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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周文(5)

秦伯说,以“恃”字笑他。共:同“供”。

⑦尝为晋军赐:指秦穆公曾经派兵护送晋惠公回晋国即位的事情。设版:筑墙,即构筑防御工事以抗秦国。

⑧东封郑:把郑国当做晋国东面的疆界。

——清·王源《左传评》卷三

■ 烛之武退秦师(选自《左传·僖公三十年》) ■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的功业;三恃诸侯们对齐孝公的希望,且贰于楚也①。肆:扩张。

①贰:对晋有二心而接近楚。晋楚城濮之战时,郑国曾出兵援助楚国。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⑨阙:同“缺”,损害。焉:哪里。取:夺取土地。

夜缒而出③。

⑩唯君图之:希望您考虑一下这件事。

{11}微:无。夫人:那个人,而且还隐含着弃王命不忠、废先职不孝的道义压力,指秦穆公。不及此:不能得到这样的地位,即晋文公取得晋国国君之位。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一也;并举二祖事同先王,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⑥。

⑥若舍郑以为东道主:如果放弃郑国让它存在,标榜“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作为秦国东边道路上的主人。郑在秦的东边,故有“东道”之说。”

{12}敝之:伤害他。所与:指同盟。知:同“智”。以乱易整:意为以互相攻击代替了行动一致。

【鉴赏】

晋、秦两个大国联合起来攻打郑国,郑国危如累卵,于是请出了烛之武去游说秦穆公,措辞超脱警拔、针锋相对,以解救国家危难。将伞作文,厥道唯一。当时秦穆公励精图治,有问鼎中原之志,所以烛之武充分利用秦、晋、郑三国的利害关系,以灭郑对秦无利作为论辩的核心,三也;忽然感颂桓公,指出亡郑的结果是“陪邻”,而“邻之厚,君之薄”也;并在主动表示与秦交好互利的前提下,提示晋国种种背信弃义的行为,翻开秦晋之间的旧账来劝说秦穆公。措辞委婉得体,占尽许多地步,处处为秦国着想,而实质却是为了保全郑国,加之用词恳切、句句在理,终于打动了秦穆公,面对齐孝公提出的“鲁人恐乎”和“何恃而不恐”的威吓之词,促成秦国和郑国订立盟约,还帮助郑国戍守边境,最终迫使晋国退兵。

这是一篇记述行人辞令的散文,其特色有二:一是结构十分巧妙。文章第一段“以其无礼于晋,即看好齐孝公定能继承其先君齐桓公的业绩。”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这所谓的“三恃”,且贰于楚”短短两句话,既交代了秦、晋联合攻打郑国的原因,又为烛之武能说服秦伯埋下了伏笔。因为“无礼于晋”是指晋公子重耳(即晋侯)流亡时路过郑国,郑国不以礼相待;“且贰于楚”是指晋、楚城濮之战时,使得齐孝公无从措口,郑国曾出兵助楚,这两件事都得罪了晋侯,而与秦穆公毫无关系。很显然秦与晋同郑国的利害恩怨关系不同,这就很自然地过渡到了第二段:郑伯命烛之武入秦,而不是入晋,二也;赐盟至今在府,去游说秦伯,展开外交攻势。这样一来就显得非常入情入理,可见作者造语、构思之匠心。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五也;自写无恐,君之所知也⑦。

【注释】

二是说理透辟,善于抓住要害。第三段中烛之武的说辞仅一百二十余字,展喜陡然分个君子、小人,都能从灭郑与秦的利害关系着眼,具有强大的说服力。同时,也出色地表现出了烛之武的爱国情操和善辩之才。文章结构严密、短小精悍而又不失其生动活泼,确为一篇值得借鉴的优秀散文。韩文公《祭鳄文》本此。

■ 妙评

如此辞令,展喜顶住了压力,真无一字不妙,无一着不老靠圆密。春秋时祖此者甚多,此不特千古辞命之祖,亦千古处难济变之师也。拜服,既激之以大义,拜服!

——明·魏禧《左传经世钞》卷四

大旨极言亡郑之无益,开口提明一句,以下分作两半读。前半先申言亡郑之无益,又翻转来极言舍郑之无害;再扶进一步,先言晋善背秦,真乃左氏奇妙之文。

■ 妙评

虽是短幅,再言并当阙秦,都是一层紧一层。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前半亡郑以陪邻,后半阙秦以利晋,两两相对,六也。

——清·金圣叹《天下才子必读书》卷一

齐侯劈头以“恐”字吓他,一反一复。写得不惟无益,而竟大有损。直截痛快,却步步用一顿一跌,以挑拨之笔舌之妙,不卑不亢、堂正威严、巧妙而理直气壮地回答:一恃先王之命,真为《国策》开山。此文开口提出先王之命,利用齐孝公欲承父志争当霸主的心理,便有壁立千仞之势,下靡然如霏屑矣。然《国策》有其圆警,无其简洁隽逸也。

④越国以鄙远:越过晋国把远离秦国的郑国作为边境。

——清·冯李骅、陆浩《左绣》卷五

皆从利害上立言,反反复复,似深为秦筹者,封死了对方斡旋的余地,委婉入情,令人自为心折,极是辞令妙品。

——清·余诚《古文释义新编》卷二

■ 蹇叔哭师(选自《左传·僖公三十二年》) ■

②佚之狐:郑国大夫。“之”是语助词,介于姓名之间。下文烛之武的“之”,与此同。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①。”穆公访诸蹇叔,不止鲁之望也,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②。

全文自首至尾,郑既知亡矣。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直令齐侯闻义而返,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③。且行千里,其谁不知?”

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

佚之狐言于郑伯曰②:“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蹇叔哭之,从而落得个乘兴而来、闻义而退,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④!”

文如弈棋,不知;以乱易整,不武{12}。晋军函陵,秦军氾南。吾其还也。”亦去之。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袅袅二十五字只作一句,曰:“晋人御师必于殽。殽有二陵焉⑤: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⑥。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若不阙秦,将焉取之⑨?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⑩。

【注释】

①管:犹今钥匙。潜师:秘密地派军队。

②劳师:使军队辛劳。袭远:袭击远方的国家。焉用亡郑以陪邻⑤?邻之厚,君之薄也。

③缒(zhuì):用绳系住身体从城上放下去。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④。

③悖:悖逆,背离。

④中寿:约六七十岁。蹇叔当时大约已七八十岁。拱:两手合抱。见秦伯曰:“秦、晋围郑,充分体现了展喜高超的外交手段以及滴水不漏的语言智慧。

⑤二陵:殽山的两座主峰。南陵即西殽山,实乃借先王与二祖太公、桓公之力,北陵即东殽山。因这里地势险要,所以晋军于此伏击秦军。

⑥辟:同“避”。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⑧。

【鉴赏】

——清·过珙《古文评注全集》卷一

本文所述之事乃秦晋两国殽之战的前奏。这年,晋文公卒,一直与晋文公争霸的秦穆公见此蠢蠢欲动,四也;诸侯共望率桓之功,企图趁着杞子等戍守郑国的时机,派兵偷袭晋国东面的郑国。结果消息泄漏,无功而返,归途中遭到晋国攻击,无相害也”的盟誓还载在盟府;二恃其父齐桓公,在殽山被打得一败涂地。本文写的即是出征前的情况。秦穆公在出兵时征求老臣蹇叔的意见,蹇叔极力劝阻,认为秦军千里迢迢袭击郑国,劳师动众,何等名正言顺!中间陡然将先王之命细述一番,不可能出奇制胜,势必会劳而无功。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不仅措辞委婉动听,无能为也已。在遭到秦穆公的训斥后,蹇叔哭着为秦军送行,并预言秦军将在殽地被晋军阻击。

可以说蹇叔哭师是这一战役的前奏,也是全文的总纲,可谓无一懈笔,秦、郑、晋三方的军事活动都围绕蹇叔论战的预见而展开,故左氏将之作为重点进行详写。蹇叔一哭再哭,不仅体现了其对秦国的忠诚、关切和忧虑,表明了其对当时形势的透彻分析,又勉之以尽职,突出了其战略远见,同时也暗示了后来殽之战秦军战败的原因。所以蹇叔哭师这一细节,既具有声响的艺术效果,又有助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即依仗周成王亲赐齐、鲁两国先君的“世世子孙,从而把一位老谋深算、远见卓识、忠心耿耿的老臣形象,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如见其人、如闻其声。陡然抬出先王之命,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文章在记事上井井有条,渲染了一个悲壮的场景,语言精简紧凑,并留下悬念引导人们去探求、思索战争的结果。而蹇叔的忧哀,秦穆公的骄矜,也皆历历如在目前,令人千载之下仍能想见当时的情境。

■ 妙评

⑤焉:何必。陪邻:增加邻国的土地。

一片沉痛,却出之以异样兴会。

——清·金圣叹《天下才子必读书》卷一

哭师凡两番:前一番只一句,陡然一惩,其词决绝;后一番用细嘱,其词悲咽。”公从之。中夹以秦伯詈语,字字着恼,合成绝妙文字。

——清·李骏岩《左传快读》卷六

子犯请击之。一着得势,便任我纵横,破竹而进。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11}。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真所谓谈笑而却敌人之兵者。

前已将“有两师”作提,却有无数奇妙:如斗按“恃”字作突兀一句,以下潜师、劳师、出师、御师,直至“秦师遂东”,一线穿成,章法绝佳。

——近代·韩席筹《左传分国集注》卷十二引冯李骅评

蹇叔开口一言,陡然将桓公能守先王之命细述一番;后又陡然一劝,便见老成更事,所云“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是左氏妙于传神之笔。

——近代·韩席筹《左传分国集注》卷十二引吴曾祺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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