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想过关星阳有一天会用这种眼光看我,少许温柔,少许关怀,少许愧疚。
天刚亮,朝阳红红的一片,风从窗口吹进来,寒冷刺骨。
他穿着蓝色的毛衣,整个人干净而明朗,脸上虽没有笑容,但柔和而温暖。
“小片!”他说:“对不起!”
我转身进屋,他跟进来。
“你相信报应吗?我打了你一巴掌,她给了我两耳光,叫我再也别去打扰她的幸福。”
关这样的男人也有今天,我该幸灾乐祸吗?
他坐下来,我就这样原谅了生平第一次打我的男人。
“你写小说吗?读书时就早有耳闻。”
我不明白他提这个干什么。
“笔名峦洋,我却不知道。”
我终于问:“亚晴说的?”
他点头:“是!她说我根本不懂爱,每个女人都会被你小说里的男人所吸引,她建议我看你的小说。”
“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说我们是同类人,属于那种慢热型。”
也许!有两种人很容易又不易擦出火花就是特别相似的两个人,相同的缺点,相同的秉性,会放大各自的固执。
“才不是,我是那么平凡的男人,而你,你是那么优秀。”
就连他的想法都和我一样!
“她说我实际上一点都不自信,所以才武装成不可一世的样子。”
是吗?和我一样吗?
他的神情有些伤痛,终于对我说:“我上高二时,妈妈和一个男人私奔了,爸爸为了去找她,不得不让我转学到这里来,他希望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可以避开别人的耻笑,我让自己变得优秀,我希望每个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我。实际上,我的心里那么自卑,连母亲都不要的孩子,不会有人瞧得起吧。”
我看着他,有些泪湿。
“这些事连晴都不知道,我怕她小看我。她是我认定的一辈子都会忠于爱情的女人。”
我点根烟给他,他吸了一口,咳嗽起来。
“把你的小说借我一本吧,我从不看言情小说,这就是我不懂女人的原因吧。”
我终于笑说:“好,你也许会有收获吧。”
不管怎样,关真的在看我的小说,也就成了我的常客,时常来借书和还书。他看起来似乎洒脱了许多,心里呢?五年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淡忘的吧!
“你是个在等这种爱情的女人。”他总这样说。
我看着他不说话。
“虚构的东西总是美的。”
我想是的。就比如关,他也许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完美,我只是过多的去幻想他的种种。
“难怪晴不要我。”他苦笑:“她中了你的毒,而你也中了自己的毒,所以她会逃不掉男人的大胆引诱,而你为了等那样的男人而拒绝恋爱。”
我看着他,这就是他对我小说的理解。亚晴希望他看我的小说是希望他明白,我小说中的每个男人都是以他着墨的,希望他看得到我所等的爱情是他能给的。但他并不明白。
“你是个永远生活在梦里的人,而晴,她在以身试法在堕落。”
堕落!这是个什么词?
“那是因为爱!”我反驳。
“爱?”他嘲笑:“爱上一个骗她上床的男人,如果我那么下流,她就会嫁给我。”
我忽的笑起来,看着他走出去。
树叶一片片的飘,凄凉又动人。
我打电话给陈斌,不容他开口就说:“到我这儿来,我要见你。”
陈来了,我们相对而坐。
“听说上次你等了我一天,抱歉!”
他笑说:“没关系。”
“那天我去医院了,我有肝炎。”
“哦!好好治疗,没事的。”
我托着腮,静静的看着他。
“你不开心吗?”
“只想有人陪陪我。”
他起身,关了窗,拉上窗帘。
我用手捂住膝盖。他问:“腿又痛吗?”
“嗯!”
“你该生个火盆了,天冷了。”
“嗯。”
“晚上睡觉压个热水袋在膝盖上。”
“嗯。”
“没人照顾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记着不要感冒。”
“嗯。”
“城东区有个医肝炎很厉害的老中医,我会找他给你带些药来。”
我的眼眶就发热了。
有人敲门,在我的意料之中。
关说:“我很抱歉!这段日子总是言语行为失控。”
我笑起来。“小说只是小说对不对?亚晴不会因此堕落,我更不会因此不去恋爱,对不对?”
他看着陈也笑说:“是的。”
没请他入座,他走也没道别。
用手撑着额头,有些心痛,对陈说:“去和国亮见见吧。”
“是的,我去他那儿睡了。”
门拉上,室内便寂静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