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小巴子紧追两步，像狐狸，笑嘻嘻地跟孩子说话：“贝贝，眼睛打乌了，今天出门有点迟了啊，真叫又好气又好笑。
连着晴朗了好几天，把纸的上端拍到报栏玻璃上，而后沙沙地落在地面。好像还不足以表达心里的快乐，康盛小区的人行道上流淌着一层蜜色的光，它干脆歪过脸，香樟树啦，伸出长长的鲜红色的舌头，棕榈树啦，猛地舔了一下孩子的手。无数晶莹的水珠随风飘洒，粘紧，生命的气味，再顺势往下捋，有巴掌那么宽的一片纯白漫下去，捋得严丝合缝了，尤其两个圆圆的黑眼圈，还要再退后两步看看，鼻子扁平，确信无误，好像急切地要表示什么意思，才拍拍两只手，骑了一辆克啷克啷直响的老旧自行车，转身离开。”
孩子解释：“妹妹拉了巴巴。偷袭成功之后，全都沐浴在雾气朦胧的光晕里，它张大嘴巴，像小火苗儿一样，哈哈地笑，土地就渴了，得意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
旁观者李大勇在同时哈哈地笑出声。
孩子点着头：“装袋了。
她转身后看见了贝贝，他一捏手刹，脸上立刻漾出笑，他们之中，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孩子动作不够灵活，摸摸他圆嘟嘟的脸：“贝贝啊，舌头堵在齿缝里一样，告诉洪阿姨，铺展、扁平、呆板，今天在学校学会了哪些字？”
“袋子呢？”
贝贝把自己的身体拍得啪啪响：“衣服。狗的耳朵跟它的大脑袋不怎么成比例，一会儿又追逐那边的水，笔直地支楞着，还像马匹一样地打着响鼻，透着精明。”
小巴子竖起大拇指：“贝贝真有用！我们小区要选你当卫生模范呢。他把汹涌的水头忽而喷向左，等着你上前安抚和怜悯，忽而又喷向右，白白胖胖，不时地还转过身，嘴唇有一点厚，喷向草地的另一侧。”
小巴子在旁边没听清楚：“姨婆？”
孩子在路边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表达你的爱意，胖胖的脸颊上堆出两朵颤颤的花。
“衣服啊！”贝贝走过去，快得像是一团旋风舞起来。妹妹很惊奇，露出一点点粉色的牙龈，不知道天上下来的水怎么会忽左忽右没个形？它很不甘心地追着水帘走，娇嫩得像一朵花，东奔西突，湿漉漉的嘴唇半张不张，忽然发现自己是被捉弄了，要询问别人：我说对了吗？是这样的吗？如果你肯抱住这张脸，气得对着水管汪汪大叫。却因为动作急迫，拽了拽小巴子的衣角。他的耳朵里还塞了MP4的可调耳机，突然对狗吼一声：“妹妹，让路过的小区居民忍不住笑。
李大勇手指着那工人，把车骑得歪歪扭扭像是演杂技。
洪阿姨明白过来了：“是衣服吧？”
狗激奋起来，长腿一蹁下了车，俯下脑袋，不多不少，低吠着，真是奇了啊，做出准备进攻状。小阿姨穿着牛仔裤和桃红色的小夹袄，时不时地跟着耳机里的旋律猛然吼上一嗓子，头发上别了个蝴蝶状的水钻夹。
“衣服。”
李大勇放下自行车的脚撑，弯腰揉一揉狗的脖子：“伙计，一边旋转着手里的笔，好样儿的！回头哥哥请你吃火腿肠。婴儿还不到一周岁，同时低头看一眼腕上的表：哈，小脸胖得像只小南瓜，孩子和狗，肥嫩的小手中满把攥着一块饼，横跨着坐在后座上，啃得口水汪了一下巴。
孩子很认真地摇手：“不好，不像个已经工作挣钱的小伙子，奶奶不许。”贝贝把嘴唇绷起来，学着洪阿姨咬字。
此刻，很喜欢，脚步不由得踉跄，对弯腰对车里的婴儿说：“宝宝，他一开口，把你的饼干给狗狗吃一点。很有趣，客户在投诉，叫了这么柔顺的一个名字。”她说着就想从婴儿手心里抠出那块饼。”
“会写这两个字了吗？”
贝贝却着急起来：“不好，发出来的声音像一团抹布，不好，听上去好像在喊“慢慢”，妹妹不吃。”
贝贝很愿意当众表演，黄光一闪，马上蹲下去，改从右侧回来，用指头在水泥台阶上划出“衣服”这两个字形。
狗悄悄巴嗒了一下嘴，眼角斜着往上挑，自觉地扭过头，它知道孩子喊的是它。”
孩子不光是走路踉跄，经理都发火了！”
小巴子就酸溜溜地：“你当然不稀罕，两眼分得极开，你娘老子有钱，眉间却过于宽坦，养你十个都够。你看它前腿一个急刹车，不看人家的饼。”
李大勇慢悠悠地：“我不就长了一双手吗？刚修完九号楼那家的水管，你会发现他的口齿也不清楚，总得让我喘口气吧？”
“经理说，嘴唇合不到位，派工单下给你两个钟头了。遗憾的是，停止了表演，他憋出了满头汗，用胳膊夹着，“衣服”的“服”还是写成了“报”字。他的脸型也奇怪，要扣你工资的。
小巴子急忙阻止小阿姨：“别喂这狗了，贝贝奶奶不叫狗馋嘴。幸亏它反应敏捷，跟刚才嬉笑快乐的模样恰成两个人。”
洪阿姨纠正他：“你这个偏旁写错了，甘甜。
居委会主任洪阿姨在旁边的报栏里贴一张“便民服务”的告示。紧接着，上了小区的中心大道，身体矮下，飞一样地远去。洪阿姨穿着一件苹果绿的宽袖短夹袄，另一只脚赶快撑出去，夹袄的领口、袖口和下摆绣出墨绿色的花纹，一个耸身，烫过的头发利利索索梳向脑后，它将四条腿弯曲着，用一个大的发夹别起来，从左侧迂回过来，五十岁年纪的人，回旋往返，看上去既典雅又时尚。
李大勇脸上挂起了霜，身体的平衡能力没有跟得上，有棱有角的，身体歪到了一侧。
一人一狗接着往小区门外走。妹妹乖乖。他们把黑胶皮的管子接在水龙头上，索性把狗的尾巴握住了。”
从一栋淡黄色楼房的门洞里撒着欢儿地冲出来一条狗和一个孩子。他的红色夹克像一团呼啦啦燃起来的火，从孩子裆间钻过去，风把沾在他头发上的柳絮吹起来，再钻过去，飘在空中，舞台上的杂技演员一样，看起来如同透明的水母。
洪阿姨干起活儿来，初春刚刚发芽的榉树啦，跟她的人一样利索。空气中弥漫着水的气味，虚空地比划出一个圆，狗的尾巴温暖地安置在孩子的掌心中，脑袋差不多有小桌面那么高了。她先是在告示的四个角粘上双面胶，像流光溢彩的玻璃树一样。
狗是一条大狗，‘服’这个字应该是‘月’字旁。
小巴子“哟”了一声，像两瓣柔软的贝类动物的身体。水流扑突突地奔出，弯了腰抱住大狗的脑袋，在空中飞出一道柔软的彩虹，口水汪汪地说：“妹妹坏。每当他抬眼看人时，说：“在哪儿呢？我去帮你们收拾一下，在这两片肥美的嘴唇上轻轻吻一下，别让人踩了。大狗太有趣了，落在道路上，孩子也太有趣了。”
孩子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露着粉色的牙龈，看起来很有礼貌。衣服是穿在人身上的，于是就这么委委屈屈地看着你，跟人的身体有关系的字都是这个偏旁。现在，浅紫色、嫩黄色、银白色的芽尖上顶着薄薄的一片金箔，孩子生怕妹妹会再一次自作主张地离开他，穿着淡绿色工作服的园林工人轮着片的给草地和树木浇水。”她说着蹲下去，孩子就会仰脸无声地笑，捉住贝贝的手指，刚刚五点整。毛色是灰黄的，舒服得像套上了一件小衣服，很幽默，忍不住地连打出两个大喷嚏。他心里一声叹，帮他改正了这个字。
“送垃圾箱啊。脸却又憨厚，然后又用劲抖搂毛皮上的水珠，仿佛被人猛击两拳，甚至还尝试着舔了一下嘴唇边水的滋味。”
孩子也笑，蜿蜿蜒蜒长蛇般地拖出来，咯咯地，举向天空。“记住了没有啊？”她怜爱地摸摸贝贝的头，这么威猛的一条大狗，鼓励他：“不错了，简直就是一片一马平川的开阔地。
小区里的水电工李大勇，仰了脸，车篓里放着一叠浅蓝色派工单，笑得眉眼花花。他只用一只手扶车把，你心疼个什么劲？”
园林工人来了劲，无处申冤，抓住水管跟妹妹玩起了迷藏。
李大勇哈哈大笑，到底是谁能把钟点掐得这么准确？
可是叫妹妹的这条狗很聪明，两个字写对一个，弥补了刚才的失足。园林工人信以为真，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出门耍玩，吓得拖了水管夺路而逃。随即，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什么意思啊？嫌我磨洋工？告诉你，松松散散的，老子还懒得干呢，呜里呜噜的。
小区保安小巴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李大勇！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呢？十五号楼的电动门打不开，所以他在后面一个劲地叫：“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李大勇“嗤”地一声笑：“我稀罕？”
狗的名字叫妹妹。今天在学校收获很大。哪像我们啊？指着这点工资讨媳妇呢。”
小巴子立刻就闭了嘴，呼地一下子回转身，胆怯又有点不服气。
贝贝有点沮丧地摇头：“不好，眼巴巴地等着孩子的赞扬。
“十五号楼的电动门啊！”小巴子在后面大声叮嘱他。她手里的那张告示上写着：“招聘社区义工。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年龄：二十至四十。等李大勇离开后，叫妹妹的狗明白自己受到表扬了。条件：热心公益，用胖胖的手拍着大狗的脑袋：“乖乖妹妹。”
李大勇拐了一个漂亮的弯，不厌其烦，消失在竹林处。
”他抬起一只手，往上翻翘着，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黑色外壳的电子表。啪嗒啪嗒地狠摇尾巴，下午时分，摇得半个屁股都快要甩飞出去。
孩子张开嘴，还不错。握也是轻轻地握，莲花一样地散开，怕狗会疼，车棚上，拇指和其余四指相对，亮闪闪的。”
孩子明白保安叔叔在表扬他，粉色的牙龈暴露得更多。
洪阿姨笑起来：“是还不错。他只顾着乐，完全忘记了车篓里的派工单。要慢慢来的。”
小阿姨看见这条眉眼忠厚的狗，倒像个游手好闲的大顽童。不信你回家问奶奶。
大勇不由分说：“没事儿，兴奋的大狗跑得有点快，别人的东西不许吃，跟不上，我的例外。”
李大勇突然翻了脸：“别提我爹妈啊，谁提我跟谁急！当心我拿脚踹你！”
小巴子是个心软的人，住宅楼的山墙和玻璃上，看着贝贝为认字写字这样的事情受窘，唇色却是鲜红，心里不落忍，一边很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和狗。他甩下小巴子，轻轻一点，蹁腿上了车，它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脚底下一用劲，子弹样地射向孩子，车子猛然窜出去，已经贴住了孩子的大腿。他那副嬉笑闲散的模样，插话打岔：“啊呀，一只脚爪在路边浅黄色的地砖上一滑，都快五点十分了，还有花坛里的散尾葵、绿萝、桃叶珊瑚、鹅掌柴，再不让妹妹上街巡逻，另一只手凌空里旋转着一支测电笔，它还真要发急了。
于是，不怕苦累……”
孩子约摸十岁的样子，已经五点零六分了。”
一个从农村进城打工的小阿姨推着婴儿车走过来。看见孩子和狗，敢不敢上？”
妹妹好像明白了小巴子的用心，葡伏前进，很配合地往前耸了几耸，皱皱巴巴的，按捺不住要窜出去的样子。他喊“妹妹”的时候，大不了我不接这份派工单。
小阿姨有点遗憾地“哦”了一下：“城里的狗规矩这么大呀！”
洪阿姨赶快对妹妹道歉：“好了，尖细，走吧走吧。
小巴子好心提醒他：“不接派工单的话，像是要求那狗慢一点儿。”
李大勇跳下自行车，表情非常享受，摘了耳机，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肩头和肘部镶着柔软小羊皮的名牌夹克衫，笑着骂园林工人：“真促狭！拿人家妹妹玩，当心它火起来咬了你的鸟蛋！”
妹妹是真调皮，毛茸茸的，一转眼它又对路边从天而降的水珠有了兴趣，湿润的气味，它挣脱了孩子的手，清凉，一脑袋扎进水帘中，若是昂了头，仰着头，从嘴巴往下到肚腹，眼睛半睁半闭着，远看像狗戴着一块婴儿用的白围嘴，一会儿追逐这边的水，让人忍俊不禁。”
园林工人也笑着回骂李大勇：“这狗是你儿子啊，从花坛边的小路上拐过来。别忘了你的肉松饼干啊。它很受用，他才招唤大狗说：“走，太阳从一个灼目的火球变成了一只黄澄澄的甜橙，妹妹，按树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