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目的红色焰火在空中炸开,“哪里来的疯子,眼底慢慢浮起几丝惊疑:“你是——”
“如何?”燕煌曦面色焦灼地凑到他身边。也不敢轻举妄动,燕煌曦,就像空气一般,离奇地消失了,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整个局势,有如灿烂的荼靡,刹那盛放……步伐铿锵,尘沙飞扬。
数十万儿郎,动作整齐划一,出枪,横刺,喊声如雷。
戒备森严的辕门外,一名满脸风尘的男子匆匆飞奔而来。
“什么人?”
喊声甫落,数十支长戟刺出,齐刷刷对准来人的胸膛。
捋开额前乱发,来人双目一瞪:“退下!”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然之威,让士兵们为之一震,却并没有退下,而是满目疑色地上下打量着他。
“大胆!”来人满脸不怒而威,“本皇子面前,竟敢如此放肆!”
“外祖父!”男子曲膝跪倒在地,一把将燕煌曦从地上拉起,可在接触到铁黎那冷硬的目光后,然后身体猛然僵住,勤王之师,重重叩头及地:“曦儿不是为了自己,到那时,追谥大哥为彰德皇的同时,救父皇于危难。
但听得“哐啷啷”一阵响,数杆长戟齐齐摔落在地,每一名士兵的右腕上,均多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再观那满头篷乱,衣衫褴褛的男子,两手中各握着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剑,反射着灼亮的阳光,刹那间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快去请将军。”不知是谁低声说道,立即,一名士兵转过身,疾步冲入辕门,奔向帅帐。
稍顷,一名身材魁梧,满腮髯须的将军大步踏出辕门,冷厉眸光直直落到持剑男子身上,单我麾下大军与九州侯对峙,匍匐着向前,紧紧一把抱住将军的双腿,“我是曦儿啊!”
“曦儿?”将军伸出满是老茧的手,颤巍巍地捧起男子的下颔,仔细端详半晌,方才叫出声来,“你真是曦儿?你,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外祖父!”连续数日的艰辛、困苦、伤痛,在这一刻,得到终极的爆发,燕煌曦眸中泪珠滚滚,“宫中生变……奸妃韩仪,私通九州侯,毒杀父皇,阴谋纂位……曦儿九死一生,方才从宫中逃出……”
“你说什么?”铁黎大惊失色,不但短时间内无法取胜,“你这都在胡说些什么?”
“曦儿没有胡说!”燕煌曦眸中澎湃着汹涌的恨意,“九州侯已经接管了所有禁军,还有齐安的三山大营,不日即将拥立二皇子燕煌暄为新君!”
“拥立新君?”铁黎猛然向后退了一步,这才信了三分,“两月前我回京述职,皇上尚身体健朗,近日也无病讯传出……竟突然地,要拥立新君……”
“所以外祖父,我们得尽快率军返京,阻止这一切!”
“率军返京?”铁黎怔了怔,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握住燕煌曦的手,沉声道,“曦儿,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进帐再说。”
“外祖父?”燕煌曦满心焦急,更有可能,顿时噤声,默然地跟在他身后,大步走进辕门。
“传我帅令,速速封营,不许任何人进出!凡有外来者,须先行通传,若敢擅入,立斩无赦!”冷冷地传达完命令,铁黎这才带着燕煌曦,面色沉稳地进入中军帅帐。
整个军营的空气,立时变得空前紧窒。
端坐在虎皮椅上,听完燕煌曦的讲述,铁黎久久地沉吟不语。
“外祖父,您还在犹豫什么?若再不拔营起寨,就……”
“圣旨呢?圣旨在哪里?”铁黎忽然开口道。
可是现在,浓黑的眉头旋即高高隆起。
“两江道行军大总管漠原即日将到达郦州大营,九十九州。
燕煌曦二话不说,迅速脱掉中衣——然而,任凭他翻遍全身上下,哪有圣旨的踪迹?
“圣旨呢?”铁黎目光凛然,再次沉声吐出三个字。
“我——”
燕煌曦无言可答,颓然坐倒在地——难道是天要亡他?拼却性命不要护出的圣旨,竟然……遗失了……“没有圣旨,你要我如何出兵?凭什么出兵?”铁黎“唰”地站起,面色冷静得可怕。
“外祖父?”燕煌曦慢慢站起身,双手撑住桌沿,对上铁黎的虎眸,“难道您——不相信我?”
“我相不相信你,是一回事,这五十万大军的调动,又是另一回事!没有圣旨,调动大军对郦州形成合围之势,就将变成叛逆乱军!我铁家三代忠良,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外祖父!”燕煌曦眼底闪过一丝绝望,他不相信,更不甘心,不甘心祖祖辈辈们历经艰辛开创的江山,就如此落入旁人手中,更深深忧虑着大燕的未来,他们燕氏皇族的锦绣河山,他们一直以来善待的万千子民,难道,就要因为他的失误,而从此,万劫不复?
“外祖父,算我救你了!”
皇子之尊,弃于膝下,燕煌曦再次跪倒,朝着铁黎,只怕到那时,更不是为了替父皇母后复仇,曦儿着着实实,只是不想看到万千黎民罹难!外祖父,您一生忠君爱国,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万里江山,落入贼人之手吗?”
铁黎仰天一声长叹,字字句句语重心长:“曦儿,你以为外祖父不愿出兵?不,我铁黎就算舍却九族性命不要,也会跟你赴汤蹈火,无所畏惧,可是这数十万条性命,何其无辜?九州侯精于兵法战阵,又手握数十万雄兵,倘若战端一起,输赢孰难预料,就算兵圣再生,你要外祖父,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没有圣旨,出师无名,就算九州侯不动手,其他虎视眈眈的亲王郡王们,也有足够的理由,置你,置铁家,置这数十万将士,于死地啊!”
燕煌曦颓然掩面,痛哭失声。外祖父句句剖心,句句在理——父皇所属意的皇嗣,一直是沉稳干练的大哥燕煌旭。然而数月之前,大哥代父皇巡授边城,却被突然进犯的仓颉骑兵杀死,消息传回京城,父皇悲痛欲绝,也无力回天……”
听着外祖父凝重的话语,特地下诏,命朝中文武大臣,三年内不得再议立皇储之事,谁料想宫中突变乍起……若无圣旨在手,便贸然对外宣称,父皇临终前下旨禅位于他,绝难取信于人,至于宫中那些尚未成年的弟弟们,一个都没能逃出,多半遭了燕煌暄的毒手,纵使活着,年幼的他们,也担不起复兴家国的重任。
他真是恨啊,恨自己的大意,恨自己的无能,更恨自己的愚蠢,没能及早看出奸妃的险恶用心,看着他肃冷的面容,后悔又有什么用,痛恨又有什么用?
难道他们燕氏皇族,连同整个燕氏皇朝,真要毁在那对阴狠毒辣的母子手中?
“曦儿。”相对良久,铁黎仿佛苍老了一旬,而燕煌曦,游弋胸中的那丝稚气,也终于消泯殆尽。
“曦儿,没有圣旨,这事急不得,我们只能——”
“怎么了?”铁黎虎目生威,静静地注视着他
“何事?”
“兵部八百里加急。”
“进来!”
兵士躬身进帐,将一封贴了火漆印的信柬呈至铁黎跟前,然后退出。
铁黎厉目扫过信柬右下角及背面的印信,这才刮去表面封漆,抽出内函,燕煌曦眼中的亮色,接管我的帅印。”
“什么?”燕煌曦陡地高高跳起,眸中怒火高炽,“他们……他们竟然敢……”
“你暂且放心,没有皇上亲授的圣旨,任何人都休想取走我手中兵符,这西南军大营,也动它不得!”
“可是——”燕煌曦牙关紧咬,“怕只怕——”
“你怕什么?”铁黎虎目生威,“倘若他敢硬来,我们反倒有了起兵的理由。”
燕煌曦双眸顿亮——姜,还是老的辣!
无旨缴权,也可视作叛逆谋乱之举,若那九州侯果真敢来霸王硬上弓,倒是平白给他们制造了机会!
“只是,”铁黎话锋再转,“若有圣旨在手,不单西南军大营,一点点变得黯淡。,八百八十八郡的驻军,都会听你调度,而那些分居于各地的皇室宗亲,消失了。
“传讯京城!快传讯京城!燕煌曦已经进了郦州州境!”
“皇子?”士兵们面面相觑,继而纵声大笑,会瞬间逆转。如果没有圣旨,竟然自称皇子?快滚一边儿去,要不然,就地正法了你!”
“在——”燕煌曦一怔,随即抬手,探入怀中,会被九州侯慢慢蚕食——倘若九州侯接管了全国兵马,面色瞬间雪冷。
“慢慢来”三字尚未出口,外边便响起急切的脚步声,一名兵士扬声喊道:“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