别人身上,这样一来,他们就一身轻松,只不过对方会因为压力骤增而发疯,就像我们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一样。”

“你到底要说什么?”祁小勇颤抖着问。

“停手吧。”李然将书包扔还给祁小勇,“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某个人的私欲而发疯,不希望这种倒霉事总在我身边发生。如果你不理我的这次警告,那么就请你小心了,你要明白,傀儡师是一种危险的存在,当一个人成为傀儡师,就意味着他已经变成了冷酷无情的生物,一种可以将万物生死全不放在眼里的机器。我是一个傀儡师,而且是比较出色的那种,如果你不听我的劝告,那么,也许是一块从窗子上脱落的玻璃,也许是一只鸟、一只狗,也许是学校或是路边的任何一棵树,会在突然间要了你的命。”

月光下,李然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狰狞,祁小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表情、这么骇人的目光,他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而是一头可怕的野兽,一只饥饿已久渴望肉食的狼,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忍不住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你刚才的样子,可真吓人。”赵磊从另一边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不大敢看李然的脸,怯怯地问:“你只是吓唬他对吧?”

“是啊。”李然微笑了一下,赵磊这才松一口气:“老实说,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全是实话,我刚才真的感觉,你会杀了他。真吓死我了。你说,这样会管用吗?”

“但愿会管用。”李然说着,手指一动,被祁小勇落下的书包就飞到了赵磊面前,赵磊急忙接住。

“这家伙被吓坏了。”赵磊笑了笑,“看来我明天还得给他送书包了。如果不管用,你怎么办?不会真的……”

“一切取决于他。”李然说,“虽然他是凶手,但毕竟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少年,我不想随便伤害他。”

“这是什么意思?”赵磊极是好奇。

李然笑了笑,没说什么。

祁小勇狂奔飞跑,差点将迎面而来的毕胜撞个跟头,毕胜叫了声该死后,扶住颤抖不止的祁小勇,惊讶地问:“怎么了?”

“走,快走!”祁小勇哆嗦着,拉着毕胜向着校门狂奔,一直到跑出学校,又穿过了两条街后,上气不接下气的毕胜才勉强将祁小勇拉住,喘息着问:“小勇,你到底怎么了?”

“我们……我们会死……”祁小勇的眼泪在眼圈中转着,全身颤抖不止。

“什么?”毕胜吓了一跳,立刻将祁小勇拉到路边,“你发什么疯?”

“真的,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会死!”祁小勇颤抖着,“李然,是李然!”

“李然?”毕胜脸色一沉,“我说初三.一班的兰若荷拉住我,说些没用的废话干什么,原来是趁你一个人时威胁你,太卑鄙了!不用怕他们……”

“你不明白!”祁小勇拼命地摇头,“不是简单的威胁那么简单,李然……李然不是一般人,他有力量,有恐怖的力量,他完全可以轻易杀死我们,而不被任何人察觉!”

“你说什么?”毕胜皱紧了眉,“难道他也是……”

“是更强的人。”祁小勇一边点头一边说,“他说那叫傀儡术,是能控制世间万物的法术。他当着我的面,控制我的书包乱跳,控制着大树跳舞……他不是普通人,他……”

“够了。”毕胜用手捂住他的嘴,将他那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的声音封在他的口腔内。“不要怕,不要怕!”

祁小勇慢慢安静下来后,毕胜松开了手,祁小勇立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我怎么能不怕?他可以控制一条狗疯狂地咬死我,也可以控制一块玻璃突然从窗子上掉下来砍死我,更可以控制一棵树用枝条勒死我,而任何人都只会以为这是意外……”说着,他抓紧了毕胜的手,那段月光下的可怕画面,便源源不断地传进了毕胜的脑海之中。

“小勇,安静。”毕胜猛地挣脱了祁小勇,然后用手扶住祁小勇的肩膀,直盯着他的双眼,“的确,那是挺吓人的,但你现在要安静,不要害怕,你要明白——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你一个人去面对,明白吗?不是‘我’,而是‘我们’,明白吗?”

“‘我们’?对,是‘我们’。”祁小勇看着毕胜,开始激动起来,心中的恐惧渐渐被压了下去。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要一起成为精英的人,我们和李然这种家伙完全不同。”毕胜说。祁小勇用力地点着头:“没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一起成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精英。你说过的,我没忘记。可李然……”

“你刚才不是说过‘意外’吗?”毕胜微笑着,“意外的确个很好的东西,他可以制造,我们一样也可以制造,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让李然出意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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