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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灵儿便探出头向前面车夫道:“烦请大叔停一下,我下去问一问蓝姨娘来。”

车夫嘴里‘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灵儿掀开帏子跳下来,快步走向蓝姨娘的轿子。

灵儿赶到了前面轿旁,那两个抬轿子的本是北静王府中专门抬轿子的下人,认得灵儿,便停了轿。

灵儿向轿中小声道:“姨奶奶这是去哪儿呀?蓝府应向东走。”

便听里面蓝姨娘沉声道:“轿子别停下,跟上别院的马车。”

那两个下人便赶忙又抬起来向前行。

灵儿小跑着跟着轿子,向里面劝道:“姨奶奶,您可要想清楚,王爷说过没有他的话儿,谁也不许擅自到别院去,今儿个您怎么都忘记了?”

只见轿帘一掀,露出蓝姨娘那张姣好的面孔,此时看上去却目光阴冷,皓齿紧咬着下唇,让人瞧着竟有些狰狞。

蓝姨娘向灵儿道:“少罗嗦,跟在后面便是。”说着便放下了轿帘。

那灵儿心中有些害怕,心想,完了,这回蓝姨娘可闯祸了。

灵儿心中不得主意,便回到后面的马车上,将此事告诉了另一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两个人都怕得不行,还是灵儿果断道:“你先随了姨奶奶去别院,我回去禀报了紫姨娘来。”

说着,灵儿向前面的车夫道:“麻烦大叔去帮我找辆回城的马车来,我得赶紧回王府一趟。”

那车夫才瞧着灵儿前后边儿的跑,像是有什么急事儿,也不敢耽搁,便在路上帮着拦下了一辆回城的马车,灵儿又多许了银子,便忙忙地向北王府中赶去。

回了王府,顾不得规矩,灵儿便飞跑着来到紫鹃房里。

那紫鹃才刚又打发了几件事儿,刚说要喝口水,忽见灵儿闯进来,脸上一头的汗水。

便奇道:“你不是随了蓝姨娘回娘家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灵儿张着嘴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回禀紫姨奶奶,蓝……蓝姨娘没回……娘家,她去了别院了。”

说完又捂了嘴咳起来。

紫鹃忙让人端了茶水来与灵儿。也慌道:“这话儿怎么说的,她去别院做什么呀?”

灵儿喝了水稍好些,便眼眶中含了泪道:“灵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轿子行到那岔路口,蓝姨奶奶便让轿子跟着去别院的马车行去。我上前劝说,反被姨奶奶骂了一顿,紫姨奶奶,这可怎么办哪,王爷要是知道了,责罚下来,呜……”

话未说完,那灵儿便哭了起来。

紫鹃此时心中倒是明白了些,想来那蓝姨娘气不过现下的处境,又恨那维儿给她下药,致她不能生育,便要去了别院找维儿的晦气呢!

想起那日下药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紫鹃还觉气愤,要不是自己当时已有身孕,妊娠反应大些,说不定也早已喝了那汤,无法生育呢!

紫鹃这里想着,灵儿瞧着紫鹃半日不答,便又小声道:“姨奶奶,用不用过去瞧瞧呀?”

紫鹃这才转过神儿来,叹道:“王爷说过,若有人敢私自去了别院,定然严惩。蓝姐姐何苦要去碰这个钉子。”

想起太妃、王妃都去了宫中,说不得自己去了一趟别院,将蓝姨娘劝回来,也省得她多受责罚。

便向灵儿道:“你告诉二管家水清,让他快些备了马车,咱们快去吧!去晚了别再闹出个什么事儿来。”

灵儿忙应着跑出去。

再说那蓝姨娘一路尾随着去别院的马车过来。

一直看马车从侧门进去了,才在正门口下了轿,也不招呼后面的小丫头,便径直向院中走去。

门口看门的小厮瞧见是蓝姨娘,虽说知道王爷有令,没有他的话,谁都不准擅自来这里。

可瞧着蓝姨娘大模大样的架式,还以为是王爷派来办事的,便上前打了个躬道:“给姨奶奶请安。”

“维儿姨娘可在里面?”蓝姨娘站在那里淡淡地问道。

“在后面院里,姨奶奶可是王爷派来瞧维儿姨娘的?”小厮小心地问道。

“嗯。”蓝姨娘从鼻子哼了一声。

小厮瞧蓝姨娘爱搭不理的样子,更加不敢猜测了,便侍立在那里,等着蓝姨娘过去。

谁知蓝姨娘抬眼向他怪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规矩,倒是前面带路呀!”

那小厮才忙道:“哦,小的这就带姨奶奶过去。”

说着,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蓝姨娘昂起头走在前面,后面小丫头也跟了上来。

小厮便若即若离地走在蓝姨娘一侧,领着二人向后院走去。

却说那维儿自被送到别院后,脑子便一时明白一时糊涂的。

一开始,娘家还有人隔三差五地来看看,北王府也经常送些好吃好喝,好穿好戴的与她。她倒也安静地住在这里。

就这么又过了几年,那维儿娘家便渐渐地来得少了,她的头脑也比从前糊涂得更厉害些。

近些天来,不知又碰了哪根筋,整天价涂脂抹粉的,把脸画得像个大花猫,在那里又唱又笑的。

那两个派过来的小丫头,心里本不愿来这里,想来这别院又冷清,又寂寞,还要伺候一个疯子。

没承想,这维儿别人让她怎么她就怎么,倒是听话得很,那两个小丫头除了每日将她收拾干净,陪她玩儿,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做了,便也就随她折腾去。

蓝姨娘随了那小厮来到后院,刚进了院子,便听里面传来一阵大笑声。

那小厮闻听也微笑道:“定是维儿姨娘又在那里疯哪!”

又向蓝姨娘道:“小的便不陪您进去了。”

那蓝姨娘仿佛没听到一般,眼中充满了恨意,咬牙向屋子行去。

小厮瞧她那样子,心里不禁嘀咕道:“瞧这个也离疯不远了,说些什么她都听不见。”

却原来那维儿今儿一大早,便坐在梳妆台前,自己照着镜子又画将起来。

不一会儿,两个小丫头进来服侍,瞧见了便哈哈大笑起来。

维儿瞧她俩个发笑,便也得了意,更加在脸上乱涂乱描起来。

因这别院里,近些年鲜有人前来,只北静王治家颇严,在这里的家下人,虽比王府里做事稍显松懈,倒也不敢欺主。

那两个丫头乐了一阵子,便上前将维儿的大花脸洗了,又给她好好地装扮了,有一个小丫头便端了残水出来,一眼瞧见了院子里的蓝姨娘。

那小丫头吓了一跳,心道:怎么她来了?

不及多想,便放下脸盆儿,向蓝姨娘行礼道:“给蓝姨娘请安。”

蓝姨娘慢慢地走上前来,低声道:“她可在屋里?”

小丫头疑惑地答道:“您是说维儿姨娘吧?她在。”

蓝姨娘松了一口气,淡笑道:“近来她可好?”

小丫头瞧着蓝姨娘,说不上哪儿有些不对劲儿,便答道:“还好,姨奶奶请里面坐吧。”

说着向屋里喊道:“小菊,蓝姨娘来了。”

屋里随着便走出了另一个丫头小菊来。

瞧见蓝姨娘也是一愣。

蓝姨娘不等她说话,便伸手往一边轻推了她一下,走了进来。

只见那维儿一身干干净净的绿色衣裙,外罩一件白色哆嗦尼大掛儿,头发向上挽了一个如意髻,上插了一支玉簪。白净的脸庞,五官秀丽,透出一股子贵气来,竟是看不出是个脑子已坏了的人。

维儿瞧见蓝姨娘进来,竟是已认不出来了,只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她。

那蓝姨娘一见维儿,不知怎的心下竟有些紧张起来。

蓝姨娘忙稳了心神,向维儿缓缓道:“你可认得我是谁?”

维儿瞧着又进来了一个人,还以为是陪她来玩儿的,听蓝姨娘问,便笑道:“你是来陪本王妃玩耍的,过来坐下吧。”

蓝姨娘本来心怯,一听维儿这么说,不觉便气上来。心道:都疯到这地步了,倒还记得自己是王妃。

蓝姨娘慢慢走过去,双眼直直地看向维儿,狠声道:“想不到你还没有完全疯掉,竟然还记得自己从前的身份?”

维儿听了脸上显出不高兴道:“你才是疯女人,我是北静王妃,快快给我陪罪,不然我定要告诉太妃去,瞧不打你个半死。”

说着,维儿向门外的两个丫头叫道:“太妃快过来呀,有坏人欺负维儿呢!”

一个丫头忙进来,小心地走到维儿身边,小声哄了她道:“王妃不怕,不怕,太妃就在外面。”因瞧着蓝姨娘在一旁,下面平日里自己冒充太妃的那些话儿便没有说出来。

维儿听了拽了她的衣裳道:“太妃,太妃救维儿呀!”

小丫头吓得忙看向一旁的蓝姨娘,面带难堪又无奈地被维儿摇晃着身子。

蓝姨娘看到这一切,知道这维儿是真正的疯了。一时间,心中的恶气也觉消了一些,便向一边的椅上坐下来,她的小丫头也忙着站到她身后。

维儿不错眼珠儿地瞧着蓝姨娘坐下,眼中充满着疑惑,只抓紧了小丫头的手。

蓝姨娘也目光冷冷地凝望着维儿,又抬起一只胳膊搭在桌上,便露出了纤纤玉手来。只见她的五根指甲俱有寸长,不同于一般的女人,指甲上面却是染着淡淡的蓝色,更显得手指纤长而白皙。

“蓝儿!”那边本来静静地坐在那里的维儿忽然一声喊,叫声尖锐刺耳。

屋内众人俱都吓了一跳,那蓝姨娘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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