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楚华容心中微讶。
只见一名仆从躬身卷帘,随后一人踏着木凳走下马车。
玉面锦袍,绝代风华,举世无双。
是他。
楚华容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只见拥挤的人群中,陆陆续续有几人走到他跟前招呼寒暄,一一含笑回应后,他又进了马车,在军队的保护下,在众位百官的拥护下,朝内城进发。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楚华容也挑眉,不知所以地看着。
直到城墙之内的一声高呼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高呼,此起彼伏,波澜不止。
“昶王进城——”
“昶王进城——”
“昶王进城——”
人群中,一人爆出惊天一吼,隔了几丈距离的人群中,自发地有人出声高呼应和,将信息远远传递开去,一时间,昶王进城的传呼声接连不断,高潮迭起,从未止息。
楚华容挑眉不解。
一旁的轩辕祺神情振奋,让人望之动容。
幽深的凤眸,疑惑更深。但很快,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完全令人惊心动魄的答案。
这是怎样一副盛况空前的场景?
楚华容震撼地望着城墙之下,那道路两旁万民匍匐的黑色长龙,心中的震撼无法言喻。
只见冀城主干道上,那辆马车徐徐前进。马车所经之处,万民纷纷匍匐,埋首高呼出声:“昶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势震天,气势磅礴。
空旷嘹亮的吼声,响彻天际,盘旋在整个冀城上空,隐隐的,还能听到从宇宙苍穹传出的回响。
空气在震荡。
大地在颤动。
激动,兴奋,热血沸腾。
黑压压的一片头颅,就那样趴在地上,姿态虔诚到近乎卑微,身体激动到颤抖,嘴里的呐喊夹杂着无限的真诚。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一浪盖过一浪,秀丽精致的马车行了数里,两旁黑色长龙随之此起彼伏,跪拜不止。看这态势,黑色长龙必然排到宫门口不止。
震撼。
绝对的震撼。
简直就是惊心动魄。
楚华容张着嘴,头一次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即使早知道百姓对昶王有着难以言喻的热衷情怀,也能够理解,但真正见识到了,才发现胸中那种震撼悸动的情绪,根本就不是一句理解就能抒发出来的。
若不是她的意志力够强悍,她都快忍不住跟着高呼昶王千岁千千岁,不是因为崇拜,不是因为敬畏,仅为这令人激情高涨的气氛!仅为这具有绝对感染力的气氛!
旁边的轩辕祺在她耳旁大声地说了些什么,无法听清,是以楚华容侧目。
轩辕祺大张着嘴努力高语了几句,但瞬间又被滔天的声浪盖了过去,气得他咬牙切齿,试了几次,发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后,不由郁闷放弃。
他却不知道,楚华容虽然听不到,但辨认出他说了什么,还是轻而易举的。而分析得出的内容,让楚华容更加讶异。
“看到了吗?冀城上至三品以上的所有官员,富商巨贾,世大家族,下至皇朝一十三城的黎民百姓,全部跪地迎接。”
“听到了吗?这就是万千黎民百姓的心声,虔诚敬畏。如此,你以为是谁配不上谁?”
滔天声浪下,楚华容呆立在城墙之上,头一次哑口无言。
“怎么样,自惭形秽了吧?”
楚华容刚从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轩辕祺这声幸灾乐祸的问话,嘴角一扯,没有理会轩辕祺以打击她为乐的问话,只是轻飘飘地反问一句:“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在,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身为七皇子,不管有无实权,官职皆高于三品之上。她刚才可是看到队伍前方的轩辕禛了。
轩辕祺嗤笑一声:“本皇子才不像那群百姓一样迫不及待,本皇子要见人,多的是机会,就不去跟他们挤成一团了。”
说得洒脱随意,仿佛之前失态疯狂的人里没有他一般。
楚华容嘴一扯:“我以为,你是想站在城墙上,更早地看到来人。”
心思被猝不及防地点破,轩辕祺噎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回辩。而他蠢蠢欲动的双脚,更是泄露了他迫不及待的心思。
楚华容心知肚明地主动开口告辞,话音刚落,轩辕祺就一溜烟不见了。而他奔跑的方向,赫然是皇宫无疑。
楚华容笑笑,待那背影完全消失后,挺直了脊背,全身轻松随意的气息尽敛,她微微侧首,看向身旁从头至尾都沉默的楚华扬,凝眸问道:“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两人顺着石梯蜿蜒而下,放眼四望,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张张真诚质朴的笑脸,那令人看了也忍不住会心一笑的笑容,那个只是见到了昶王的马车,就足以令他们如此兴奋开怀的笑容……
楚华容揉揉额际,深深吸气平复方才胸中激越动荡的情绪,听到楚华扬的问话,她细化了问题重新问道:“看到这些,你真以为这赐婚,只是配与不配的问题?”
略显苍白的鹅蛋脸,毫无表情,但若是有心细究,便能窥探出容颜主人的不悦和愤怒。至于为什么愤怒……
日头正浓。
越过守卫,顺着蜿蜒的石梯下了城墙,楚华扬温润如玉的脸上,已然汗渍点点,他伸手指了指远处的茶楼,其意不言而明。
楚华容挑眉,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举步上前。
并肩行走时,楚华扬才思索着回答她先前的问题:“昶王之才,堪称皇朝冠冕,八斗之才,国士无双。其言行思想在皇朝诸多文士学子中定于一尊;其能更是经天纬地,一世之雄,无出其右,皇朝万千黎民百姓心中享誉极高。”
红木雕镂的茶楼近在迟尺,楚华扬住了话。等到进了楼,小二奉茶离去后,他才在楚华容抬头示意的动作下,继续说道:“而昶王所践行的轻徭薄赋,受万千黎民百姓的吹捧,皇朝甚至一度有人以昶王之名作曲,歌功颂德,争相传唱。后来不知何故,曲子被令行禁止,再无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