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澈和思愉说有事先离开一会,让我趁着空隙整理一下仪容,待会再来水汀苑找我。
坐在梳妆台前,我任由婉莲帮我摆弄着头发,可是半天下来,她竟没敢动手。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婉莲不知小姐喜欢怎么样的发饰,不敢随意帮小姐做主。”婉莲小声回答道。
无奈了叹了口气,她,终究不是婉儿,没她那么了解我的喜好。“就帮我梳个简单的流水发髻吧。”
婉莲将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满是各式各样的发簪,让人一时应接不暇,“小姐,您的头上要带哪种发簪。”
想了想,最终起身走到一旁,在自己那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包袱里,拿出那支我一直都随身带着的水晶发簪,“就用这个吧。”我将它,递给了婉莲。
“小姐就带这个不会嫌太简单了么,需不需要再多插几支金步摇?”
婉莲果然还只是个孩子,“不用了,我不喜欢太过花哨。”
“奴婢知道了。”不再说什么,婉莲只是将头低下,认真帮我梳理起来。
婉莲梳的很仔细,看着出,她很用心。她的话总是很少,老是一副怕被人拒绝的样子,唯唯诺诺,这样的小姑娘,叫人怎么舍得大声和她说话?她和婉儿,真的有很大的区别的,如果是婉儿,这个时候一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了吧,她一直都是那样,即使是受到教训还是学不乖,整个王府里,能让她怕的,也就只有楚律了。楚律,这个名字再一次萦绕上了我的心头,心里莫名的一阵绞痛,为何,就连我的心也在抗拒着自己思念你,我们,真的还会有交集么?
见我一脸痛苦的样子,婉莲一下慌了神,“小姐你怎么了?”
我背着她摇了摇头,“没事,婉莲,帮我倒杯水来,可以吗?”
几乎是立刻,婉莲便跑到桌边,为我倒了一杯茶,怕我被烫着了,她还特意为我吹了一会,“小姐,水!”
我接过水,拿出了薛神医给我的药丸,借着水吞了一粒。记得他给我的时候说过,这药不能多吃,吃下去虽然能暂时止住腹痛,可一旦下次再痛时,会更加剧烈。每次吃过以后,我都告诫自己下次一定不能再靠它,可每日痛苦袭来,我都向它妥协了,摇了摇所剩无几的药丸,心里不禁愁苦起来。
“离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雨澈和思愉进门时,我脸上的痛苦还未完全消失。
抬起头,看到他们,我从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你,又在想他么?”雨澈有些不自然的看着我。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道:“你怎么知道?”话说出口后,便已经开始后悔了。
“因为,似乎每次你只要想到他,心里就会莫名的绞痛。”雨澈有些受伤的说。
思愉一直都站在一旁没怎么说话。刚刚雨澈和她说是有些事情,其实只不过是雨澈换了个地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思愉。此时的思愉,还没有完全接受,更无法想象这段时间以来,我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时间忽然看到如此安静的思愉,我竟有些不适应了。
思愉意识到自己的分神,赶忙甩了甩头,想将自己满腹的思绪都甩开,“我是在想晚上有些什么膳食呢!”她胡乱搪塞道。
显得,她是不愿意告诉我,既然这样,我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对了,你们刚才说出去办点事,已经都办好了么?”
雨澈有些担忧的望了思愉一眼,转而朝着我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你们平日还是以自己的事为重,要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像个拖累的。”怕造成他们的麻烦,我有些不安的说。
“离儿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嘛,本来哥哥在宫里时,思愉基本上就是闲人一个,不陪着姐姐,我会无聊死的。”思愉走到我身边,一把拉住我的手。
雨澈见我俩相处的这般融洽,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好了,我们该去宴会厅了。”
兰烟的宴会厅摆设上有些偏西方的感觉。偌大的厅堂两侧整齐的排放着白色的桌椅,桌与桌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大厅正中间是镂空的,听思愉说是为舞娘歌姬表演空出来的场地,后面摆着一长条的大理石桌,上面摆放着一个一个发亮的器皿,盛放着各式的菜肴。酒水和主菜却是每桌一份,与自助餐有些相似,让我有些惊喜。
“离儿姐姐,看到这些,会不会觉得有些熟悉?”思愉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甚至有些意外呢!”
“那当然,这个可是我这次回来特意命人重新装潢的,其实构思是姐姐的,思愉只不过是改变了些颜色布局什么的。”思愉尽量谦虚的说道。
“很不错了,颜色配合的很好呢!”我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其实思愉对颜色的搭配,很有天赋呢!
“皇上驾到,岚妃娘娘驾到……”门外一个公公通传着,我们立即起身,走到大厅正中央迎接他们。
“皇上吉祥,岚妃娘娘吉祥。”我恭敬的请安道。
“是离儿么?都长在这么大了啊,快起来让朕好好看看。”皇上面带微笑的说。
我抬起头望着座上的皇上,他看上去有些微胖,却是一副很慈爱的样子,尤其是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亲切。
“离儿真是越大越漂亮了,真是把我们兰烟的第一美女岚凤飞都比下去了呢!离儿还是像小时那样叫朕顾皇叔便是,不用这般见外。”
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束凛冽的眼神正向我投来,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是探究,是险恶,是敌意……
“这位就是流沙国的七公主沈若离吧,的确如传闻中那般美艳呢,难怪都过这么久了,雨澈和思愉两个孩子还对你心心念念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呢!”一声轻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顾皇叔右侧的岚妃。
她给人的感觉有些娇弱,柳眉细眼,婀娜多姿,只是那般瘦小的身子却顶着个大肚子,让人担心会一不小心折了腰。若不是思愉先前跟我说了那些话,我是绝对无法将她与那个心机颇深的女子联系在一起的。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几乎是潜意识的,我对她,有了一丝抗拒。
“岚妃娘娘说笑了,传闻自是有夸大的成分,还请娘娘切勿笑话。离儿自小便和思愉他们一同玩嬉,所以彼此挂念也属正常。”
眼见雨澈的眼色有些不悦,皇上马上便打起了圆场,“快入座吧,站着说话多累啊。离儿,今晚就好好品尝一下我们兰烟的特色,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多谢顾皇叔,这次来,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离儿,这话朕就不爱听了。”顾皇叔故作生气的说道。
我笑了笑,“是离儿的不是,离儿自罚一杯。”说着,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早闻兰烟有一种名为‘恬静’的酒,甘甜的像果汁,今日一尝,果然如传闻那般。
“离儿果然深得皇上的喜爱,臣妾还是头一次见您这般高兴的呢!也不知道这离儿公主是否有了婚配,我看啊,她和雨澈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岚妃故意奉承道,继而,在大家都看不见的角落,不怀好意的勾起了嘴角。
岚妃的话,让我有些尴尬,“回娘娘,离儿在三年前已经嫁为人妇了,此次前来,主要是治病。”拐弯抹角只会让她找到更多的空子奚落,既然是这样,我选择坦然面对。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不知道离儿的夫君是怎样的一个人,此番你前来治病,他为何没有陪同呢?”
心里有传来一阵绞痛,我将手抵着心脏,紧紧的咬着下唇,吃力的隐忍着。
“离儿你还好么?”眼尖的雨澈还是发现了,他从座位上起身,快步向我走来。
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含了一粒在嘴中,不一会,痛便止住了,我向雨澈投入一个放心的眼神,“已经没事了。”
“儿臣以为,别人的家事,是不应该过多追问的,尤其,是在和对方并不熟悉的时候。”雨澈面无表情的这着岚妃说道。
岚妃显然没料到雨澈会公然指责她,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皇上,臣妾也是关心离儿才那么问的,实在没有别的意思啊。”岚妃对着顾皇叔撒娇的控诉道。
“好了好了,先用膳吧,离儿怕是早就饿坏了。”顾皇叔有些歉意的看着我,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丝请求。
我似乎有些理解顾皇叔的为难了,的确,在孩子和妻子两方对立时,最为难的就是他了。“顾皇叔说得是,离儿饿坏了呢!”
晚膳时,大家都是各自低着头,各怀心事的吃着,最初的那种欢乐已经荡然无存。思愉席间还小声跟我抱怨着,若是没有岚妃在场会多好,我只是笑了笑,并未出声。想也知道,这种场合她一定会出现的吧。只是今日的相遇,让我们的关系正式的对立了起来,也为今后的风波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