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出息呀,就一本分小民,婷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高有田呵呵一笑,说:“二妞、三妞、四妞她们快放假回来了吧,她们回来正好,可以帮帮桂花婶收割。”
“是啊,过几天就要放暑假了,我妈说大元叔经常帮我们,这次天大旱又得有田帮忙,听说你们家开荒缺劳力,趁着还得没得收割,让我先过来帮忙,等二妞她们放假后也一起来帮忙。”大妞说。
“这……怎么行,桂花婶也太见外了,二妞她们哪里干得了这些又苦又重的活儿,还是算了吧,别晒坏了她们……。”高有田连忙说。
大妞打断高有田的话,说:“谁又是天生能干这苦活的,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还怕晒黑不成,我爸走得早,我们一家又没男丁,别人都瞧不起我们,这些年要不是大元叔出面帮着,我们家不知有多艰难,二妞她们哪能继续读书,有田你别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见大妞说到这个份上了,高有田也不好拒绝她们的帮忙,于是说:“也好,等到了收割时,我们两家互相帮忙,人多力量大,收割也就轻松多了。如今国家鼓励成立农村专业协会,农民可以抱团发展,以后我打算在红莲湾也成立一个创业互助协会,大家一起创业,互相帮助,有困难也不怕了,创业的风险也小了。”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邻家小弟畅谈着自己的理想,大妞那双有些抑郁的眸子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不禁上下打量着高有田。这是大妞第一次这么认真打量高有田。
她发觉高有田不仅个头长高了,而且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已经变了,自信而充满激情和干劲,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成功。他的自信从哪里来呢?
“要是以后有了协会,会员的责任田可以统一规划,成片种植经济作物,形成种植规模后,经营方式也会走向集约化,经营效益会更加可观,有风险大家一起分担,有利润大家分享,将来的农村必然要走这条路。”高有田侃侃而谈,继续说。
大妞似笑非笑地说:“有田是文化人,说得的东西一定有道理,我读书少,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我相信有田将来一定能做到,到时那个协会成立了,有田记得给咱们家照顾一个名额喔。”
高有田这才觉得越说越远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也不现实,还好是在大妞面前,要是在其他村民面前说,别人一定以为他这是在做白日梦,你一个高考落榜生,家里又穷,要产业没产业,要资金没资金,凭什么这么自信,又有几个人信任你呢,一句话:没有号召力。
“高有田啊高有田,有理想有大志是好的,可你得先有点基础,有点家底,还是脚踏实地些吧,先开垦改造好这片沼泽田,做点有说服力的东西出来给大家看看,否则一切都是空想。”高有田感觉脸有些发热。
“咳咳,扯远了,谢谢婷姐的鼓励,这些是以后的事,咱还是先做好眼前该做的吧,开工!”高有田讪讪一笑,说。
“嗯嗯,我这过去,有田,我家田里的田水够了,可以堵住蓄水池的涵口了。”大妞说。
高有田看到,经过一个晚上的灌溉,大妞家田里的田水已足够了,水太多反而不好,于是堵住了两家田地之间的水口,又去封堵住蓄水池的涵口,这才朝沼泽田走去。
这时,还比较早,沼泽湿地的雾气要比其他地方要浓一些,几米内都看不清前面。高有田只知道嫂子在地里忙着,但看不到嫂子在哪个位置,于是高声叫唤:“嫂子,嫂子……”
夏春凤正朝一个翻晒干涸的沼泽井填着沙石底,用木头舂实,然后填上干爽的肥土。说实在,这么一大清早,一个女人自个儿呆在这块雾气浓重的沼泽湿地还是有些害怕,但毕竟天亮了,一想到小叔子有田应该也会很快就到,她才稍稍踏实些。
可接下来就要填到挖到小智遗骨的沼泽井,脑海里自不由然地跃出昨天那堆森森白骨,接着又想到回去的路上有田吓她的情景,身子不争气地哆嗦了一下,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不禁埋怨说:“这个有田,平日都起得早早的,今儿怎的拖拖拉拉,太阳都爬得这么高了,还不见人,真的是气死人!”
“不会是昨晚凉到了吧,昨晚我怎么没想到泡一杯姜茶驱寒呢,有田正在长着身体,要是病了可不好啊,我这个嫂子也太粗心了,看来自己对小叔子还是关心不够,他的被子也该拿出来洗一洗晒一晒了,他也长大了,一个男人没有个女人照顾就是不行,唉……”随后,夏春凤又自言自语说。
就在她自艾自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熟悉而亲切的呼唤,是有田的声音,听到小叔子的声音后,她觉得心踏实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欢悦的语调应着:“有田,嫂子在这儿,昨天挖到牛骨的沼泽井旁。”
“噢,嫂子,雾气还没散,先不要挑担走动,呆在原地松土吧,待雾气散后,再挑沙石填沼泽井。”高有田关切地说。
“嗯嗯。”夏春凤应着。
不一会儿,高有田带着大妞摸索着循声找到了嫂子,高兴地说:“嫂子,婷姐也来帮我们垦地,婷姐是咱红莲湾的种田能手,有她帮忙真是太好了。”
夏春凤看到大妞,也是很惊喜,上前握着大妞的手,说:“大妞,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终于可以找个人说说话了,有田是个闷葫芦,和他一起干活真是郁闷。”
“春凤姐,你真是勤劳又贤惠,这么早就下地了,现在早造禾还没得收割,我妈让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些忙,过几天我妹二妞她们几个也会过来帮忙。”大妞说。
“太好了,大妞,干脆和你妈说,晚造咱们两家的地合起来耕,然后分开收获,这样人手充足,再也不愁会误了季节,反正咱们两家的田都比较靠近,耕起来也容易。”嫂子说。
“好啊,太好了,我就可以做主了,只是咱们家没男丁,全是女将,合起来耕,你们会有些吃亏。”大妞笑了笑,说。
“咱们是邻居,责任田又靠近,这是一种缘分,应当珍惜,哪里计较得这么多?就这么定了,耕田的事我和有田可以拍板,呵呵。”说着,嫂子含笑朝小叔子看了过来。
高有田忙说:“是啊是啊,这事嫂子做主,有田举双手赞同,就这么说定了。”
“我知道你们是照顾我们家,我几个妹妹还在读书,家里的劳力就是我妈和我,而我又……我最不放心的是我妈和三个妹妹,春凤姐,有田,谢谢你们。”大妞红着眼睛说,泪水在眼眶里转着。
嫂子一把拥过大妞,安慰说:“你的事我们已经知道,大妞你放心嫁人吧,冲着咱们两家的交情,我们也会照看着你妈和二妞她们,如果你们相信我和有田,晚造咱们就搭伙耕种。”
“嗯嗯,太好了,这样我也放心了。”大妞淌着眼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