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琪有些愣住了,传言迟衡将迟以蔚疼之入骨,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默默的收拾好衣服,她擅自拿走了他床头柜的备用钥匙,然后悄声离开。
“丫头,对不起,我吵醒你了?”身上的情欲气息渐渐褪去,迟衡始终把迟以蔚抱在怀里安抚着。这丫头从五岁起就格外没有安全感。他知道她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全部,于是也一直这么纵容着。生怕不经意间会让她变得和从前一样,胆小怯弱又畏畏缩缩。
“迟衡,去年我生日时你答应过我,不会带女人回家的。”在他怀里,才真正有一种他终于回来了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她不知多少次见他和女人纠缠不清了,可却没有一次比今天更让她痛的锥心。
她想过很多种结果,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以为自己能接受的,唯一没想到的是,迟衡竟然会用这种方式让她死心。他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光是她破坏的都已经有四个了。她以为,凭着他对她的宠爱,至少在她同意之前他是不会娶妻的。
她的心疼了那么多次,一次比一次更难受,却也一次比一次更容易平复。她知道自己心里有道伤疤,她也知道这道伤疤正因为迟衡而一次次被撕裂。可是她都能忍下来,不仅因为他是她所有的一切,甚至就是她的天。更重要的是,她爱他。
就算不能接受他偶尔的动情,可因为爱情,她愿意委屈愿意隐忍。她已经退无可退,为什么他却还是要一次接一次的逼她。用着他的疼爱和他所谓的为她好,一次次逼的她绝望又心痛不已。
轻轻的叹气没叫她发现,迟衡正迟疑着该怎么开口,如今她问了,他倒也能省下一番心思,一面轻抚她的长发一面开口道:“蔚蔚,刚刚那个人是萧琪。若没有意外,她……会是你的婶婶。还有,你以后,该叫我叔叔。”
低垂着头,迟以蔚突然将迟衡推开,紧紧咬着牙一言不发。沉默在房间中蔓延开来。迟衡有些无奈,刚想再度开口安慰下这丫头,却被她打断。
“叔叔……呵,叔叔……迟衡!你比谁都清楚你从来不是我叔叔!不是不是!我不要你当我叔叔!”多年来的委屈和怨恨这一刻爆发。她恨的是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他,又怨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委屈他从不把她当成女人,委屈他从来忽视她的感情……为什么他就不能正视她的心意?昨天她那样不知羞耻的剖卡自己的心,让他明白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是怎么来的,不要他再一厢情愿的认定那是她对他的依赖。
可她拿着鉴定报告等了他这样久,却只能等到他毁了自己的承诺吗?却只能让他告诉她他即将结婚而新娘不是她吗?疼痛在她身体里渐渐蔓延……她咬唇哭的不能自已。
迟衡默然挺立在原地,迟以蔚床前的小台灯开着,照亮他的身躯,却独独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衣衫凌乱,长裤的皮带甚至还没来得及系好。她忽然想笑,笑自己这些年来的痴等。
“迟衡,从我五岁那年见到你开始,你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过,你会给我一片天空,在你的羽翼下我可以无法无天。十五岁那年,我要的生日愿望是你三十岁之前不要娶妻。那么,十八岁的生日,我要你……娶我!”
她知道,自己这是破釜沉舟。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这么多年来,她告白了很多次,她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喜欢和爱,可他一直认为那是对长辈的依恋,从来不予置评,甚至是笑笑带过。十五岁时,她第一次发现他身边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精致优雅,同样是大院里出来的女子,沉静,温婉又大气,站在他身边算是典型的郎才女貌。可是她心头的酸涩却止也止不住。于是只能任性的许生日愿望,他三十岁之前不能结婚。他同意了,那个女人便离开了。
她永远记得那女人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她说,迟以蔚你有病!居然对自己的叔叔心思不纯!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可是那又怎样呢?在她心里,除了迟衡她什么都不要,就算她有病,就算她真的是病态的,她都不在乎。
黑暗中看不清迟衡的表情,他就那样背对着月光站在她身前,长身而立看起来是那样优雅,即使衣衫不整也带着放浪不羁。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忽然传来心跳的声音,那么强烈而巨大,迟以蔚的脸微微红透,她不知道这样恐怖的心跳声他有没有听见,也不知道她再一次的告白会带来什么,她只知道,不能再这样仍由他下去了。他必须要明白,她对他的感情,是爱。
“迟以蔚,你知道的。我是你叔叔,只是你叔叔。”迟衡说着,语气中并没有任何起伏。可却偏偏无情的碎了她的心。“你还年轻,不懂得感情我不会怪你。但是,萧琪很可能成为你的婶婶,就算不是她可能也会是别人,所以,你不要再背后做什么小动作了。我该娶妻了。”
迟衡说完,照例摸摸她的头然后转身而去。关门的瞬间,迟以蔚崩溃大哭。她知道,这一次他说的是真的了。以前她的那些告白,他时而默默笑着不予回答,时而叹息说她真乖,但是那眼神中是有笑意的,动作也是无比温存的。
可是今天,他的语气中有了决绝。他开始把女人带回家了,他有了自己的圈子了。所以,他不再要她了。
心疼的她只能大口喘息,像是搁浅在海滩的鱼,仿佛全身都承受着撕裂的痛,蜷缩在地上不停的瑟瑟发抖。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流,她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如果是梦,那这场梦太狠了,她宁愿自己没有见到他,宁愿再等他半年也不愿有一个这样的梦……
不知道是月光突然黑了,还是床头的台灯突然不亮了,总之她的眼前渐渐开始变得一片黑暗,疼痛也越离越远。所有的一切思绪,悲伤快乐或者愤怒难过都被带往远方,而她,渐渐跌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