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856200000021

第21章

于旺田这一股火上得不小,看着田里人散去,浑身就发起烧来。他躺在窝棚里胡思乱想,越想越觉自己窝囊,越想越觉自己对不起吕书记。人家对咱可是不薄,工钱一天没误,孩子大人的都没少沾了人家的好处。万没想到自己忙了一春一夏,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却叫贪心的狼叼去了。可眼下还能说自己田里的蟹子叫朱老九偷去了吗?说了又谁会相信?朱老九又怎会认账?弄不好反会让那东西恶言恶语臭骂一顿,那自己就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妈的,只恨自己那一夜耳软心也软啊……

眼看着日头在西天边落下去,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苏凤荣将晚饭送进窝棚,他没心吃,就将后晌的事说了。苏凤荣跟着憋屈叹息了一阵,宽慰他说:

“蟹子少收就少收了吧,咱问心无愧就行。你还想来年接着给吕书记打工不成?再说,按眼下的收成推算,六亩田的蟹子咋说也能卖上五六万块钱,去了本钱,少说吕书记也还有两三万元的赚头。一年到头,他脚不沾泥手不触水的,也该知足啦。咱大不了日后该交啥款交啥款,也就是几百块钱的事,只当没听孟乡长许过那个愿吧。”

听苏凤荣这般说,于旺田心里稍觉好受了些,爬起身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让苏凤荣回家去。苏凤荣摸了摸他的头说:

“有烧呢,不行就回家去住一夜,别硬撑着。”

于旺田说,眼下的蟹子抓到手里就是钱,已丢过一回了,我哪还敢像猪似的,只记吃不记打。

苏凤荣说,那我替你看一宿。

于旺田说,哪有老娘们在田里守夜的道理,让屯里人笑话我呀?你回去吧,我没事,挺一挺就过去了。再说夜里也没有下力气的活计,在哪里不一样?

苏凤荣仍不放心,说那我就去给你找点药吃吧。

于旺田便想起夏天时身子也有过一次不舒坦,买了几片扑热息痛,可能还剩下两片。他起身找,果然在铺垫下翻到了那个小纸包,打开一看,连潮带压的竟早成了碎末末。苏凤荣说,这哪还是药,扔了吧。于旺田却将药末子倒在掌心里,往嘴巴上一捂,也没用水,直直脖子,就苦苦地吞咽到肚里去了,说,能治病就是药,啥丸啊片的,到肚里不都得变成末末?苏凤荣说,咋也得喝口水送下去。于旺田说,咱这是年三十放屁,大小也是一个响,省了放炮杖那遍事啦。苏凤荣见他额上出了一层细汗,心境也好了些,才回家去了。

自从有了第一次的以身相许,苏凤荣就将自己随换随用的衣物带到了于家,大大方方地住下了,为的是照顾于家父女一日三餐,余暇时间就擦擦洗洗,收拾屋子院落。俩人已商量好,只待将田里的蟹子处理完,割了稻,就成亲。乡下人对这种半路夫妻二茬婚的事看得很淡,倒也不觉什么稀奇,不过见了面哥哥嫂子的开上几句玩笑,逗闹出几分喜兴。

夜色浓下来的时候,朱老九一身酒气地踅过来,还带来半瓶二锅头,两只酱猪蹄,说跟老旺哥一起庆祝庆祝丰收。于旺田心里有气,正恨着他咒着他,面上便没有好脸色,只说刚吃完饭,让他快拿走。朱老九嘻嘻笑着,把东西往窝棚里一扔,说有人约他去摸两圈,田里还有几亩蟹子,请老旺哥费费心,多往那边扫两眼,说完就晃晃悠悠地又奔公路方向去了。于旺田知他这是卖了蟹子,怀里有了钱,烧的,手指头又痒痒了,兴许今夜要玩更大的。

眼看着朱老九消失在了夜色里,于旺田不由又想起那一夜一脚将他蹬趴进泥水里的情景,只恨自己当时像歌里唱的,心太软,若是把他连夜扭送到乡派出所,何苦有了今日自己的憋屈他的得意。又蓦地想起前些天杜成林入夜时分跑来家里闹,口口声说要古时的碗,闹到半夜又闭口不提碗的事,夹起尾巴就跑了,而且一去便果然再不提碗的事。莫不是他诡计多端,和姓杜的联手做好的套子,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他好留在田里做手脚?有了那半夜光景,多少蟹子偷不出去?这般一想,于旺田不由刷地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夜,朱老九还花言巧语骗走水秀,细想想,丝丝扣扣,岂不正是这套骗咱老实人的路子?这可不是咱瞎猜乱想随便埋汰谁呀!

这般想着恨着,一个念头蓦地闪进老实人的心窝窝。妈的,他能偷我,为啥我就不能偷他?啊呸,哪里是我偷他,不过是把本该属于咱自己的东西再取回来。为啥朱老九田里的蟹子大小不均?眼见那大的是从我田里偷去的。按理说,他的一亩八九十斤,咱的一亩一百二三十斤才是正理,那夜怎么就听信了那王八蛋巧嘴八哥般的花舌子,还说只偷过去三五抄子,没想这贪心贼暗中左一口,右一口,也叼咬得太重太狠,口口见骨见肉!妈的,活该这小子今夜又去赌,也该着我这里还有三池蟹子,他这里也还存下几亩,这是老天爷有眼,可怜老实人,给咱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机会……剩下的三亩田只要一亩能收个一百二三十斤,虽说吕书记还是亏,总归是亏得少些,咱的面子上也好看……

陡然而生的念头让于旺田顿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理,连脚趾缝都长出了说理的舌头,身上也陡然生出了跃跃欲试的劲头。可有了念头却缺少必要的准备,他急急跑到朱景发的窝棚里翻找了一番,哪里再见那只锅口大的网抄子?跑回屯去现找现借也太张扬。也罢也罢,自己窝棚里备着一口现成的小缸,原是存放饮用水的,上秋时就用来起蟹,虽说不如贼小子的网抄用起来方便,却比那东西来得快当,只要做得细致些,照样让朱老九看不出痕迹。那小子的赌瘾大,今晚有了钱,坐到桌前不赢个痛快或输个彻底绝不会善罢甘休,估计不过半夜不会回来,那就用他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麻将话,也让他给咱来个“吃了吐”吧……

待夜再深些,田野里已听不到守夜人的说笑声,于旺田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他跳到朱老九的田里,三锹五锹挖出一个深坑,将小缸下进去,用泥将四周塞抹得严实,再往缸里扔进几把豆饼渣渣,立时,便听稻田里响起唰唰的蟹儿爬动声。

这是稻田收蟹的另一种办法。蟹子循着饵料的味道而来,一旦落入缸底,便再难攀爬上来。天下的蟹子也是怪,若只有一只落进缸里盆里,它或许还有办法攀爬逃生,但若是许多只同落樊牢,莫说是四壁光滑的缸盆,即便是极利逃生的筐篓,也休想逃窜了。绝境中的蟹子们互相用鳌子钳牢,酿成的是它们的共同悲剧。

我们人类中的某些人,是不是有时也如螃蟹一样愚蠢呢?

估计缸里有些收获了,于旺田再次跳下水,伏下身,也不顾蟹螯对肉胳膊肉手的死命钳夹,捞起来放进平日装饲料的塑料盆,端起便往自家蟹田跑,把蟹放进畦里去。待他再跑回朱家蟹田时,缸里已又有了收获。于旺田来往奔忙,但也只端到自家田里三五盆,待他再下到朱家田里时,只觉一条黑影恶狗一样从背后猛地直扑到身上,一下将他按倒在泥水里,接着重重的拳头便雨点般地往他脸上头上砸落,那人还一边打一边骂:

“操你死妈的,让你偷!我让你偷!”

懵头转向的于旺田听出了骑在他身上人的声音,急喊:“老九,老九,别打,别打了,是我,是我呀!”

朱老九仍是一拳紧连一拳,拳拳不顾头不顾脸地乱捶乱打:“打的就是你,操你死妈的,打的就是你!”

于旺田被打急了,猛地一拱身,便将朱老九掀翻到了田里去。于旺田跳起身,气恨恨地说:

“朱老九,当初你偷我的蟹子,我咋的了你!我今儿不过是要你把吃到嘴里的再给我吐出来,你就对我下这样的黑手!”

朱老九跳起身,又往于旺田身上扑,嘴里还是骂:“操你妈,你血口喷人,我啥时偷过你的蟹子!”

于旺田一拳挡出去,又将朱老九搡坐在泥水里,低声吼:“你小子别提上裤子不认账,要再敢动手,我他妈的可就不客气了!”

别看朱景发比于旺田年轻十来岁,可他身子单薄,整日又游手好闲,哪有于旺田那般苦劳苦作的庄稼人的一膀子力气?朱老九自知不是对手,再爬起身时,突然跳着脚扯着嗓子喊起来:

“快来人啊!帮我抓贼啊!快来人啊,抓贼啊!”

附近守夜的看蟹人听到呼喊声,立刻跑过来。于旺田一见围上了人,身子立时软下来,直觉理亏,脸没处放,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我、我没偷……是他先、先偷我的……”

朱老九仗着人多势众,又往前扑,拳头又往于旺田的脸上砸:“操你个血姥姥的,让我抓了个人赃俱在,你他妈的还反口咬人,看我不打死你!”

明晃晃的数道电筒光柱下,屯中人眼见于旺田站在朱景发的田里,缸也下在朱景发的田里,畦埂上还有爬着几只蟹子的塑料盆,便都认定是于旺田人赃俱在无理可讲,可又素知他平日老实厚道,见已被打得满脸血水,也觉着实可怜,便急忙拉扯开,说:

“老九,你先歇歇火,事有事在,理有理在,他犯了王法,自有管他的地方。都是一个屯中住着,动手伤到什么地方,就不好了。”

朱老九便叫:“好,好,那咱就找说理的地方!走,上乡派出所!”

屯中人怜着于旺田的人性,知道送进那种地方,眼见于旺田必然明显处在挨打挨罚的被动位置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又劝:

“还是先去村里吧,该咋处理,先听听支书的意思再说。这么大的事,咱总不能隔了锅台上炕吧。”

又有人低声劝朱老九:“远亲不如近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得理也得让人。你把事往绝处整,可就丢了人性啦。于老旺平日可没少替你操心,今晚不就几只蟹子的事嘛,又不是抱着你家的孩子跳井。”

朱景发本是色厉内荏,内心深处也知愧对于旺田,只是想一口否认以前偷蟹的事,以免于旺田日后翻小肠,让自己往外吐已吞在肚里的肥肉,听众人这般说,正好顺坡下驴,不再坚持。他知道事情只要到了于水丰的手里,必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于字,人家那叫本家叔侄,是亲三分向哩。

要说于旺田此夜叫朱老九抓了个正着,也不完全出于偶然。那朱景发虽说庄稼活干得吊儿郎当不咋样,人却精鬼。白日里一亩地多卖出几十斤蟹子,他就看出于旺田的脸色不对,心中已存了戒备,只怕于旺田做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事来,只因入夜时喝了点酒,赌瘾难耐,才又奔了麻将桌。可坐到桌前,心绪仍是难宁,放心不下田里的蟹子,加之手气不佳,一圈牌下来,已白扔进几百元钱,便推说肚子不好,下桌偷偷溜回来,直奔了田里。所谓贼人自有贼算计,此事便是个证明。

人要该着倒霉,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这一天夜里,偏又赶上乡长孟昭德来了于家台,正坐在村委会里。

白天卖蟹,亩产跟当初向吕书记许下的大愿相去太远,虽然当时吕书记嘴上没说什么,可孟昭德见吕书记半途而退,便知长官大人动了怨气不痛快,心里也是疙疙瘩瘩堵得难受。离开蟹田后,他坐车径奔了县里。皮包里的这三万来元票子,不管是多是少,也不管吕书记是否高兴,总是要交给吕书记的,晚交不如早交。这钱不能往家里送,这是吕书记的私房钱,小金库。私房钱自有私房钱的用项,小金库也自有小金库的开销。孟昭德让把车开进县委大院,见吕书记的那辆红旗正停在院里,便下车奔了楼里。往日,这时候吕书记正跟大家抓扑克轻松脑筋,有时缺手,孟昭德赶上了也跟着哄闹一阵。可进了娱乐室,一圈人里偏没有吕书记。宣传部长问,想玩?等着,一会儿败家下场,你上,今儿是淘汰赛。孟昭德忙摆手,说今儿不行,我有急事,要向吕书记请示。宣传部长说,吕书记在他办公室呢,也说忙,请都没请过来。孟昭德再奔吕书记办公室。吕书记满脸严肃,见孟昭德进屋,也只不冷不热地说了声“坐吧”,一副早料知他会来的神情。孟昭德回身关严了门,从皮包里拿出钱,放到办公桌上,也不说什么。吕书记扫了一眼,说把秋后要交的特产税先拿出去。孟昭德说,还有三亩没卖呢,不忙。吕书记重重吐了口长气,不再说什么。

孟昭德闷了一会儿,便把吕书记离开蟹田后,他亲眼所见的朱景发卖蟹的情况说了,还带了一些分析和推测。末了,他试探地说:“吕书记忙,那边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不用去了。一亩蟹不管于旺田起出多少,最后……我都按最少一百二十斤结算。我咋的也得为……当初我说过的话做主。”

吕书记翻了孟昭德一眼,说:“小人喻于利,君子喻于义。我为官再穷困潦倒,也还不至于为那百八十斤的蟹子计较吧?我是在想,有些人怎么像狼似的,再怎么养着它哄着它,也换不来一片心呢?事到临头,还要算计你呢?”

孟昭德抻心了。吕书记说的是“有些人”,不会是仅指于旺田吧?是不是也包括了自己呢?这一抻心,孟昭德越发坐不住,回头想想这些年的事情,自己由副乡长到乡长,就是吕书记力主提拔的。可上半年市委组织部来人搞民主测评,让乡镇干部和县里的局长们推荐县委书记候备人选时,因县长事先打过招呼,县长处在县里二把手的位置上,权势更重于吕书记,投票时自己就没投吕国清而投了县长。是不是吕书记早知了这件事呢?

孟昭德回家吃过晚饭,又在电视机前坐了一阵,想想白天这些事,越发坐不住,入夜时分,便坐桑塔纳奔了于家台。村委会打更的说这时候于书记肯定在家里,乡长是去他家,还是我把他找来?孟昭德说:“叫他马上来,说我有急事。”

后晌卖蟹子的事,于水丰早听说了。县里的官和乡长亲自督阵起蟹,紧紧相挨的于旺田和朱景发两家的蟹子产量又差得那么悬殊,一村之长岂会不知。于水丰料定,孟乡长连夜跑来,必与此事有关。可他坐在孟昭德面前,却一直回避着这个话题。这个话题对于旺田不利,虽说疑惑重重,可有百种猜测,可苦无证据,真要问起来,该怎么说呢?

两人扯了一些闲话,孟乡长终于还是直逼到这个话茬上来了。

午后于旺田家里的蟹子卖了,你知道吧?

听说了。让人心划魂儿呀,都不敢信。

敢不敢信也得信,眼见为实,大秤不骗人。于旺田号称村里养蟹第一高手,一亩地却只产那么点蟹,你说是怎么回事?

于水丰犹犹豫豫地说,养蟹的事谁也难料,兴许蟹苗不好,存活率低;也可能蟹子生了病,有死的吧……

孟昭德说,蟹苗是吕书记亲自坐车从孵化场取来的,还找了关系,质量保证没问题;要说蟹子生病,也极可能疫情蔓延,严重一些就是一勺烩,彻底绝收。为什么于旺田的蟹子生病,一埂之隔的朱景发家就没病呢?亩与亩之间即使有些区别,也不该差那么多嘛。我从没听于旺田说过蟹田受损失的事嘛。

于水丰被问得说不出话,闷着头抽烟。

孟昭德再问,于旺田会不会监守自盗,自己把蟹子暗中转移出去了一部分?

于水丰急摇头摆手,不会不会,屯中别的人我不敢担保,但于旺田我却知道,一辈子本分厚道,别说他没这个胆子,就连这个心思都不会动一动。

孟昭德说,眼下搞市场经济,谁不知钱是好东西?人心隔肚皮,越是表面憨厚的人欺骗性越大。

于水丰说,那我估摸也不会。一个屯住着,谁家炕头上有几只猫崽子都瞒不住人,于旺田藏了蟹又怎么出手?他还能往自个儿脸上抹屎呀?

孟昭德又问,他会不会把蟹子先转移到了那个好耍钱弄鬼的朱景发田里?

于水丰坚决地摇头,说不会,他们是两种人,就像水和油,不管咋搅和,最后水还是水,油还是油,油往上浮,水往下沉。就是于旺田一时财迷心窍,想做糊涂事,也绝不会和朱景发搅在一起。朱老九是属狗逼的,进得去,拿不出,到了他手里的东西还会往外吐?满屯人没有谁不知他这人性。

两人正这般说着谈着,朱景发就把一身泥水、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的于旺田推搡进了屋子,朱景发还叫人把那口偷蟹的小缸也扛进来,吵吵嚷嚷地就把事情说了。这些人先是奔了于水丰家,听说于水丰在村委会,才又奔了来。孟昭德盯着于水丰嘿嘿冷笑,说你这回还有什么话说?他连别人田里的蟹子都敢下手,自家田里的还不是裤裆里掏鸟,更方便?窘得于水丰再无言可对。孟昭德也不跟于水丰商量,抓起电话就叫乡派出所立刻来车取人,自己一甩手,先坐桑塔纳离去了,临关车门时还没忘了叮嘱跟在后面的于水丰一句:

“赶快找两个可靠的人看着于旺田家的那几亩田去,再出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

于水丰再回屋里,于旺田满身泥水,正蹲在地心抱头呜呜地哭:

“水丰,于书记,我冤啊,我冤死了,我满肚子的话可跟谁说呀……”

于水丰叹了口气,转身对正发呆的朱景发立眼睛:“这回你称心如意了,是不?妈的,耗子来例假,多大的逼事!大不了让他加倍赔了你就是。你非狗咬吵吵地往乡官跟前闹!你就忘了于老旺这一夏一秋,咋替你看蟹子啦?”

朱景发嘟囔说:“我也只是想找你评评理,哪曾想……乡长在这儿呢。”

于水丰吼:“乡长的小轿车就在门口停着呢,你长的是眼珠子还是狗卵子?你瞎呀你?”

朱景发自觉理亏地说:“这不……一脚踢出个屁来,事儿正赶在这当儿上了嘛。要不,一会儿警察来,我跟警察说,于老旺没偷……”

于水丰恨恨地说:“孩子死了你来奶了,晚啦!”

同类推荐
  • 为爱走上骗途

    为爱走上骗途

    这年头,骗子不好当啊!不能光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要知道,做个“德才兼备”的骗子压力很大的,不过为了能得到心爱的女人,一切都值了。
  • 走向都市(乡土新故事)

    走向都市(乡土新故事)

    都市,从来都如罂粟花般充满着艳丽的邪恶诱惑;都市,似乎是一片无垠的荒漠,无论多少亲情的泉水,一旦流淌其中,终将无影无踪;都市,真真是有那么多让人咽口水的好,也真真是有那么多让人唾口水的孬。于是,古往今来,有了无数对乡村亲情的眷恋,有了无数对都市无情的怨怼。当成群结队的乡民背离祖祖辈辈生活的热土,踏上一条他们也不知所以的都市之途时,深深地烙刻在有形的肉身与无形的心灵之上的都市如何?都市中的他们如何?
  • 出洋相

    出洋相

    尹守国,2006年开始小说创作,发表中短篇小说70多万字,作品多次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选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协签约作家。
  • 我在清晨细雨中等你

    我在清晨细雨中等你

    咖啡店有个常客,觉得老板娘很美,于是决心把他娶回家。结果,美兰真的嫁给了那个常客。临走时她说:咖啡千研万磨后的香醇,在注入温暖的杯子之后,带动了一个温馨的一天。希望自己的人生也如咖啡一样,在千研万磨后,有一种醉人的香醇,让人仔细地斟入一个热杯子。原来遇上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 下辈子,愿与你形同陌路

    下辈子,愿与你形同陌路

    “如果为了仇恨一定要牺牲一个人,那就让那个人是我吧。”雪儿疲惫的闭上眼睛,嘴角喃喃动着,肖若低下都,听到她在说,“若有来生,但求和你陌路。”是啊,如果陌路,即便不爱,也不会恨……他抱着雪儿的尸体消失在夜色里,从此踪影全无。
热门推荐
  • 亡魂花

    亡魂花

    失意的青年作家迟子鸣,来到一个叫罗洋的偏僻小渔村,一心想自杀,这个村子看似平静其实不然,除了关于可怕的死神传说,还有个因含重金属辐射会致人昏近或死亡的幻崖之外,贫瘠碱性的土地开不出任何的花,但如果有人将死,海上会涌现大片大片鲜红妖艳的“亡魂花”。
  • 华胥引

    华胥引

    若用生命换一个过往完美的幻境,你可否答应?或许你会摇头,但她们应了。在这个发生在乱世的故事里,卫国公主以身殉国,依靠鲛珠死而复生。当她弹起华胥调,便生死人肉白骨,探入梦境与回忆。以命易梦轻叹悲欢离合一场戏,黄梁之后,尚剩几何?而她与亡她国家的陈国世子一次一次于幻境中相遇,身份两重,缘也两重。对他们而言,世界的倾塌只需要那么轻轻一句话,无奈痛苦的现实,难以承受的痛,不如只求在梦中得到一个圆满。
  • 嫡女棣王妃

    嫡女棣王妃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 湮没在森林的奇迹:古玛雅的智慧之光

    湮没在森林的奇迹:古玛雅的智慧之光

    玛雅文明是美洲文明中绽放最早的一枝。玛雅文明是在与其他古老文明相互隔绝的情况下创造出来的,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在天文、历法、数学、象形文字、建筑上,玛雅人都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成就,尤其是在农业上。玛雅人培育的玉米、土豆、西红柿,即使在现在,也是人们餐桌上必不可少的食物和蔬菜。然而,让人费解的是,玛雅文明就像谜一般销声匿迹了,它秘密隐藏在中美洲的热带丛林中,没有人知晓其历史的悠久。没有人能说得清,在这千百年的时光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当这片土地尘封许久时,后来的人叫醒了它,并开始对它进行“拜访”,退去了厚厚的外衣。
  • 绝品弃妃:王爷请自重

    绝品弃妃:王爷请自重

    重生之日,竟是夫君纳妾新婚之日。仕可忍孰不可忍,休夫,带上嫁妆远走高飞。半路遇贵人,岂料他竟是伪君子,想趁她之危,要挟以身相许。什么?弃妇你也要,不行,不行,本小姐没有老牛吃嫩草的习惯。什么?还要封妃,不行,不行,你这样做,会让本小姐认为你太没品了。惹不起,躲得起,走人。想走,先问过本王再说。
  • 清穿之傲娇有理

    清穿之傲娇有理

    修真大陆,傲娇千金,携带灵宠麒麟欢欢,灵魂空间魂穿清朝,成为郭络罗·宜悠。无父?不怕!无母?也不怕!巴住老公胤禩,在清朝傲娇到底!
  • 我们的底牌

    我们的底牌

    弋舟,1972年生,青年新锐作家。有长中短篇小说200余万字,见于《作家》《花城》《人民文学》《天涯》《青年文学》《上海文学》《大家》《中国作家》《山花》等文学刊物。著有长篇小说若干。
  • 误惹两个校草哥哥

    误惹两个校草哥哥

    他的爸爸娶了她的妈妈,就这样,他成了她的“哥哥”,毫无血缘的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会闹出什么戏剧性的事情呢?面对如此绝美、如此出众,却又如此冷酷的“哥哥”……她,心动了……十年不见的邻居哥哥回来,仅用一箱原创漫画就出卖了自己的初吻,菜依依一蹦三尺远,指着他大嚷嚷……呜~呜~呜~……亏啦!!!
  • 傻子王爷无情妃

    傻子王爷无情妃

    一只毒蝎子,彻底断送了她年轻的生命!别人只知道,那个软弱没主见的女人被迫嫁给一个痴傻呆闷的七皇子。殊不知,她早已不再是“她”!面对痴傻只会憨笑的美男,她气愤难填!你傻,本美女就医好你,谁知医好后,遭到嫌弃,却换来一纸休书,气愤之下,她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 调戏贵妃

    调戏贵妃

    偶的王妃群:11549481欢迎大家进来小坐~~她曾是天之娇女,潇洒人世。他曾是九五至尊,万人景仰。因缘巧合,她被贬下凡,接受命运试炼。痛苦轮回,受尽折磨。他因爱生恨,徘徊在爱恨边缘,成为折磨她的利剑。宫闱重重,遮挡的,是极尽奢华,还是阴狠毒辣?自古红颜多祸水,她又能否成为例外?追寻所爱,又是何人?江山美人,何处才是英雄冢?一江春水,掀起巨浪滔天。江山为之而动,各国纷争不断。究竟是谁,赢得美人归?冷酷的他,邪佞的他,抑或……温柔的他?不论是谁,都必须为她受尽折磨。黑暗之中,谁在幕后操控结局?又是谁,一手导演这出闹剧?而当她终于拾起勇气,妄图与命运抗争,又发现什么惊天秘密?天、地、魔、神。四界恩怨,重新展开。卷入其中,成为受人操控的棋子?还是积极反抗,成为最后的赢家?即使前方布满荆棘,她也要勇敢前进。即使必须血染双手,众叛亲离,她也不得不挥剑斩情丝。只为了,让自己活下去。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大家喜欢的话一定要收藏起来哦~~觉得精彩就拿票票砸偶~~认为不足便发表评论~~希望大家一起努力,让贵妃变得更好!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推荐好友的文文~《女尊》,作者:小路链接:《猎情宠物奴》小路《千金罪》小猪http://m.pgsk.com/MMWeb/m.pgsk.com希望大家踊跃留言,给我动力!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