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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娉婷重新蒙好面纱,喊来青儿,我起身送他们下楼,见他们走远了,才转身回来,用了午饭,便回到沁梅厅里继续沉思。想了好长时间,心里仍旧毫无主意。到了傍晚时分,只得闷闷地回了四合院。

第二天起来,上午时我走到锦绣楼,照看酒楼的工作。因为工作已经接尽尾声,工作繁多,所以一直忙到中午时分才理清。我松了口气,忙赶到天香楼。

我走到二楼的小房间,坐下喝茶。过了一会儿,李奇推门进来:“林公子,外面有一位秦公子要见你。”我心中诧异,现在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早,秦岭怎么会过来呢?口中只得道:“行了,我去看看。”

我拉开门走出来,就见一脸憔悴的秦岭站在回廊里。我引他穿过一段曲折游廊,走到沁梅厅里,笑着让了座,这才问道:“秦公子,怎么了?”

秦岭拧眉不语,我叹道:“我与娉婷姑娘相识的时间的确不长,但我们的感情亲如姐妹。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秦公子,你有话不妨直说。”

秦岭叹了口气,低声道:“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没有将事情考虑清楚,就说要带娉婷走。雪雁姑娘,请你告诉娉婷,我不能带她走。”

我大吃一惊,忙问道:“为什么?”

秦岭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忧伤,声音也有些嘶哑:“昨天你说得很对,娉婷是毕竟是北静王爷的未婚妻,北静王爷年少有为,才貌双全,我当差的时候也见过几次,我不能那么自私,将娉婷带走。要不然,北静王爷和皇室的颜面何存?”

我倒了一盏茶,递给秦岭,这才答道:“秦公子,在你心中,是娉婷的幸福重要,还是北静王爷和皇室的颜面更重要?”

秦岭立刻道:“自然是娉婷重要,但是……”

我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正色道:“秦公子,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在乎其他的事?娉婷曾经跟我说过,她这一生只会喜欢你。她的幸福,没了你就不会完整。皇室,也不过是在用一个弱女子来进行政治联姻,使皇室的权势更牢固。娉婷是郡主,但她没有理由为了皇室赔上终身的幸福。至于北静王爷,他从没见过娉婷,自然不会对娉婷有任何感觉。娉婷离开,他也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并不爱他的王妃。而且,北静王爷年已弱冠,他人又极优秀,身边不乏大家闺秀,说不定他自个儿也有了意中人,只是碍于皇室和太后的权势才没有开口退婚。就算他没有喜欢的人,娉婷对他没有感觉,他们两个人,彼此没有感情,怎么携手走过今后的人生?”

秦岭默然不语,我继续道:“秦公子,要在千万人之中,在时间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地去邂逅自己的心上人,然后相知相爱,一生相守,那是太难得的缘分。更多的时候,我们只能不断的错过彼此的爱人,然后抱憾终生。秦公子,今天你有机会带你最爱的人离开这里,一起去过安宁幸福的生活,相携白头。如果你放弃了,你就会永远失去娉婷,秦公子,今后,你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不会后悔遗憾吗?”

秦岭喝了一口茶,低下头沉思。我也不说话,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秦岭才抬起头来,神色不再犹豫,而是一脸决然:“雪雁姑娘,你说的对,我绝不能让娉婷嫁给别人,我要带她走,与她相携白头。我绝不能让我今后的人生在后悔遗憾中度过。”

我轻声问道:“既然这样,秦公子,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秦岭笑道:“自然是去接娉婷呀,雪雁姑娘,你等我们,晚上我一定会带娉婷过来的。”

我含笑点了点头,送他下了楼,这才回楼里吃中饭。

到了傍晚,虽然已经是初冬时分,京城的大街上仍旧人来人往,十分繁华,天香楼里也座无虚席。我提着一篮糕点,站在天香楼门口等待。入夜后,街上的人渐渐稀少,我有些着急起来,我吩咐李奇去四合院跟青梅打声招呼,目不转睛地盯着大街尽头。

天完全黑下来时,大街那边驾过来一辆朱轮宝盖车,停在我面前。珠帘轻响,娉婷身着一身黄衣男装跳下车,含笑望着我道:“我来了。”身边的秦岭紧紧握住她的手,朝我走过来。

我放下心来,指指身后的天香楼,轻声道:“我们上楼聊一会儿吧。”

娉婷点了点头,我们一起上了楼。我领他们进了平时用饭算帐的房间,泡好茶递给他们,这才问道:“你们打算去哪里?”

娉婷摇摇头,柔声道:“我也不知道呢。”说着,回头望了秦岭一眼,满脸深情地道:“不过,只要有秦哥哥在我身边,天涯海角,何处不能去?”秦岭回以一笑,眼中也是深情一片。

我咳嗽一声,问道:“娉婷,北静王爷和你爹爹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娉婷神色一黯,低着头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经给娘亲留了信,让她不要找我,就当没生我这个女儿,对外宣布我已经去世就行了。这样,皇室的颜面和北静王爷的名誉的就能保全了。”

我凝神道:“这倒是个好方法,反正你一直都说自个儿身体不好,现在这样说也算名正言顺了。”

娉婷点了点头,扬着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娘亲身体不好,又只有我这个女儿,平时也很疼我,我这一走,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雪雁,我想将她托给你,有空的时候,你过去陪陪她,代我尽尽孝,好不好?”

我皱起眉,一脸为难。娉婷拉着我的手,低声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去王府周旋,但你应该可以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雪雁,就算是为了我,你多去看看她,好吗?”

我只得点头答应下来。娉婷从袖中抽出一枚金色的令牌,边递给我边说道:“这是我的郡主令牌,你拿了它就能进府了。我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寄到天香楼给你,里面会附上给我娘亲的信,你帮我送过去,顺便安慰安慰她。”

我小心地收好令牌,这才道:“你放心,我会去照看她的。”

娉婷点点头,起身道:“雪雁,天不早了,城门也快关了,我们得走了。”

我将篮子递给娉婷,轻声道:“这些糕点是我让人准备的,我知道你们一定没吃晚饭,这些糕点你们带在路上吃吧。”

娉婷点点头,抱住我道:“雪雁,这些天来,你为我操了不少心,我很高兴能认识你,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这么快就得到我的幸福。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我也有些伤感,低声道:“你们一定要小心,秦公子,请你好好照顾娉婷。”

秦岭坚决地答道:“我知道,我一定会给娉婷一份完整的幸福,好好守护她,照顾她。雪雁姑娘,你是个聪慧善良的女子,也一定会有懂得你的人,给你幸福的。娉婷,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走吧,雪雁姑娘,你也不必送我们了,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有期。”说着,将手摊到娉婷面前,娉婷含笑紧紧地握住,两人相携着下了楼。

我推开窗户,望下楼外。秦岭扶娉婷上了马车,也坐上了车。街上灯光迷离,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看上去很是和谐幸福。马车慢慢驶远,消失在大街尽头。我心里很是欣喜,又有些惆怅,娉婷已经寻到了自己的幸福,我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娉婷走后,我整天忐忑不安,小心地留意着京城里的一举一动。天香楼的一楼招呼的是各行各业的人,也有很多侍卫和各府的管家,经常谈论城里发生的大事。我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不少消息,将它们综合起来,终于理清头绪。娉婷离开后的第三天,随侍君侧的西宁侯王不知因何缘故,提前连夜赶回京来。我心中自是明白,他回来一定是为了娉婷的事,心中更是担心不已。

从西宁侯王回来的第二天起,京城的大街小巷排满了西宁侯王府的侍卫,来来往往,一片繁忙,将整个大街小巷挤得水泄不通。侯王府的说法是,王府里走失了一个丫头,那丫头私自偷走了王府的一件古玩。

我暗自咋舌,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王府的权势。西宁侯王府果然不简单,真希望娉婷他们不要被抓回来才好。在为娉婷惴惴不安的同时,我也为自己的处境担心着急。娉婷身边的贴身丫鬟青儿曾经陪娉婷出来过几次,也见过我和娉婷聚在一起。如果青儿将这件事告诉西宁侯王,我自己也会惹上麻烦吧。不过,转念一想,倘若东窗事发,青儿自己也难脱干系,也一定会落个服侍不周的罪名,定然会受到责罚。所以,她应该不会将娉婷私自出府的事情说出来吧。这样一想,我就安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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