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了两个之后她就发现这样效率十分低下,一是铜簪外面包裹的布太薄手烫的受不了,但是布包得太厚又不灵活,画出来的梅花有些粗糙。二是铜簪烧热之后凉得太快,一朵梅花要反复烧烫好机会,梅花的花瓣颜色深浅不一,影响美观。
苏薇想了想将铜簪团成一朵梅花的形状,整个用火钳烧红之后烙在竹匣子上,这样比之前方便快捷多了,只是梅花的样子还不十分精细,因为苏薇团的梅花形状有些粗糙。
阿章找了根小铜丝学着姐姐的样子在竹匣子上画梅花,苏薇随便丢了个画坏了的匣子给他,他划得弯弯扭扭,完全没有梅花的样子,苏薇也不管他,两人分别专心致志的干活。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车马声,一匹黑色的骏马拉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苏薇家小院门口,那马车上覆着青色的绸布,连马嚼子上都镶金嵌玉。
车夫跳下马车,牵住缰绳,辛砚从车中跳了出来,搬了个檀木做的小凳子放在马车旁,一只穿着粉底黑色绣银丝万字纹靴子的脚伸出踩在了凳子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款款走出马车,只见他手握一把洒金折纸扇,面如冠玉,唇若点朱,一双凤眼熠熠生辉,穿着一袭白衣,只领口处绣了一支浅蓝色玉兰花,整个人如芝兰玉树般立于苏薇家的院子前。
“苏家的小丫头,我家少爷来了,快出来行礼!”辛砚大吼一声,苏薇正专注地烙着第九朵梅花,突然听见一声大吼,吓得差点儿烫到自己的手,不由得没好气地道:“我忙着呢,你不是来学种香菇的吗?快进来行拜师礼!”
“我才不要行什么拜师礼,你个小丫头不就是懂点儿种香菇么?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我们可是给了你一百两银子的。”辛砚一听苏薇叫自己行拜师礼,也顾不得自家少爷在身旁就大吼起来。
这边厢林府三少爷听得辛砚又提起一百两银子,不由想起家里那一两银子一篮的香菇和五十文一只的所谓山林鸡和什么月光鸭,俊俏的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僵硬,这一百两也就罢了,如果真能获得香菇的种植技术,以后还有些赚头,只那些鸡鸭实在买得不值,他昨晚被辛砚这缺心眼二货气得饭也吃不下,刚训了他一顿,谁知他居然今天还有脸提银子,他不由想见见这十岁出头就能把辛砚哄得团团转的丫头是何许人。
他走进院中时见一个穿着粗布衫子的小姑娘坐在一个小竹凳上手中握着破布包的什么东西正专心致志的往一个竹匣子上烙着什么,那衫子上打了几个补丁,但看起来颇为干净,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梳着两个小辫子,粉红的小脸上一双圆圆的眼睛,红润的小嘴微微撅着,看见自己走进院子也没有抬头招呼,光顾着手上的活计,看起来就是个长得挺可爱的小村姑,除了那专注的模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皓见苏薇脚边堆着七八个烙了梅花图案的竹匣子,就捡了一个起来看,那匣子编织得颇为精致,烙上梅花之后更添了几分雅意,只是这梅花花型有些粗糙,如果再做的精细些就更好了。
苏薇此时终于在手上的竹匣子上烙下了一朵梅花,吁了口气,站起身来看见眼前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清雅华贵,端得是眉目如画,虽然苏薇常常说萧朗长得像姑娘,但其实萧朗眉眼颇为英朗,眼前这位才真正是比苏薇见过的所有美女都要好看几分。
苏薇猜到这位应该就是林府的三少爷林皓了,不由起身施礼道:“不知三少爷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赎罪!”这番说辞是古装剧必备,不知合不合适,只因辛砚说自家少爷如何高雅,苏薇就想自己说话也要高雅些才好。
林皓见苏薇起身施礼,行走间有些微跛,不由一愣,觉得有些可惜,他方才看见苏薇烙的那些梅花匣子,觉得这个小丫头心思灵透,而且她看见苏薇这法子已经想到若是找能工巧匠在其他竹器上画上各种山水,这竹器的价格只怕就可翻两三倍不止。
他一向最欣赏心思灵巧的人,见苏薇言辞得体,之前对苏薇巧言忽悠辛砚买一大堆鸡鸭的不满也冲淡了许多,想着辛砚如果能跟苏薇学两天,只怕确实会进益不少,也回礼道:“苏姑娘好,我们今天来一是送辛砚来拜师,二来也是想看看您家种的香菇。”其实他还想看看所谓的映月潭,只是在看见苏薇家后院的小池塘里面游着两只和辛砚买的一模一样的水鸭时心头已在扶额叹息,这小丫头皮厚能吹的功力跟自己真是有一拼。
苏薇初时见林皓面容俊秀,衣着精细华贵,神情虽然不算倨傲,但也有几分疏淡,手中还拿了把洒金折纸扇装潇洒,心中已觉此人不过是个看人衣装的富家子弟,如今看他竟然如此彬彬有礼,对他的观感也好了几分。
苏薇转头看见阿章正好奇地瞪着大眼看林皓,想来阿章终归是村里长大的小孩,几时见过这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所以这般直眉瞪眼地看人,不由心中有些怜惜,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阿章,这是林府的三少爷,跟他行个礼吧!”
阿章抱着小拳头向林皓做了个揖,林皓微笑着还了一礼,他笑起来凤眼中光华流转,姿容超俗,阿章不由说了句:“三少爷长得真好看。”
林皓听了这话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也没有谦虚,只潇洒地打开洒金折纸扇扇了两下点头道:“这位小兄弟是叫阿章吧?小小年纪真是懂得欣赏。”
看着林三少爷潇洒摇扇的身姿,苏薇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色狼调戏民女的戏码,这林皓明明长得一副极好的模样,穿着也颇为精雅,只这把洒金折纸扇实在是大煞风景,纸扇也就罢了,还暴发户般的洒了忒多金粉。
苏薇哪里知道,林皓手中这把洒金折纸扇正是京中最流行的款式,翦秋坊限量出品,每把价格高至上百两,仍然有人抱着大把银子求取。林皓手中这把更是限量中的限量,由京城第一大才子欧阳冶华亲笔题字,仅有五把,只送不卖,京中只有风华公子南宫月,士子偶像龙图阁大学士包渊,南伯侯世子边城玉将沈珏分别得了一把,安国公主也得了一把,作为她的嫁妆之一,出嫁时放在第五抬,离皇上和太后御赐之物仅有两抬,一时京中人都以能拥有一把翦秋坊的洒金折纸扇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