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后,罗菲着手辞职的事。她打了电话问父母要了十万块钱,准备赔偿解约金。
罗菲的父母都是小城市的普通工薪,十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听说她要辞职赔钱,起初当然是劝说一番,但一听女儿说自己在公司受排挤受骚扰,为人父母的二话不说打了钱过来,让她立刻赔钱走人。
其实普通公司辞职哪里要赔这么多钱,但是当初进调进总裁办时,人事部让她签了一份不平等条约,说总裁办许多工作涉及公司机密,如果擅自辞职必须赔偿高额违约金。罗菲当时看到自己新调的工资着实诱人,想着最低服务期限也就三年,怕什么?于是大笔一挥,在那份不平等合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不料,当时的一个大意,为将来埋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祸害,连她父母的养老本都给搭上了。
为了不受郑天野的纠缠,她决定悄无声息地离开。不就是违约金么,她已经准备好了。
不料,她决定在公司的最后一天,发生一个小插曲。
那天中午,趁着大家都去吃饭,她溜回办公室,偷偷摸摸地收拾自己的办公桌,准备将私人物品打包带走。就在这时,办公室走进来了两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和一个知性优雅的中年女人,都很面生,显然不是恒天员工。
按理说,恒天前台向来尽职尽责,绝对不会放闲杂人员进来,但若是客户之类的人,必然不会来制图部。
罗菲虽然近来心情极为郁闷,但不至于发泄在不相干人身上,办公室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于是和颜悦色地问来人:“请问两位是找人么?”
那老太太脸上略带笑容,上下打量了下她,悠悠然开口:“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罗菲的姑娘?”
罗菲愣了下,虽然自己这名挺大众,但公司上下确确实实只有她一个人叫罗菲,可问题是,她可以十二分地肯定不认识眼前这两人,只得犹疑回道:“我就是罗菲。”
那老太太和身边的妇人相视一笑,忽然快速走上前,热切地握住她的手:“我就说嘛,一进来看见孩子你,就觉得有眼缘,看来是没猜错。”
罗菲被老人家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一愣,心道自己应该没有什么走失的亲戚,也没有做过欠债不还的勾当,戚戚然开口:“请问你们……”
“哦,看我老糊涂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天野的奶奶。”又指了指身后的妇人,“这是天野的阿姨。”
啥?!
正在罗菲目瞪口呆时,郑天野忽然从外面风风火火进来,拉住老太太的手,表情诡异地讪讪道:“奶奶,你怎么来公司了?我不是说周末会带她回家么?”
热情的老太太拉着孙子朗声笑开:“奶奶这不是等不及想见见未来孙媳妇么?”
罗菲看着眼前这几人,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嗡……,好多只苍蝇绕着自己,她可不可以就此晕过去?
郑天野低声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罗菲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见他又走上前揽住她的肩,对笑得嘴角合不拢的老太太笑道:“奶奶,你这样会吓到罗菲的。”
老太太笑眯眯看了看罗菲,亲切地拍拍她的手:“好,奶奶这就走,周末再见。”
郑天野将两人送出门,折回来见到罗菲一脸吞了苍蝇的模样,并不以为然:“我正要告诉你呢,我跟家人说好了,这个周末带你回去见他们。”
罗菲痴愣愣地仰头看他,本想挣扎几句,但忽然想起这些日子的鸡同鸭讲,大概再挣扎再多说,也就是鸭同鸡讲,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悻悻地把所有的话吞了下去,沉着脸一言不发。
郑天野见她脸色不佳,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刚刚是有点突然,你别被吓到了,奶奶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你别担心。”
他的动作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是在和自己的爱人说话。
当然,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罗菲看着他愉悦的模样,只觉得诡异,默默打了个冷战,支支吾吾开口:“那个……同事们就快回来了。”
正说着,几个吃完饭的同事,便鱼贯而入,见到郑天野在,大致是因为罗菲的缘故,竟然壮着胆子调侃老板:“郑总,要不要这么甜蜜?午休时间都来和罗菲幽会!”
郑天野脸上并无多表情,但显然并未因为这些话不愉,只淡淡点点头,又看了眼罗菲,便悄悄翘着嘴角离开了。
罗菲坐在位子上,重重喘了口气。荒唐,真是太荒唐了!简直比遇到灵异事件还荒唐。她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那条记忆线出了错,实际上,她确实是一直都苦苦暗恋着郑天野,如今顺理成章,有情人终成眷属。
屁!
当下下班,罗菲偷偷拿着自己的物品,与自己工作了两年多的地方告别。当然,最重要的是,彻底逃离莫名其妙的郑天野。
罗菲是真的怕了郑天野,自恋、自我、自以为是,完全沉浸在自己不知哪里来的认知里,荒唐地认为她痴恋他两年,并自认龙恩浩荡地恩典了她,宠幸了她,甚至昭告天下。
她跟他心平气和的说事实被他自动忽略,甚至她打他骂他,在他看来,也都只是她在跟他使性子发脾气。
在他看来,她爱他到不可自拔才是金子一般的事实,她没有跪舔他,完全就是不识抬举啊。
罗菲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荒唐的事,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刻马上摆脱这种荒唐,摆脱郑天野这坨烦人的臭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