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面色一沉,三角小眼斜了斜,开口笑道,“呵呵……大家都知道,咱们这地方处于大宋与吐蕃的交接。这边关近年虽无较大战事,但毕竟也混乱不堪。生意难做呀,不然我张某人身为这‘碧云茶社’老板,也不会亲自出来给大家说书,这也是我吃饭的营生,各位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啊,哈哈哈……”他儒雅的笑了起来。
本老板就是明摆明了要赚你们的银子,有本事就别进来听!
“张老板,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一位络腮胡子的男子将桌子一拍,起身询问,模样十分不喜。
“不不不,张某并无此意,只是说咱们这地方想请个博众人一乐的好说书人实在是难,我张某人也是不眠不休,才能打听到一些当今的实事要事,与大家一起分享啊!”张老板用手捋一捋胡子,说的颇为语重心长。
想故意惹事赖账,本老板还不上你的当。
“是呀,这张老板想打听到点事儿也确实不容易,而且还亲自讲给大家听,其实也挺够意思的。”一位面向较为老实的男子随声附和,他可不想得罪张老板,不然以后上哪儿听书去?
座下众人也开始跟着附和,“是呀,是呀!”张老板比他们有钱,还跟县太爷关系交好,谁也不愿与张老板结上梁子。
稍稍安静了片刻,张老板用茶盖拨了拨杯中的茶叶,抿了一口,接着说道,“不过,上一会,咱们说到大宋三朝元老柳太尉一家被仇家所杀,留下柳家小姐独活于世之事,我张某人也算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快说快说。上次你没讲完,害我三天都没睡好觉”一名长相尖嘴猴腮的男子急切的询问。
座下众人也纷纷探出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张老板放下手中茶杯,缓缓说道,“传言中那柳家小姐手握五台山下宝藏钥匙的秘密,已经众人皆知,但,却不尽然。柳家小姐在被人救出后,又辗转多次落入仇家手中。”
多年前流传出一个版本,说是柳太尉一家与汴京一大户结上梁子,后来被仇家灭了门,但仇家也被满门抄斩一个不留,柳家小姐却被人救出幸免于难,并且她爷爷还为她在五台山下为她埋藏了一大笔宝藏,这虽为传言,可传着传着人家就会认为是真的。
“仇家不是已经被处斩了?怎么她还能落入仇家手中?”有人焦急的询问。
“不。”张老板否定,眼中闪烁出亮光,满上露出些许微笑,“那仇家是汴京一大户,这家人颇费了些财力将儿子偷梁换柱救出。这儿子也知自家是被柳家牵连而让人陷害,于是将那柳小姐圈养起来,本打算让柳小姐尝尽活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心头之恨。但这儿子却见柳小姐可爱至极不忍下手,最终日久生情,两人一年前已私定终身,将宝藏取出,约定好待到柳小姐笄礼之日便与她成亲,隐姓埋名以成就百年之好……”
张老板手中折扇轻轻摇晃,他最后一个‘好’字尾音拉得很长,像是诉说着一个完美的故事结局。
“啊?原来还成为了一段佳话,真是好人有好报。”尖嘴猴腮的男子瞪大了眼睛惊叹,看似替人家柳小姐高兴,可实际上没听到惨痛的结局心中十分不过瘾。
“是呀,这两家也算是开花结果了,好人有好报呀。”众人一阵由衷的感慨。
茶社靠窗的一角,一张桌子上,三名男子听着这茶馆人的交谈,默不作声细细品茶。
中间那位身着青色玉袍,头顶发箍处镶了一颗翡翠,脑后头发披落在双肩,眼神锐利如鹰,皮肤黝黑,气宇不凡,二十来岁模样,一番美男子味道。
另外两人服饰一样,灰色衣袍颇具干练姿态。这一看就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带着两名贴身侍卫,路过小店歇歇脚。
而坐在另一角的李小夜将这茶馆细细打量,心中暗叹,看来,想从这说书人嘴里知道事情是没指望了,什么五台山宝藏百年之好,我怎么不知道爷爷还给我留宝藏了的?简直是满口胡诌。
且那茶说书老板总是不时看向他,让他浑身不舒服。哎,走吧!还要赶路呢!
李小夜姿势颇为潇洒丢下几个铜板,说声“小二,结账。”起身迈步向门外走去。他一脚刚踏出门槛,身后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店小二。
店小二满面堆着笑,客气的说,“小兄弟,先别急着走,你这没给够,还差二两银子。”
李小夜疑惑,看看自己喝过的茶,又将小二撇了一眼,“怎么不够,不是五个铜板一壶茶?我又没要吃的,哪儿还会差二两银子?”
店小二将说书的张老板一指,解释,“话是不错,可这听书钱还没给,除了茶钱五个铜板,听说书还得二两银子。”
李小夜诧异,张大了嘴,“什么,你刚没说听书还要给钱?再说了你这书也没说完!”
其实李小夜刚进茶社时,这店小二就打上了他的主意。店小二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们茶社老板对女人失去了兴趣,偏好上长相清秀的小子。
这二年来,店小二给老板搜刮到不少秀气小子,每次事成老板都会对他赞赏有加,再给些银两。
店小二瞧着这小子白白净净,很是俊俏,若不是他胸前少了两块,定是个姑娘,正是他们老板喜欢的类型。并且之前也从未见过这小子,又是独身孤影一个人,绝对是从外乡来的,应该好欺负。一块到嘴的肥肉不吃,岂不成了傻子?一定要找个理由将他留下,好让他们老板享用,顺便再得些赏钱。
小二冷哼一声,将手中抹布一甩,“咱店里就是这规矩,不信你打听打听,哪个听书的敢不给银子?”
众听书人并不知晓这张老板的爱好,以为小二只是欺生,想从这小子身上多刮些银两出来。他们见了也不是一次两次,最多就是把人留下,洗两天碗筷再放走,走时稍显着疲惫一些,并无其他。
再者,这县城较为偏僻,除了本县城的人之外,这过往路的人屈指可数。要想得知大部分的天下事,还是要靠张老板的。都是乡里乡,倒也无人阻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