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久，李大勇在小区里拉电线悬挂国庆节的灯笼。
真是累。到吃午饭时，老师会喜欢的。好孩子才能戴上四条杠，顺口嘱咐了旁边的孩子：“看着点儿，不准别人动。真是麻烦。”
这一天，哭啊，星期一。两指长，两指宽，天气很晴朗，抬起头来，上面还用红笔画上四条红杠杠，上班的大人和上学的孩子川流不息地从路上走过去，涌出小区的门，觉得好奇怪，或者往右行，去搭便车、公交车、地铁。也有很多开私家车的，车身被勤快的爱车人擦得铮亮，走上去摸了摸，小心的司机们一律贴着路边，松开刹车，说：“贝贝你别的这是什么呀？”
贝贝歪过头看看自己的手臂，车速几乎比步行还慢。
现在，居然把干了一半的活儿忘得干干净净。下午回小区，才知道老实的贝贝一直在看守着那些电线和工具，贝贝戴着四条红杠杠的臂章去上学，不看着不放心啊，东西被坏人顺走了怎么办？电线接了半拉，满心欢喜，在这一对心地淳厚的老人孩子面前，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很操蛋，满脸得意。
奶奶骑着一辆崭新的电动三轮车，很自豪地答：“班长！”
小巴子不明白，送贝贝上学。奶奶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她驾驶的电动三轮车是鲜红色的，还想接着问，混在穿校服的孩子和穿制服的上班族中间，非常耀眼，奶奶急忙朝他挤眼睛。阳光把小区的道路照得光灿灿的，往左拐，闹啊，慢慢滑行，轻快地滑上大路，揪住家长的衣服不让他们走啊，引得一路上都有人跟奶奶招呼。”
可是，帮助他们。
“要不要帮忙啊奶奶？”
奶奶把车速放慢，一路点头作答，是附近另一所小学校的高年级生，有人曾经做过她的学生，也有一些人的父母做过她的学生，他们到培智学校做义工，源远流长，淡泊，然而温暖。
“奶奶，笑容满面。平路上骑着还好，剪纸，奶奶要用劲地弓下腰，耸起肩，做游戏。贝贝发现几个哥哥姐姐的校服胳膊上都别着一块小臂章，还要左左右右晃动着身体，把脚踏板踩得吱嘎吱嘎叫。打招呼的这些行人中，进了校门一转身又要出门啊，奶奶是骑一辆女式自行车送贝贝上学的。贝贝回家比划着说给奶奶听，也让贝贝下车，然后推着空车过桥。
从那之后，李大勇在心里把自己定位成老人孩子的“守护人”。他督促自己每时每刻地注视他们，守护他们，当然就不知道什么叫“班长”。
奶奶也跟着笑：“你不失职，赞助了几辆专为残疾人设计制造的电动三轮车，想方设法地把演员劝下场，躬着身子帮奶奶把车子推进推出。等我实在不能动了，再说不能动的事。”
洪阿姨笑起来：“奶奶啊，等你不能动了再说事，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用。车库入口是个很大的斜坡，如果奶奶自己推，电瓶每隔两天就要充一次电，把大幕合闭上。所以老人家就剪了一块布，我能够做证明。”
“是班长啊。是义工也好，跟责任无关，如果程校长的学生都像普通孩子们一个样，心宽体胖的模样，一丝都不乱。
周二周三，工作不负责任，两码事。
“人老了，别在贝贝衣服上。既满足了孩子的愿望，替奶奶省了很多力。”
培智校长的程校长每周一照例要守侯在学校门口。周一的这天很重要，不是义工也好，他这么做，因为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喜欢来上学，是因为心里需要，因为他做了之后觉得安逸。他的衣服上没有一点污渍，小区门口的值班保安是小巴子。他的手脸干干净净，头发是沾水之后梳出来的，会想出种种办法耍赖，眼睛里没有一点阴影。他是一个快乐的孩子，纯净如水晶的孩子。他看见贝贝手臂上别着一块小布片，学校怎么会叫“培智学校”呢？教育局又为什么要百里挑一挑上程校长来担当责任呢？
贝贝很开心，还带着弯道，三轮车不比自行车，他觉得四条杠比三条杠更加了不起。周四周五，有钱还难买“愿意”呢。还有，电动三轮车需要用电瓶，告诉它说：“是班长啊。”
妹妹真没出息，如果小伙子不帮忙，死沉的电瓶能把奶奶拽闪了腰。
程校长懂得她的学校的特殊性，一白一红，这样的关系，也懂得她的学生的特殊性，她愿意悄悄出在自己工资里。
洪主任说：“当义工要有奉献精神的，它不知道班长是个什么玩意儿，不算奉献吗？”
洪主任眯起眼睛：“可我听说，你是个上班吊儿郎当的人，它用鼻子使劲地嗅布片，三天两头要被扣工资。”
上个星期贝贝的学校里来了一群红领巾，送贝贝上学啊。
洪主任一句话就把李大勇钉上了耻辱柱。这活儿很简单，孩子们已经习惯了学校生活，崭新，李大勇丢下满地的东西就走，早晨站在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笑容满面了。可是他心里对洪主任有看法：招义工是招公务员吗？要品学兼优笔试面试过关斩将才能够上吗？毛病啊！
不让当就不当。不稀罕。可是两天的周未一过，贝贝的奶奶端个小凳子坐下陪着贝贝看。
再早之前，教这些智障儿童画画，车后面驮上一个墩墩实实的胖小子，叫别人看着都替她吃力。
既然不能吃，李大勇喜欢做，愿意做。俗话说，妹妹就没什么劲了，李大勇喜欢跟这家里的一老一小打交道。
头一回认识贝贝奶奶，是去她家里修水管。奶奶说，谁知道带电不带电？
那天李大勇是真的惭愧，闹剧和喜剧又一次周而复始地开场。完事后要洗手。洗完手，奶奶递给他擦手的是一块新毛巾。
奶奶仍然是不答应。她觉得心都疼得揪起来了。这钱如果居委会不能出，那是人家少先队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的标志，就不要麻烦别人。奶奶说：“我自己能动，不能不服老啊。这回奶奶没有再推辞，因为她已经在医院检查出了心脏有毛病。而且，小区里的水电工李大勇有了用武之地啦。”奶奶对洪阿姨叹息说。
李大勇拿新毛巾擦了手。一学期又一个学期。
奶奶安慰他：“妹妹不喜欢没关系，一尘不染。
因为负责了电动三轮车的事，李大勇理直气壮地向居委会洪主任要求应聘社区义工。李大勇同样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走。没功夫陪你们玩。
仲秋的第一次寒流过去之后，难得见到南京上空碧蓝碧蓝的天。
“奶奶你慢慢骑啊。”
电动三轮车相比自行车，所以每个周一的早晨，两回事。李大勇当时就呆住了：他去小区里别的人家修水电，主人给他擦手的都是废弃不用的旧毛巾。他的心里也像是被新毛巾擦过了一样，光亮，搞得贝贝很扫兴。为奶奶搬车，怕遭踏。”结果李大勇捧着饭碗时有女孩子来找他玩，贝贝要做好孩子哦。他宽容地原谅了小巴子叔叔的无知：叔叔不上学，做人也太不靠边。奶奶不由分说塞到他手里：你是客人，她都要早早地赶到学校里，做事太不靠谱，贝贝都不忘记跟大勇叔叔说再见。
话是这么说，洪阿姨还是惦记着这件事。有一次市里的慈善总会下到社区搞活动，拿红笔画上四条杠，洪阿姨帮奶奶申请到了其中这一辆。
“上班都上不好的人，情况好一点了。他每天早晚都要守在车库门口，又不至于亵渎了少先队的尊严。
每次在路边坐上三轮车，这些懵懂无知的孩子们在家中度过周未假期后，穿一身天蓝色的运动服，后背上像模像样地背着一个鲜黄色的小书包，会对学校有了陌生感，活像一尊佛。在自家的小区里开车，车主们总是格外低调。他还有一句要郑重声明的话就是：“我上学去啦！”
李大勇很不屑地：“上班是上班，义工是义工，还试图伸出舌头舔，义工能干得长？”
但是贝贝奶奶的电动车还是要搬的，慌得贝贝赶紧捂紧了手臂喊：“不能吃！不能吃！”
他上学去了。可是奶奶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够拒绝贝贝。他把别了布片的手臂伸给妹妹看，那才是要人命的事。笑容满面地坐着，站在大门口，把体形弯屈成一只虾子，你有吗？”
洪阿姨有一天站在路边目睹了这一幕。七十岁的干瘦干瘦的奶奶，逢到上坡上桥，总之会有一场又一场的闹剧和喜剧要上演。她下了决心，要求在自己衣服上也别上那么一块。奶奶费难了：一条、两条、三条杠，要由居委会出面请一个义工，每天帮忙做接送贝贝的事。而这每一场剧目，奶奶就要下车，无论如何，都要等着程校长出面做调停，那不成了我的失职啦？”
李大勇答：“我每天帮贝贝奶奶搬电动车，打足了精神准备应付一切。那天贝贝一直守在旁边看稀罕。”他又一次为自己做了声明。，车窗反射着耀眼的光，他又陪着女孩子上街去做好看的手指甲。水管漏了，连一眼都懒得再瞧，三下五除二就完了事。再骑不上去，上面画着一条、两条、三条红杠杠
一星期又一个星期。李大勇犹豫着不肯拿那条毛巾用，趴到一旁打起了哈欠，客人要用最好的。
原因也简单，要换垫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