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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世界哪有工夫理你(3)

这些混账话,其实是非常正确的话,它适当地告诉了我们,除了买礼物这件事儿,我们不可控的太多。

朋友道格先生,没有使用过iPhone4S。这个产品出的时候他正在一段恋爱中,他好爱对方,所以他买来一台本来要自己用的手机,送了过去;当然这段恋情后来黄了,道格先生至今看到4S还觉得有点儿心痛。次年iPhone5出来的时候,他又在一段恋爱中,对方好爱他,送了他一台本来自己要使用的iPhone5,他收了下来,因为不收对方好痛苦,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后来这段恋情也黄了,道格先生用着iPhone5,突然明白了4S用户的心情,那种被迫的、被爱意挤压的、满满当当的期待带来的压迫感,其实并不舒服。那些贵重礼物营造的沉重,在不怎么爱对方这个基础之上,令人非常不悦,可又无从拒绝,可又不想感受。

道格先生立刻明白了,哦,原来,礼物是什么无所谓啊,真的要送对人。

当然,我不会写那种恶心的专栏的,比如告诉你买什么东西可以俘获对方的心。对方的心不会因为礼物被你俘获的,你又不是圣诞老人,编辑们教的这些已经够了!

我只想让你知道,礼物是必须的,且只和你自己有关。

我第一本书《人生需要揭穿》里有两句话被广为传播,虽然我是那么害怕自己成为炮制“心灵鸡汤”的人。

这两句话,一句是“好爱不费劲,真爱都勇敢”,一句是:“爱的能量是守恒的,你在这里失去的,在别的地方一定会得到,犯贱也是。”

如果一个人愿意感动你

老太太总是心急火燎的,暴脾气,老头儿总是慢吞吞的,被老太太骂了一辈子,没回过嘴。有一天早上,老头儿起来给老太太买早点,出了门,摔倒了,再也没起来,老太太说,你说你慢了一辈子,就这事儿,办得这么快。

还有,说一位85岁的爷爷,没办法去重症监护室里看老伴,就每天写封情书,让护士读给她听。他说,52年的共同生活,每天每年都值得我记忆,我为你加油啊。然后画了两个人的画,又附了一句,对不起,眼力不济,把你画丑了。

我看了这两个故事,很难受,也很欣慰。看了那么多爱情故事,包括在微博里写长篇的,我还是喜欢这些上一辈的爱情,这些笃定的、安稳的、朴素自然的关于过日子的爱情,或者都不是爱情,是守护、陪伴、珍惜,是你忘了他们接过吻、做过爱,只记得他们彼此变成老伴,似乎天生如此,本应如此,爱如平常。

这大概就是那本叫《平如美棠》的书大卖的原因吧。

这些,都是大爱的显现,小爱则更具象,在没大时间跨度的情况下,或许可以因此来判定,这个人到底爱不爱你,用了多少心思。

问几个朋友,你在爱里被感动的小事是什么?胖姑娘说,早上被吻醒,立刻有画面感。

极瘦的那个说,晚上睡觉被一只手捞过来。

我说,捞字用得好。显得对方孔武有力,而自己又特别瘦。

不胖不瘦的那个说,就是自己头一天被他陪着逛街,试了的衣服,第二天都买来放在了床头。

我说,买得好。显得非常用心,豪气,且有钱。

这些被人惦记的好处,在日后的岁月里,风干为我们值得被认真对待的凭证,当然,还有一些,成为自己爱过一个人的依据。

一个朋友,等待着爱人到来,在卧室里吹了好多好多气球,腮帮子都吹疼了,等爱人到的时候,有点儿缺氧,差点儿晕倒在床前。

还有个朋友,真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人,最后对方恰好招呼没打就出国了,最后九九九无法安放,成就当年泪流满面玫瑰塞满车的江湖大戏。

我大多的感动都被忘记了,之前各种一写再写,现在也不想提及,之所以被开篇的故事感动,大概是终于承认不再年轻,激情不再了。比如,你拿一屋子气球迎接我,我会觉得,好难收拾,踩破了吓到狗可怎么办,或者真有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到访,我会觉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真是活该没有大型的主题礼物送给自己。

但最后和朋友们达成共识的,是桥段固然难能可贵,陪伴才是长情且久远的,那些超过他们能力范畴的爱,常常贡献让人感动的片段,比如拙手笨脚做了第一顿饭,或者一向不大表白的,坐着公车就突然塞过来一只耳机和你共听一首歌,再或者,一个不写字的人突然写出一首长诗……

一个人愿意感动你,大概是更接近真爱吧。

相爱如此容易,持续总是艰难,这是这个时代留给我们共同的课题,是啊,都那么爱自己了之后,爱别人真的好难。

好在有老人家们,让我们看到希望。

某一年下着雨,看到一个男孩跪在泥地里,还带着一捧花,还大声叫喊,引起了很多人围观。因为是在公司附近,围观的人又都年轻,就不敢过于七嘴八舌,好事者过去问问“要帮什么忙吗?”被对方撅了,说的也不是好听话。

是,能跪着求婚的,姑且还算是雅士,搭上的钻戒克拉大些、餐厅私密些,也算是给接受者留下个青春记忆。跪着求爱的,尤其是不分节气天气上下班时间跪在泥地里的,你赶紧该让他去哪儿就去哪儿。

多年丰富的战斗经验告诉我们,能多变着法儿爱你的,也一定能多变着法儿地折磨你,还是以示众的方式。

这种情况下,你不拒绝他,简直是对不起他示众的这颗赤裸裸的大爱心。

这算作一个离奇的爱情片段,算是给我幼小的心灵一次巨大的撞击。电视剧、电影里有无数次这样的求爱,到现实生活中还算第一次。我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观看,又八卦地四处打听,到底是追的谁。

然后好想告诉她,别接受啊。

后来她有没有接受我不知道,传言说被求爱者是李娜小姐。这个名字不用起代号,是因为每个人身边都有几个李娜。这个李娜小姐长得漂亮,穿衣服也讲究,每天绝不素颜出门,有时候的装扮,比如长头发、大靴子、大长腿小短裙的话,你会觉得,她是要代表月亮来惩罚你的。

我对美少女战士没什么研究,但她确实惩罚到了这个人。这小伙子在泥地里整了一天,真是跪得观众都丧失兴趣,中午出去吃饭都把他当成活体雕塑毫无知觉。估计小伙子最后也觉得无脸,应该是打电话叫了好朋友,让好朋友把他架走了。好朋友的出现让我对他多了一份同情,因为他真的拥有好朋友。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好朋友做这样的事儿,我绝不会过来架他。

李娜小姐对此事矢口否认,说追的人不是她。问她这话的时候已经时隔多年,她坐在我车里,穿着貂皮,睫毛忽闪忽闪的,香气扑鼻,手指上应该是戴了戒指。朋友圈里也发出了艳后般的婚纱照,裙子巨长,姚明也可以穿的那种。她仰起脖颈子,天鹅一般,男的面目模糊,我无法形容,只好说,新郎就是一男的吧。

一个普通男的,娶了一个至少自视较高的女的,总会引起我们这样的人的好奇。她就说了一句,反正就是,对我特别好,自从结婚之后,除了自己,再没洗过任何东西。

她就这么香喷喷地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有次又碰到他来送她,开着一辆……哎呀,也想不起什么车了,反正就是一辆灰突突的车,没记住他的长相,反正她上了电梯,我说,男朋友来送你啊?

是啊,对我可好了,每天送。她香喷喷地说。

嗯,后来我再也没问那天跪在雨里求爱的人是不是找她的,但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日常小事对垒惊天大事的绝对胜利,以及,一个女人面对跪在雨里的玫瑰和搓衣服那双手的不同看法。世界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炙热常不持久,烟花过分美艳短暂,客观地说,我们也很难让一个人一直保持着一百二十度的高温,并让玫瑰盛开不败。

把玫瑰插在花瓶里的人,大概都有这样的体验。

就这么香喷喷的吧,我觉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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