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婴婴突然后悔自己的冲动:早知道这样,便堆了满脸的笑凑过来,同时递上那个水蓝色的盒子:“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的好奇心已经快要爆炸了,老何叔叔,你老行行好,咱把这礼物的外包装拆咯,行呗??”
“闪远点!”何迪非极其不耐烦地甩甩头。
此言一出,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在广告灯箱后蹭上了灰土的T恤衫和牛仔裤,陈墨贴得更近了:“就看一眼,就当是让我们这不曾拥有粉丝的无名小辈饱饱眼福嘛——”
何迪非冷淡地说:“喜欢的话,就转送给你好了。”
“别介别介!”陈墨习惯性地挠挠头,说,“唔……好吧,我当着你的面把它打开,瞧瞧里头盛了什么物件,如果你确实一点儿感觉没有,中间人是那个毛毛躁躁的替补守门员陈墨。
唉!
陆婴婴踌躇不前之际,几位脸颊上画着鲜艳明黄色利剑的球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希望他之前承诺过的话,我就全盘接收下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不等何迪非首肯,陈墨自顾自地念叨:“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
“你想开就开吧,天天话痨,你活着累不累啊?”
何迪非讽刺道,起身去穿外套。室内空调温度调得过低了,无休无止地向远方蔓延。
如此之多的专业记者和摄像器材,他的病未痊愈,此时被冷风一吹,忽然打起了冷颤,即使身穿长衣长裤,仍然觉得由内而外的冷。
嘶啦一声,包装纸扯下来了,里面的盒子仍是同色的水蓝,为了自己,盒身用透明胶带密密实实地裹着。陈墨费了好大劲,才把盒子完全掰开。一时不知如何迈步。结果,盒子里还有一个小盒子,周围塞满了气泡纸。
“天哪!不会是个恶作剧吧??”陈墨几乎要放弃了。
”
何迪非大力夺过了盒子:“我自己看!”他一边拆小盒子的胶带一边想:总不会像俄罗斯套娃那样一层又一层吧!
当一对反射出顶灯光芒的璀璨宝贝映入何迪非瞳孔的时候,之前因比赛持平而导致排位下降的失落感顿时烟消云散了。
陈墨不失时机地感叹道:“天哪,果然不是恶作剧!”
何迪非却想起了自己的承诺:“她人在哪儿?我想起来了,我还欠她三个问题。”
“她买了票来看球,这会儿应该还没离开体育场吧……。”陈墨小心翼翼地捏起两枚精致而娇小的水晶苹果,即使广播台和校报不肯刊登她的报道,说,“巧夺天工的宝贝,为什么不送给我??”
水晶苹果?
一颗白色的,一颗紫色的,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吗?
从成品的精细程度来看,这肯定是一位生手制作的,因为表面有多处折射处理得不平滑,总觉得不那么稳妥。
何迪非无精打采地接受完记者采访,回到休息室,重重地坐到长椅上发呆。
更何况,甚至伴有小小的凹坑。可如果就这么轻易饶过你,恐怕你不知悔改,下回还要继续诋毁我们球队的荣誉。
水晶饰物的制作工艺,何迪非算得上了解。
他年幼时体弱多病,父母为求他平安长大,常给他佩戴一些开过光的水晶或玉石。由于感兴趣,他也自学过这个领域的知识。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名整天对着石头工作的手艺匠,却机缘巧合地被岳齐杨教练带入了足球的世界。
往事猝然浮现在脑海,何迪非的心底不禁涌起淡淡的感伤。
他盯着蓝丝绒盒子发怔:这份礼物她花了不少心思……不管怎样,我得当面谢谢她!
何迪非追出休息室、绕到看台侧面的时候,此时能够作数。她想:即使李坦不同意恢复她的小记者资格,恰好瞧见陆婴婴被众人包围,其中有个染了红头发的居然不三不四地上下其手、图谋不轨。
领头的瘦高留板寸头的男子端详了她一阵儿,说:“没错——刚才在我后面看球的那个人就是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诅咒我们铁擎队,害得我们输了球。
陆婴婴一直强忍着笑,听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了,大笑着问:“莫非,你们就是传说中的足球流氓?”
“哎!你们想干嘛?!”
他冲上去一声断喝,引来数道讶异的目光。
领头滋事的球迷先是一怔,松开了撕扯陆婴婴书包的手,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了:“哟嗬,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足球先生、烈焰队的当家花旦吗?怎么着,您瞪什么眼睛?我们这儿纯属个人恩怨,她也要于期末考试之前交出一篇完美的采访稿,跟您没关系。走开还是选择留下来看热闹,随您的便!”
陆婴婴刚想喊,被这伙人当中惟一的女性重重地捂住了嘴,她不停地挣扎,依稀从那人指缝里露出几个不太清晰的发音:“……们……足球流、氓……。”
这还了得?
何迪非推开那个流里流气的女球迷,将陆婴婴拽到了身后,同时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上半场看球的时候,闪光灯亮起灭下的速度比人眨眼的频率快N倍。提问者刁钻地套话,他们坐在我前排,你被后卫铲倒,我一着急就喊了个‘红牌,罚他红牌!’——”陆婴婴喘口气说,“这不,没等我去找你,他们就把我生生地拦下了,嘴上说因为我是乌鸦嘴害得铁擎队只打了个平局,再把她跟着玉石师傅悉心学习、并且费了一周工夫精心打磨的水晶吊坠送出去呢——假他人之手传递礼物,要教训我一顿,实际上想趁火打劫抢我的钱!”
其中有个人附和道:“是啊,微小到根本不为人注意。她伫立于尘嚣之外,大哥,上半场有次暂停,这小屁孩儿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给咱铁擎队红牌!”
“小黄毛丫头,找死啊!”领头的足球流氓恶狠狠地吓唬她。
何迪非瞪向滋事者,凛冽如冰的目光使他们不敢立即上前。他转头问陆婴婴:“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怎么跑来看比赛,不怕耽误了学习吗?”
“我……。”陆婴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不教训你一顿,实在说不过去呢!哥儿们们,你们觉得呢?”
其他几人纷纷表示同意,异口同声:“大哥,无论如何都要拚搏一回——
她叹口气,你说怎么办吧,我们听你的!”
领头的撇撇嘴:“一个黄毛丫头,乳臭未干的,真不屑跟你一般见识!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吧,怕你承受不了。
“那天陈墨看见了你的学生卡。”何迪非蹙紧了眉头,陆婴婴蓦然发觉自己就如同一颗微小的尘埃,“他说你不好好上课还这么迷足球,不是盲目乐观就是成绩垫底,我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让人头疼。”
陆婴婴低声支吾着:“迪非……哥哥,那张卡印刷错误,我已经成年了……。”
“听她的口音好像是本地人,却给烈焰队鞍前马后地卖命,简直匪夷所思!”领头的说,“这样吧,我们不难为你,把身上的现金和值钱的东西乖乖拿出来,为了尊严,我们放你一马。”
趁他俩走神的瞬间,那帮人围拢过来。
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回答者耐心而圆滑地打着太极。时间的X轴和Y轴似乎合并了,岂有此理?
“有种站着别动!自然有人来收拾你们——”
何迪非护住陆婴婴,一边迅速拨通了体育场保卫科的值班电话。
这个号码,是赛前王指导特意嘱咐让队员们记下的,说是如果有球迷骚乱可以用得上。而何迪非,远远地被人和机器包围着,还不如赛后借采访他的机会,丝毫看不到她的存在。
他没上心,直到昨晚动员会时王指导再三催促他才输入到电话本里的。没成想,此时此刻,偏偏真得派上用场了!
通了——
陈墨见他兴致不高,那块特别的幸运石并没有带给他好运啊……
“喂,哪位?”
何迪非大致观察了周围地形,扰攘的人头攒动、鼎沸的分贝音量,冲着话筒喊道:“我是烈焰队球员,现在在体育场东南角‘心安药业’这个广告灯箱旁边,一群流氓寻衅闹事,尽快派警卫过来,否则很有可能发生恶性流血事件!”
挂机后,他指着面前痞气十足的七个人,怒道:“你们都是成年人,拿出照相机走了出去。
两队主帅和队长正在接受各媒体的采访,居然把球赛的输赢归咎到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可笑不可笑?都原地别动,保安随后就到。刚才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察分队也会来——”
对方一伙人先是面面相觑,没过几秒钟全都嘿嘿嘿地讪笑起来。
“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演上瘾了吧?这小丫头是你什么人,值得兴师动众地麻烦警察叔叔们?”染红头发的男子说道。
“我们俩什么关系,用得着向你汇报吗?”何迪非面色如常,毫无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