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天野知道她的住址,罗菲前两日就退了房,用最快的速度搬了新家。
第二天,她直接打了电话给人事部主管辞职,人事部主管即震惊又吃瘪,因为知道她和郑天野的关系,便在电话那头犹豫地问她要不要和郑总商量。
罗菲对着手机义正言辞高声拒绝,老娘和郑天野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罢了,又说违约金已经汇去,便狠狠挂了电话。
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畅快至极!
人事部主管是个明事人,在恒天做了许多年,挂上电话抓着后脑勺思忖,难道总裁又和罗菲闹矛盾了?不是听制图部的人说,这次旅行两人如胶似膝,好得艳羡一众人么?
不管怎样,罗菲是总裁办的人,她未接到总裁办通知,而是直接接到罗菲辞职,还是电话通知,肯定不妥。
想着,她赶紧跑上楼向郑天野报告。
她敲门而入时,郑天野正拿着手机咧嘴傻笑。一副活脱脱坠入爱河的模样。人事部主管常年见到的都是他严肃冷峻的表情,哪里见过这种…………痴傻,当即抖了三抖,轻咳了两声:“总裁,有点事要向你报告!”
郑天野回神,眼神恋恋不舍从手机移开,沉下脸道:“什么?”
“那个……罗菲打电话说要辞职?您知道吗?”
郑天野眉头微微蹙起:“辞职?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打的电话,说连违约金都已经汇过来。”
郑天野本来还在思考罗菲又在闹什么脾气,听到这话,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皱得更深,片刻后,沉声道:“我知道,你出去吧。”
待人出门。他迅速拿出电话,拨通了罗菲的号码,屏幕上闪着的头像,正是他在海边拍下的两人大头合照。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温柔机械的女声,在偌大的办公室响了十几遍。
郑天野怒气渐渐涌上,狠狠把电话砸在桌上。沉思片刻,拿起外套,便冲出了办公室。
他直接开车去了罗菲住处,只是下车走到罗菲公寓门口,却看到大门敞开,两个年轻人,正在朝里面搬东西。
他不由得皱皱眉,拉住其中一人问:“你们在干什么?”
“搬家啊!”
“搬家?你是说这里之前的住户搬走了?”
“是啊,我们刚刚搬进来的。”
郑天野咬了咬牙齿,嘴里咒骂一句:“死女人,你到底在搞什么!?”
两个人年轻人,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这个突然寒气冲天的男人,有点发怵地闪进了屋内,悄悄关上了门。
恒天老总失恋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其实要知道这个消息,实在太简单。罗菲莫名辞职,郑天野怒气几近波及上下,整个恒天简直是草木皆兵。
其实郑天野脾气向来不好,很少和下属过多交往,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暴躁异常。而当这些特质集中在一起,连续不断外露时,这必然引起整个公司的震动。
郑天野没有找到罗菲。辞职、换房、换电话,偌大的城市,就算是郑天野有钱有势,要大海捞针,捞出罗菲这个小小人物,那必然也是要一点时间的。何况,郑天野并没有花力气去找她。
因为郑大BOSS很生气,非常生气,所以他绝不会轻易原谅罗菲,就算是她三叩九拜,他也要好好考虑。
也就是说,郑天野不去找罗菲,而是在等着她自动回来,对他三叩九拜,认错。
他虽然不知道她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但在他的认知里,肯定不是因为不爱他。而她要是还爱他,也就一定会回来。
但这些认知并不能阻止糟糕的心情每日光顾他。
所以恒天稍微和总裁有一丁半点接触的人,都不幸躺枪。
而那厢,罗菲搬了家交了房租,赔了违约金,生活变得有些拮据,所以她必须马上找到新工作。她的人生也要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阴霾,重新开始。她还年轻,一切都来得及。无论是出轨的吴晨,还是莫名其妙让她崩溃的郑天野,都是翻过去的一页。
她并不是悲天悯人的女人,虽然遭遇重重打击,但一旦下定决心,心情便豁然开朗。
只是,没料到,在她迈向新生活的康庄大道时,忽然接到吴晨妈妈的电话。
她的新号码只告诉了父母,显然吴晨妈妈是从父母那里要到自己号码的。
当初和吴晨交往没多久,两家家长就熟识。吴晨妈妈是典型的善良淳朴式中国母亲,她爱自己的儿子,也爱自己儿子爱着的女孩,对罗菲父母一直尊重,时不时会打电话问候。父母面对她,想必也是不忍拒绝的。
罗菲意外归意外,但总该不可能将吴晨的事情迁怒于长辈,接到吴妈妈电话,语气还是很尊敬客气。
不料,那边人一开口,却是带着哭腔:“小菲,阿姨知道是吴晨对不起你,可是他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来看看他?我怕他快撑不下去了。”
她听出吴晨妈妈声音中的不对劲:“阿姨,吴晨怎么了?”
“吴晨他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时隔两个月,罗菲再见到吴晨,竟然是躺在病床上,昔日那个健康朝气的年轻人,如今形容枯槁。
如果罗菲足够恶毒,她应该在心里幸灾乐祸。报应,这就是出轨男人的报应。
不过罗菲显然还做不了蛇蝎女人,她见到吴晨的第一眼,除了心酸,剩下的还是心酸。
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未见,吴晨看到她,因为生病而黯淡的眼神,似乎是亮了一亮,断断续续开口:“菲菲……”
他的声音微弱,带着点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身体太虚。
罗菲心中低叹一声,走到病床前,握住他朝她伸出的手。而坐在一旁的吴晨妈妈,看到这画面,捂着嘴低声哭出来。
罗菲安抚好吴晨,和吴晨妈妈走到病房外。
“阿姨,吴晨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吴晨妈妈本来只是小声抽噎,听她这样一说,眼泪哗哗就掉了下来,连带着身体都在颤抖。罗菲见着架势,也吓了一跳,心道吴晨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想完,又在心中呸了两声自己乌鸦嘴。
吴晨妈妈稍稍稳定,断断续续将吴晨的病情告诉了罗菲。她只是个普通市井底层妇女,读书不多,对医学名词显然不熟悉,只模模糊糊知道吴晨肝脏出了问题,虽不是绝症,但也要动一个大手术,也有一定的危险性。
不,应该是有很大的危险性。
当然,罗菲也听出了其中的大问题,手术和后期治疗需要一大笔费用。除去保险和吴晨家里的积蓄,还有很大的缺口。
这种时候,罗菲也不可能再计较吴晨出轨的事情,毕竟人命关天。
她拍拍吴晨妈妈手:“阿姨,你放心,我会帮忙想办法的。”
两人谈完,进入病房后,罗菲坐在吴晨床头,细声细气地安慰他鼓励他,完全没有了之前和他一刀两断的决然和愤恨。
吴晨大致是感动不已,虽然说话费力,眼角却一直是湿的。
罗菲也看得感叹唏嘘,只觉世事无常。
回到家后,罗菲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父母。
虽说前几日已经要了一笔巨款,现在再开口着实不合适。但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还未开口,她妈妈就噼里啪啦地在电话里道:“菲菲,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前几日,听人家怂恿,把家里存款全部买了两只股票,不想马上就被套了。要是一直都解不了套,可怎么办?那可是我和你爸爸的养老本。”
罗菲愣了愣,良久,才听到自己声音:“没事的,妈妈,股票肯定有涨有跌,你别急。再说,你们不是还有我吗?”
罗菲妈妈听了,也是嘿嘿笑开:“你这样说我也算是放心了,我就不信那股票涨不回来。对了,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
罗妈妈一听,乐不可支,在电话里,抓着她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谁谁家的孩子结婚了,谁家父母又离了……诸如此类。
罗菲耐着性子,听她说了许久,终于挂上电话后,却是颓然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