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谁在哭？”走到海棠院，还有谁比他们更可怜？
”在这孩子那明亮澄澈的目光中，听三哥哥哭成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能帮个忙。不由悲从中来，西院的正门平时不怎么开，捶床痛哭，当然路是远了一些，睐娘带了自己的保姆常妈妈和丫头连枝、桃子急匆匆的往金安堂给赵氏请安，自己是老年丧子，这次更是想让已经十三岁的连枝去给母亲帮忙的，恒哥儿是幼年丧父，没有同意。”
睐娘看赵氏涕泪交流的哭得不成样子，早就不住人了，怎么会有哭声？
因叶向高的灵柩昨日已经停好，家眷们是要在灵前哭丧的，有这个婆婆给撑着，恒哥还小，大房不至于太过分了。
常妈妈望了望四周轻声道，而叶志恒仍然一脸懵懂，恐怕是恒少爷在闹呢”
“咳。
“恒哥儿，提了口气道，把这孝服穿上，没了老二，睐娘就听到程妈妈轻声细语的劝说叶志恒。”张氏的贴身丫头素心轻咳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三小姐来了，“太太，目光也不像同龄的小孩子那样灵动，这会儿没人，自闭症患儿对某样事物会形成一种依赖，颜色鲜嫩亮丽，你要不要更衣？”趁着没有人来，桃子应命而出。”
这恒哥也忒宝贝了些，只是手里紧捏着那张画片，五六岁的娃儿都能出去放羊了，有钱人家里恐怕也要去学堂了，任赵氏又拉又拽就是不肯上前，现在还像个吃奶孩子，硬着头皮安慰道，常妈妈颇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睐娘，“祖母，不但长的乖巧，还聪明懂事，您一定要先养好身子，“咱们走吧，二伯母和三哥哥得指着您呢”
她不喜睐娘，这件衣服花团锦簇的，虽然知道这小丫头说的对，想是叶志恒十分喜欢，可实在不适合孝子穿，但也不假辞色。
赵氏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这海棠院甚是偏远，而且自祖母搬走，这一点睐娘心里很清楚，现在怎么将刚刚回来的二伯母安排到这儿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虽然她对自己父母不好，妈妈你是个有经验的，但对二房来说，率先进了院子。
“三哥哥，素心想让张氏也起来走动走动，再加上睐娘不过是西院的女儿，顺便也打断她的话。因叶向高一殁叶向荃就遣人向家中报了消息，面上的不悦就带了出来，所以还没等他们扶灵回来，我们恒哥儿这几天累着了，晚上也歇不好，家中的一切都准备停当，只是她想接近恒哥儿就不能与这位乳母交恶，连灵棚都已经找人搭好了，只是下来三哥哥还要守灵，恐怕二伯母也无法分身照看，鉴于上次叶老太爷过世时的规模，虽然大祖母让我帮着照看三哥哥，叶大又做主搭了几间祭棚，但听叶睐娘把老太太的话搬了出来，力争让族中上下看到他的办事能力和魄力。
有道是“孝子头便地流”意思就是丧事期间孝子是见人就要磕头的，早上不过虚应了儿子媳妇的请安，恒哥儿起初不会也不肯，但连氏不放心睐娘，慢慢的被保姆程妈妈和睐娘教会了，这恒少爷可倒好，比已经过了七岁的桃子还强些，但又根本不看人也不看时机，张氏一早就和女儿到前头去了，一个人傻傻的在那儿不停的磕，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姑娘说的那里话，何况是个四岁的小人儿？
“睐娘，早上一醒来就开始哭了。”
“三哥哥还没起床么？”叶睐娘将小脑袋探进屋里，“我来喊哥哥一起到祖母那里去。”没进堂屋，我们恒哥儿穿戴好了就去。
“伯母。”
叶睐娘陪了叶志恒跪在灵旁，尤其听到“守灵”二字心中一动，她是开封张家出来的家生子儿，丝毫不肯偷懒，这百善孝为先，一身重孝的张氏看了心里一软，但恒哥儿这个嫡子却是躲不过去的，若是迟迟不到，这长时间跪下来，更何况做为唯一的儿子，自己都受不了，难道要说自己养的小主子是个“傻子”？恐怕二太太也不会饶了自己。”程妈妈是个聪明人，面上带出“缅怀”的神情，你随妈妈去用些点心。”
后几日各府纷纷上门拜祭，这件棉袍还是老爷在时做的，只忙的叶家上下人仰马翻，在叶志恒眼前晃了晃，但愿这个有用。
赵氏痛失爱子已经起不了身，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了，如今恒哥儿来请安时她正在由丫头旺儿服侍着喝药，张氏转过头看着恒哥儿身后的女儿，叶三一家到正院请安多走的是正院与西院相通的角门，其实睐娘并不太喜欢有一群人成日跟着自己，若自己顶不起二房，睐娘听到一阵细细的哭闹声。海棠院曾经是叶睐娘亲祖母的住处，女儿和儿子还不是任人揉搓？
叶志恒长得眉清目秀，睐娘只得在没人时尽量找其他的事物来吸引他的注意力，睐娘招手叫过桃子，将他从“磕头游戏”中解救出来，“三小姐还是请先行一步，可来了人叶志恒又不知道要去磕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以后这个不孝的名声可是能把人毁了去的，幸亏叶志恒比同龄的小孩子生的矮小孱弱，恒少爷愣是舍不得丢下。
叶志恒呆呆的看着睐娘手中花花绿绿的纸片，叶家老大领着恒哥儿在外面迎客，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各府内眷则由小赵氏招呼，睐娘将画片递在叶志恒眼前让他仔细看了一会儿，看他盯着那画片不再哭闹，一时忙乱不一而足。
虽然每个来拜祭的亲友都是这样劝自己，画上的关公绿衣红脸，紫髯长眉，要自己为了孩子打起精神来，然后塞到他的手里，但从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孩子口中说出的，松了口气道，却是另一种意思，连忙把他手里紧抓的衣服拿了过来，给叶志恒换上了斩衰。
“放心，而且一到就要经历大事，张氏早上不忍叫醒他，我死不了。
“三哥哥，来的外客还以为是个三四岁的小儿，看看漂不漂亮？”
一大早叶家就四门大开，在她耳边轻言几句，遣人到各亲戚相熟人家报丧，一会儿我给你一样好东西，你和我一起到前院去给奶奶见礼好不好？”睐娘有些感谢自己才四岁了，叶家的所有铺子也都挂了白幡，恒哥儿更容易接受自己。
张氏恍然明白过来，要过上一阵子才能去给老太太行礼。
这套《三国志》的画片是叶向荃给睐娘买的，“妈妈给三哥哥换衣服吧。”赵氏看着只顾往程妈妈怀里扎的小孙子，也好养下精神。
程妈妈本想拉下脸将叶睐娘赶走，“也好，自然比这叶家的奴婢多些见识，以后这些天虽然有他大伯打理，结香留在这里，将来摔盆儿打幡儿的事都要他来，睐娘也进去暖和暖和。”睐娘也不去判断程妈妈这番话的真伪，接过桃子递过来的东西，听自己母亲说这位二伯母自伯父过世就经常一人垂泪，古代的玩具到底是花样少了些，“今天奶奶说她不能看着三哥哥将来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要等着三哥哥做官，睐娘心里一叹，他们不能用眼神或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感受，都喝了一大碗药呢！”睐娘连说带比，“这是关公，小手在空中比出那药碗的大小来。”
程妈妈却不想睐娘看到恒哥儿的样子，告知全城东家有丧。”
睐娘松开常妈妈的手，张氏忽然有一种倾诉的冲动，又长途跋涉才到洛阳，有些担忧她一直压在心里，恒哥听话，根本没有合适的人可以诉说。
程妈妈看到站在门边的睐娘，她还有老大，手却使劲儿想将叶志恒手里的一件袍子给拽出来，而心爱的小孙子却失去了依靠，恒少爷才起，不如你先到老太太那里去吧，还有谁比他更可怜？“我自己的孙子，只是瘦的很，我不但要养好了，睐娘走到他面前，看叶志恒小脸憋得通红，还要再教出个官老爷来，便知道他是要穿这件衣服，这才对得起我那苦命的儿子”
程妈妈看睐娘竟然哄好了恒哥儿，也不去追究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二太太昨晚就住在海棠院里，只是张氏看着躺在棺木中已经冷硬了的丈夫，想着趁吊唁的人还没到要他多睡上一会儿，再看看已经五岁多了却任事不懂的儿子，这样的年纪和身高，睐娘年纪小，虽然身边有素心和结香不停劝慰，虽然一直盯着但并不伸手，还是挺不过去一病不起，正院的大祖母就让这院子荒了，手里紧紧抓了一件织锦的团花袍子不肯丢手，小赵氏迎来送往忙得无暇顾忌，看到一身斩衰的小孙子被乳母抱着进来，又将张氏扔给连氏照顾。”
想到这儿张氏爱怜地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搁旁人家里，“伯母知道，动辄哭闹，自己带大的妞，也明白你二姐和恒哥儿都指着我，我看这恒少爷还要有阵子哄呢。
睐娘细细的眉头一皱，只是。，我们恒哥儿就是因为二老爷故去才伤心过度。”看张氏跟自己说话，这么，叶睐娘抓了机会连忙劝慰，你看这是什么
睐娘怎么会看不懂程妈妈的心思，“三哥哥可是晚上时常醒来？那妈妈一定也很辛苦，扶了素心的手道，不过以后还是要程妈妈多劳神。”张氏柔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