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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起去荒岛(2)

AB假装没有看到公司里的那份纷乱,他若无其事地一步步地向着他的办公室走去,众员工眼巴巴地看着他。

当AB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一个员工忽然喊道:“董事长,国学中心的项目不应该放弃,你要放弃了,公司势必会解散,我们……我们愿意跟你一起渡过难关。”

AB停住,但是没有回头。

众员工齐声说:“董事长。”AB还是什么也没说。他们上午开董事会的时候的确商讨了停建国学中心的项目,紧接着他们研究了裁员的事情。在会上,AB公司的七个核心董事对他实行了“兵谏”,全体请求他削减队伍,压缩开支,轻装上阵,以利再战。

AB的王国是他从小到大、从无到有亲手创立的。几乎每一个员工他都认识,几乎每一个中层干部都是他从国内带来的。他很关照下属,也很恋旧。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刻扔下他们不管。何况,他的队伍是一个精明强干、忠心耿耿的队伍,建立这样一支队伍需要时间、心血和磨炼。他不能因为眼前的困难就解散了这个队伍,就毁掉了自己十几年的心血。但不这样,他又能怎样?银行的那个大窟窿不说,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借的那些钱连公司的正常运营都难以维持。如果现在裁员的话,他还能给员工发得起遣散费,他不想兄弟们跟了他一场,最后连工资都给不了人家,事情真要走到那一步,他对自己都无法原谅。他能接受自己在生意场上的失败,放弃自己勾画了多年的国学堂,但他不能容忍自己在做人上出现过错。

AB之所以今天答应跟伽罗见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在她面前透口气,虽然他不会跟她透露他内外交困的处境以及他内心的不舍和争斗,但她能带给他一种慰藉和踏实感,也能让他换一下脑子,继续冷静地思索。

员工甲:“董事长,我们听说了公司面临的困境,也听说了有些企业和个人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让我们公司更加艰难。董事长,金融危机不是我们公司运营上的失误,我们相信有一天,我们公司会东山再起。”

员工乙:“董事长,您现在不用考虑给我们发工资,如果公司需要,我们每个人可以拿出家里的积蓄来支持公司。”

AB站在那里,依然什么也没说,但每个在场的员工都看到了浸在他眼窝里的泪水。

AB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坐着,回味着刚才的一幕。

一名经理忧心忡忡地走进来:“董事长,员工们都走了……张先生下午还来这里催款,要他股份的钱……董事长,这是我们公司的资产清单,能抵押的东西都在上面了……”

AB缓缓地起身,拍了拍经理的肩膀。

经理离开。

AB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熟悉的风景。忽然他想到了伽罗,他相信那个执著的女人一定还在外面等他。

伽罗小心翼翼地走进AB的公司。她远远地看见AB办公室里一个孤单的身影。AB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像雕塑般一动未动。

伽罗忧伤地看着AB的背影,她真想扑过去把他揽在怀里。AB的肩膀变得有些瘦削,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衬衫也没有以前那么板正了。

伽罗缓缓地走进了AB的办公室。AB随着临近的脚步声慢慢转过头,望着伽罗。AB忧伤地一笑,张张口,而后又闭上。

伽罗蹲下来,把手搭在AB的腿上,她心疼地看着AB百感交集的脸。

AB:“伽罗,你知道我小时最馋什么吗?最馋冰棍,尤其在心里难受的时候,老想吃冰棍。”

伽罗:“我这就去给你买。”伽罗说着要走。

AB连忙叫住她:“别走,伽罗,现在我真的特别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伽罗停住了脚步。

伽罗难过地说:“AB,我觉得你应该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AB:“你想让我当逃兵吗?”

伽罗:“我想不想没用,是你自己不想。我不是让你逃脱,我是想让你从死角中跳出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思考。你最近的情绪和状态都不对,这样会影响你判断的准确性。”

AB:“伽罗,我要是跟你说,有时我真想逃脱,你信吗?”

伽罗:“信。如果你真想,我们可以去一个荒岛,重新开始。”

AB:“你能做到吗?”

伽罗:“你真走投无路的时候,我能做到。AB,我不太善于锦上添花,但我喜欢雪中送炭。”

AB:“伽罗,你真能做到吗?”

伽罗:“我知道你不会逃脱,你也永远不会走投无路。”

AB:“伽罗,在这次危机中,我的价值观受到了很大的挑战。好多过去肝胆相照的哥们,在危机中没有经受住朋友的考验;好多人却让我看到了人性的美。伽罗,我想逃,真的想逃,我曾幻想过跟你浪迹天涯。但我不能逃,因为我有责任。”

伽罗:“这一切我都了解,有时我真的感觉已经认识你一个世纪了。”

AB:“你知道项羽自刎乌江的故事吗?我觉得我现在就面临着四面楚歌。”

伽罗:“别那么想。我们每个人都有走麦城的时候。”

AB:“伽罗,我说过,生意上失败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人心的叵测,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价值观被颠覆。”

伽罗:“没想到你是个理想主义者,比我还不现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可是真理啊。”

AB情绪低落地说:“不,你错了,伽罗,人之初,性本善。人的利欲熏心和邪恶是后天造成的。我一直将心比心地交朋友,谁知我错了。”

伽罗:“别灰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上天是有眼的。另外,我相信凭你的意志力,你会很快走出困境的。”

AB:“你真的对我那么有信心吗?”接二连三的重创让AB对自己的信念有些动摇。

伽罗坚定地点着头:“你看过电影《The,Edge》吗?中文好像是译成《势不两立》。最近我老在想里面的主人公查理。”

AB:“没看过,查理是个什么样的人?”

伽罗:“查理是一个有才智有毅力的百万富翁。剧中还有一个人物是时尚摄影师巴尼。他们因飞机失事而受困在阿拉斯加的荒原,一场无情的生死决战也由此展开,就在这个荒芜的天地一隅,他们共同面对的是饥饿、寒冷和野兽的袭击。剧中的两个男人,代表着生命的两种状态:白发的查理,尽管年老体弱,但拥有智慧和超人的毅力,他的冷静来自生活的历练。身强力壮是巴尼作为青年男子的特质,然而在影片最后他却没有像查理一样逃过死亡的劫难。为什么呢?是他缺少求生欲望吗?当然不是。他缺少的是信念,以及坚持信念的动力。每个人都渴望成为百万富翁,但是真正成为百万富翁的人却寥寥无几,为什么呢?我个人觉得成功的人除了需要聪明才智,还需要坚定的信念和过人的意志力。AB,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是什么吗?”

AB没有回答,他想听听伽罗怎么说。

“是你的意志力。查理能成为百万富翁靠的是他的信念和意志力,在恶劣的环境中唯有他能够生存下来,凭的还是他的信念和意志力。我个人觉得,人在成功的最后拼的不是才华和智慧,而是信念和毅力。你同意吗?”伽罗说完,目光温和地看着AB。

AB还是没有作答,但他觉得伽罗说得有道理,他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伽罗见自己的说法有点成效,便话锋一转:“你能跟我说说完美吗?”她觉得天使说得对,完美是可以帮助AB走出困境的人。伽罗实在不想看到AB一味地伤感下去。

AB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突然问起她?”

伽罗:“想对你有更多的了解。”

AB:“完美,完美——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我真的说不清楚。你跟她最大的不同是你很透明,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有时透明得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伽罗:“我有时也想学着说话委婉,但怎么也学不会。”

AB:“女人还是简单一点好。我害怕跟有心计的女人打交道。”

伽罗:“那样你会觉得棋逢对手啊。”

AB,:“生意场上我遇到的对手还少吗?”

伽罗忽然意识到正是自己的没有脑子,帮自己打败了争强好胜的天使。伽罗继续问:“完美也很有心计吗?”

AB,:“太有了,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听到此,伽罗有些傻了,完美要是比AB还有心计,那她得精明成什么样啊?!在伽罗眼里AB已经是人精了。

伽罗:“我觉得你已经够老谋深算的了,她比你还……”

AB:“说你什么来着——”

伽罗:“说话不用脑子。但我说的‘老谋深算’是褒义词,因为我太不会谋略了,所以我喜欢像你这样——”伽罗想说他们可以互补,但是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时宜。

AB:“你挺会说话的,我现在心里比吃冰棍还甜呢。”

伽罗:“你有时挺小孩的。”

AB,:“男人都有长不大的时候。”

伽罗:“今天我才觉得你的心是向我打开的。”

AB,:“其实,我对你是有依恋的。”

伽罗:“那你为什么要……”

AB:“哪天我告诉你答案好吗?你还想知道完美吗?”

伽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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