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骤雨初歇,天朗气清,被雨水冲洗后的天空格外的蔚蓝。
屋里,欧阳妃雪正在扶琴,今日的她,身着纯白色的纱裙,头发全部挽起,由一根翠绿色的翡翠簪子固定,左畔的发髻间,是一朵白色玉兰花,缀着流苏。
悠扬婉转的琴声从她指尖缓缓流出,就像小桥流水细细淌过山涧,听着让人觉得如饮山泉般的清凉舒心。
此刻,她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连屋里进来了人也不知道。
一曲过后,她睁开双眼,唤道,“菊儿,替我泡杯茶来。”
不一会儿,便有只手端着茶递到她眼前,她看着那只手,粗糙厚大,指节间还有厚厚的茧,分明是男人的手,她猛地抬眼便看见眼前穿着一袭大红色的袍子的人,她的眉头皱了皱,眼睛直直的盯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男子扬眉微微一笑,“进来有一会儿了,只是你弹得入迷没发现我罢了。”
欧阳妃雪有些懊恼,自己竟是这般不小心分神了,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看来这琴还是少碰为妙,误事。
看着又在出神的欧阳妃雪,冷玄月好笑的说道,“姑娘竟是这般爱神游。”
欧阳妃雪抬眼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没有回答。
她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男子,他仍然是带着那张银色的半遮面面具,而暴露在外面的另外那半张脸,却是白皙光滑,竟把好多女孩儿都生生比了下去,那丹凤眼,闪烁着诡异而且神秘的光芒,坚挺的鼻梁,性感的喉结??????不难看出这人一定是个美男子,只是此时的他穿着及其艳丽的大红色长袍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莫名地邪魅和妖冶。
欧阳妃雪暗自思忖,这男子,从半边脸看去,就知道是世间尤物,只是??????不知道那半边脸????是不是被毁了容,才整天戴着面具,想到这欧阳妃雪不禁惋惜的摇了摇头。
冷玄月看着欧阳妃雪将他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脸上的神情也是变过来变过去,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迷茫的问道,“姑娘,在下有脸上有奇怪的东西么,你看了那么久。”
欧阳妃雪无比惋惜的叹了口气,“哎?????可惜。”
冷玄月仍是一脸的狐疑,丝毫不知道她此话何意。
欧阳妃雪突然一副极其认真的神色,说道,“你怎么不是女的呢,你这皮相若是在女子身上,定是倾国倾城。”
冷玄月闻言,嘴角有些抽搐,整个人瞬间石化,这女人认真研究了那么久,就是在纠结他为什么会是男人,他顿时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欧阳妃雪突然又换了一副凛然的脸色,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冷玄月不禁暗叹,这女人翻脸比翻书快,说的还真一点也没错。
“我路过,突然听见一阵美妙的琴声,深深被吸引,就寻着琴声过来了。”他煞有其事的笑道。他刚从相府办完事,顺道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如妖孽的男人笑得那么媚,欧阳妃雪打了个冷颤,祸害就是说他吧。
她转身不再看他,又是恢复了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说吧,你屡次三番的出现是有什么目的。”
男子挑眉,这女人太聪明,可真没情趣。他微微勾起嘴角,眼里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能有什么目的。”
欧阳妃雪黛眉微蹙,又是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男子被看得极为的不自然,尴尬的捂嘴咳了一声,示意欧阳妃雪失礼了,欧阳妃雪却是装作不知道,继续看着他,像是在研究一件奇怪的物品,一脸的认真。
男子的眸光中却有一种诡异的光芒闪过,他缓缓问道,“那敢问姑娘芳名。”
欧阳妃雪有些防备的看着他,眼神似在说,他问的多了点,可转念一想,说个名字而已,也无妨,她转头不看他,漫不经心应道,“欧阳妃雪。”
男子将她的名字在嘴里细细咀嚼了一番,脸上慢慢的笑开,有一种满足,有一种算计??????
相府两个女儿,二女儿名叫欧阳落婕,是整个皇城都知晓的大美女,那么这长女就是欧阳妃雪了,她虽是不及欧阳落婕妖娆,却也是清丽脱俗。作为嫡女,却不及欧阳落睫母族势力强硬。自己将来若要仰仗相府的力量,势必要与其联姻,欧阳落婕有半个皇族血统,是众所追捧的对象,其母是太后所宠爱的公主。
可今天一见,欧阳妃雪沉静聪颖,懂得隐藏和收敛光芒。
心里一时有了些纠结。
刚从外面回来的菊儿看着屋里的男子,微微一愣,随即就要开口大叫,冷玄月一惊,猛地就上前点了她的哑穴。
欧阳妃雪眼睛微微眯起,这人出手的动作还真快,可见武功之高。
冷玄月扶额,一脸的无奈,这府里的丫头小姐怎么都这么让人头疼啊。
他斜眼瞟了瞟主仆两人,身子一跃就要走,却被欧阳妃雪给拉住,他疑惑的望着欧阳妃雪,欧阳妃雪看了看菊儿,他这才会意,解了菊儿的穴,随后身子一跃飞身离去。
被解开穴道的菊儿作势又要开叫,却被欧阳妃雪喝止住,“好了,人都走了。”
菊儿只得把嘴里还没喊出来的话又使劲给咽了回去。
欧阳妃雪思忖着,这个冷玄月到底是什么来历,白日孤身一人闯入相府,侍卫竟然没发现,刚才出手点菊儿穴的速度也是极快,可见其人武功之高。这人已是来了两次,都是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又离去,到底有何目的。欧阳妃雪百思不得其解。
菊儿突然出声打断欧阳妃雪的思绪,“小姐,大夫人病了,你要不要过去瞧瞧。”
欧阳妃雪皱眉,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菊儿应道,“许是夜里受了凉。”
欧阳妃雪点点头,算是会意,“那我们去杏雨阁瞧瞧吧。”
杏雨阁
卫芯雨虚弱地躺在床上,欧阳妃雪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这般的烫人,是发烧了,她转头问伺候卫芯雨的丫头蝶儿,“请大夫了吗?”
蝶儿恭敬的回答,“请了,大夫来看了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寒,开了些退烧的药,让服着,夫人也是刚服药睡下。”
欧阳妃雪点点头,看着床上熟熟睡去的卫芯雨,心头也是不无担忧的。
这边合冉殿,赵冉儿听到卫芯雨生病的消息,嘴角扬起一丝莫名地笑。
她把赵嬷嬷叫到房里,悄悄地对她说了什么,赵嬷嬷先是一惊露出为难的神色,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出去了。
赵冉儿看着赵嬷嬷出去后,脸上的笑一下化开了,眼里的阴鸷一闪而过。
是夜,乌鸦不停的叫着,哇——哇——
欧阳妃雪在床上辗转难眠,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冲刺在心头,她算了算日子,突然神色一凛,糟糕,今天是四月十八!
母亲前世就是在四月十九的早上上吊自杀的,她一直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自杀,父亲也从未向她提起过,这一次她一定要弄明白。
想着她就草草地穿好了衣衫,轻轻的掩门出去了,她往怀里揣了一把匕首,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