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骏一夜未归的时候,左伊多少已经猜到他的态度是怎样,毕竟他是从十六岁时起就不断拒绝她的男人。
他会考虑所有的人——父母的感受、然后是他自己的名誉、事业、前途、公司的财务报表、股东利益,唯独不会考虑她的感受。
“不想伤害我……你还有脸说!”左伊终于还是歇斯底里地发作了,她大力地推开秦骏,拽过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抱枕,拼命砸他,边打边怒吼——“你如果有良心的话,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你跟无数个像初恋的婊子鬼混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伤害我了?!你很过瘾吧?!伤害我正是你想做的!不想伤害我?除了恶心我成就你自己外,你一边本事都没有!”
“疯了你!”秦骏用手臂挡着,边躲向门边撤退,“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没法谈了!”他跑向门开,打开门,犹豫了下,回头看左伊。
左伊正抓起一只大瓷瓶,作势要砸过来。
秦骏见状毫不犹豫地关门跑了。
花瓶砸到门上,一声脆响。
这次左伊没有把整个房间都砸了,她没那个力气。
她把秦骏打跑了,可是并非胜利,而是输红了眼。
她躺在地板上,像条和狼咬过一架的野狗、或者一条在河流上游翻着肚皮暴尸河床的大马哈鱼……她输了,走到了尽头。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左伊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直到有人拼命地按门铃。
左伊还以为是秦骏回来了,爬起来去开门。
开门的瞬间才想起来,秦骏有钥匙,怎么会按门铃。
打开的门来不及关上了,她看到易雯吃惊的脸。
易雯看到她这幅鬼样子,惊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左伊不说话。
易雯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昨天约好了今天陪你去看酒店,到了点怎么也等不到你,电话也没人接。”
她走进来,看到门口的碎瓷片,“和秦骏打架了?——他又做什么缺德事了……你没事吧?”
她看到左伊行尸走肉的样子,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自作主张到厨房给她倒了杯水,逼她喝下去。
左伊开始不肯喝,水沾到嘴唇才觉得渴得要命,咕咚咕咚一口全灌下去。
水是生命之源,从这一点感官的刺激开始,她才算三魂六魄归了位,从巨大的打击中慢慢回过神来。
易雯一再追问。
左伊说:“我说不说口。”
易雯说:“为什么说不出口?”
左伊说:“我没脸说。”
易雯说:“你才知道自己没脸么?”
左伊说:“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像我这样的人……”她冷笑不屑。
易雯说:“……但是我和晏平还有这些朋友,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就算是骂你损你,也是为你好。你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憋着,像你从前那样说出来吧,说出来就好了。”
左伊说:“左佑可能怀了秦骏的孩子,两个月。”
易雯眉毛都立起来:“还有这种事?!臭不要脸的!臭狗屎!!奸夫**!丧尽天良啊他!贱人配鸡如胶似漆!——你这个怂货!你揍没揍他?!”
左伊悲愤地说:“揍了。”
易雯说:“揍啥样了?拿什么揍的?!见血没?!”
左伊拿过一个抱枕,“用这个揍的……我已经很进步了,我之前没跟他动过一根手指头。”
易雯一根手指头狠狠地戳她的太阳穴,把她戳倒在沙发上,啐了一口:“我呸你!瞧你那点德行!你这叫揍?!不上厨房拿菜刀你也得到门外面捡块板砖吧?!你还进步!你不一巴掌呼墙上扣都扣不下来你都不算是个人!……”
如此这般把秦骏、左伊和第三者连番骂了个遍。
说也怪,挨了骂的左伊像是被冲了了电的手机一样,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等到骂的和听的都累了,两人就到厨房去找吃的。
左伊把昨天剩的炸鸡又热了下,易雯从冰箱里拿出啤酒,两人喝啤酒配炸鸡,大快朵颐。
左伊是饿惨了,狼吞虎咽的。
易雯暗中观察她,说:“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左伊啃了一口鸡腿,边嚼边说:“我跟那个小婊子拼了!”
易雯说:“这还差不多,现在的你才是我熟悉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倒贴王——可是你有什么战术,说说看。”
左伊说:“……没有。”
易雯说:“……其实你这次有没有考虑过,要不然就算了。”
左伊说:“算了?凭什么要便宜那个小婊子。我妈的帐我还没跟她算,新仇旧恨!我绝不能这么算了。”
易雯说:“可是对方是段数很高的绿茶婊,你斗得过她么?秦骏那家伙也不是个能靠得住的。”
左伊说:“……他说不会娶她,就算孩子是他的种,他也只会给她点钱。就是以后会麻烦,孩子时不时来打扰我们生活有的烦了。”
易雯说:“你对秦骏有把握吗?”
左伊说:“万一真的秦骏背叛我,娶那个女人,我就去踹,也要把那个孩子给踹下去!”
两人正说话,左伊电话响,她到在客厅茶几上拿起电话,皱眉。
竟是左佑。
易雯在厨房洗碗收拾。
左伊深吸一口气,接电话。
电话那头年轻女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得意劲。
“Hello,姐姐,没想到你还敢接我的电话。”
左伊说:“我有什么不敢的。要心虚也是你。偷男人的种,你是多没人要的贱货。”
左佑笑说:“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最想用孩子套牢男人的姐姐你啊,可惜你肚子不争气,每个月可怜巴巴地算准了排卵期都怀不上,呵呵。”
左伊捏紧了电话:“谁告诉你的?!”
左佑说:“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咯。”
一想到可能是秦骏在偷情之后向左佑抱怨过,左伊就一阵心寒。
她强打起精神:“你不要欺人太甚!秦骏最讨厌背后使手段算计他的女人,小心弄巧成拙。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左佑说:“不愧是我姐姐,这么为我考虑——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敢做,就证明有信心了。告诉你一个事实:能吸引男人的,不是你对她的好,而是你有能力keep him interested——可惜,你这种没真正漂亮过的老女人,是永远不懂。”
左伊说:“有孩子就万事大吉了吗?你想的美!你也就只配做男人的生育工具!以为你自己是什么?”
左佑叹气:“是啊,我乐意当生育工具。你是想当工具都没有能力——你妈妈没教过你,女人年纪大生育能力就是不行么?难怪秦妈妈不喜欢你。姐姐呀,生不出孩子来,能怪谁呢?”
左伊颤抖地说:“你……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你还真是遗传了你那个贱人小三妈的本事,只会做偷男人的种下三滥事。”
左佑笑得可爱:“姐姐,你说的对。那你遗传你妈妈什么——只能是心脏病的技能吧。”
左伊气得想摔手机,她大吼:“你敢说我妈妈?!你等着!我一定要你十倍奉还!”
左佑轻松地说:“是你先骂我妈妈的。姐姐,我打电话来倒不是为了跟你斗嘴,而是正式地通知你一声事情的最新进展:秦妈妈刚刚向我保证,只要我怀的是秦家的骨肉,孩子一定会生下来,然后所有的要求,都可以满足。”
左伊说:“撒谎!秦骏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只会给你一笔钱,打发你走!”
左佑说:“那咱们就看看,到底谁说的算。”
左伊还要骂,那边已经利落地挂线。
易雯从厨房擦了手走出来,说:“走!咱俩去医院揍那个贱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