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们想,今晚的行动就靠这张地图?”南宫奕走到原来冷月站着的位置,扫视着每个他并不熟知的暗卫。“冷月,我昨晚跟你说过,皇宫大内的真实情况,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话音刚落,南宫奕就从自己的怀中一掏,双手撑开,一张内容更加翔实的皇宫大内地形图就遮盖住了原先的地图。
平常喜欢发号施令独当一面的冷月,此时倒很喜欢退居二线,尽情地给南宫奕展露才能的机会。其实昨晚冷月就在想,为什么南宫奕不对着自己当面说,没想到他竟是要亲自前来。这么想时,冷月倒不得不高看了南宫奕,眼里自然流露出欢喜。
“这些标记红色的路线,就是最为便捷的道路,同时也是最为安全的。绿色的,便是撤退的道路。你们看,这些黑色的便是皇宫大内的守备力量,千万注意……”
这时,冷月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疑问……
不过,冷月并没有当场问出,因为这种场合实在难得,可能南宫奕来这一回之后便再无光临的机会了,冷月可不想有任何打断他的因素存在。
“还有,”寥寥数语,南宫奕就将整个暗杀计划安排得滴水不漏,有几处甚至是连冷月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南宫奕都做了补充和提醒。最后,要不是南宫奕提起,冷月都没注意他的手里其实还拿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袋子。刚才他走动时,还不是发出金属碰击的声音。
“将这些佩戴在你们腰际。”倾斜而出的,是十几面亮闪闪的金色腰牌。仔细一看,腰牌上并没有写着表明身份的字,只是线条分明的图案。虽然不知道这表示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冷月一看到,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这不是给你们每个人准备的,而是那些要刺杀目标人物的人佩戴的。”听着南宫奕的话,虽然明知道他是他们的主子,可是暗卫们还是看了一眼冷月,希望她能给出什么更为明确的指令,但是冷月的信服的表情已然是在说,这里,南宫奕才是决定一切的最高决策人。
“好了,剩下具体的人手分配任务,就交给冷月吧。”南宫奕戴起帽子,正了正衣冠。“我不能出来太久,否则王府的人会生疑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跟你们好好痛饮一番,因为你们是为了伟大的事业而生的,勇士理应用好酒才能陪衬。”临了的这两句话,说得暗卫们热血翻涌,恨不得马上就提刀上前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一转身头也不回,南宫奕在冷月的陪同下立马在暗卫的视野中消失了,不一会就来到了药店内室。
“怎么也不多留会?”巨大的书架在他们身后闭合,冷月见四下无人才如此柔声发问。“我好想……”
“我知道,不过,不能。”南宫奕轻拍着冷月的手,他又怎会不知冷月的心思。“其实,如果能这样也挺好的。”南宫奕看着两人的装扮,此时冷月除了气质上的改变之外,外表还是一副侍读的打扮。“平平凡凡,你是侍读,我是替王爷跑腿的小厮,多好。”
南宫奕的欣羡没有维持多久,立刻又恢复成了老成谋国般的沉着,同时轻咳一声,示意冷月放开原本缠绕着南宫奕的双手。
没想他们刚走出里室、南宫奕就要告辞之际,忽然一阵巡逻卫兵迎面闯了进来,差一点南宫奕就撞上了领头的都尉。南宫奕连忙低着头,想要马上离开这地,但是这都尉却忽然有了兴致,左挡右阻,就是不放南宫奕过去。要是单单他一个人,冷月指不定就已经出手,不消一刻就能将他力毙。
“呦,这不是周都统吗?”冷月马上吆喝着迎上去,将南宫奕护在身后,来到了周都统的面前,笑脸相迎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小店来的,快里边请里边请。”同时朗声说道,“还不给周都统看茶。”
“别忙活了。”周都统一提刀,就喝止了刚迈开腿的药童。“你们药店哪,茶水都透着股腐朽味,我是大老粗一个,喝惯了酒水,就闻不得你们那酸溜溜的药味。”如此说着,周都统的眼睛还是离不开南宫奕,倒好像对方是一个绝色女子一般。
“都统这是怎么回事啊?”冷月一边笑脸相对,一边脑中在思索着应对之策。“这可是小厮,不是烟花巷的姑娘。”
“不是姑娘躲什么啊?我只是看着他,脸熟。”都统一往冷月的左手边窜去,南宫奕便拉低帽檐从冷月的右手边疾步走出,希望能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奈何不住人家兵多,大门早已被兵士把守着。
“还想……”还未等都统说话,冷月便又挡在了都统前面,同时麻溜地从袖中抽出两锭黄金塞到了都统的手中,心照不宣地说道,“周都统每天这么雨里来风里去的,保护我们的身家性命,我看着都替您感到憋屈。这就当是我孝敬您的一点,小意思。”
周都统眯着双眼看着冷月,手掂了掂黄金的重量。“其实也没什么事,”周都统的神情一下子缓和的了不少,但显然,他还不肯轻易就让事情过去。“你也知道,进来麓都是多事之秋,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轻易放过。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周都统将黄金放入怀中,缓缓说出了本意,“这人是谁啊,神色慌张,见了我都不行礼,肯定有鬼。”
没想到南宫奕的反应比冷月的都快,一听这话便噗的一声跪下,连连磕了几个响头,但是并没有出声。站在一旁的冷月马上便领会到南宫奕的意思,当即朗声说道,“咳,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这啊,是我乡下来的亲戚,从小是个哑巴。这些年乡下收成不好,便来到城里投奔,这不没想第一天上工,就冲撞了大人。”
“哑巴?”没想到打圆场的词,倒让都统来了兴致。“看样子不像啊,我倒要试一试,”说罢,都统便拔出了佩刀,隔开冷月,朝跪着的南宫奕走去。“如果我朝他砍上几刀,他不叫的话,那么我就相信。”
“这可怎么了得?”冷月立马惊出一身汗,可是这会又不能贸贸然地暴露身份,但是与南宫奕的性命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就在冷月这么一思忖之时,南宫奕竟然又故技重施,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浑身打颤,而是直接眼睛翻白晕死了过去。这一下,倒吓了都统一下。
而刚刚在这时,门口忽然有个黑影掠过,同时门口的两名兵士当场就被杀死。相比起这个毫不起眼的人物,显然是自己的亲兵更让自己担忧。周都统立即号令全军缉捕那人,噔噔噔一下子就走得精光了。
这帮人前脚刚走,南宫奕便从地上坐了起来,面上没有一丝受辱的神色,反而挂着一丝得胜的喜悦,对着冷月一笑就匆匆离开,仿佛从来就没有来过一般。
“掌柜的,为什么不跟军爷们说,我们背后有奕王府在撑腰,这样我们就不用每隔几天就受到这些军士的盘剥?还有,这人到底是谁啊?这么些年了,我可是头一遭看您这么神色慌张的。”一头花白头发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到伫立在门口的冷月的身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现在是多事之秋,今天奕王府是块金子招牌,明天保不齐就是杀人之祸的催命符,能忍则忍。再说了,你也是知根知底的人,难道我们的药店就真的是为了区区这几个小钱吗?”冷月顿了顿,转身进店。
“至于第二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您老的,我只能说,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说完这些,往日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月又回到了众人的面前,帘子一掀开便走进了深不可测的里屋中去了。
虽然冷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个紧急时期,南宫奕还要继续向前危险的计划,而且还安排了她那两百名暗卫亲兵一齐出动。虽然冷月对于此次行动还有一些没得到确切答复的疑问,虽然冷月的眉头从今晚出发至今就没有松弛过,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未知的征途。或许没有今天南宫奕的亲自部署,冷月可能会相对轻松得多,虽然冷月不想承认南宫奕的部署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思想包袱,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看着左右皆是自己的暗卫,冷月才能一展愁眉。他们仍旧奔驰在高低不平的屋顶之上,萍踪掠影不留痕迹,再加上有了南宫奕的指导,他们在畅通无阻地前行的同时也在感慨,要是没有主上的相助,今晚他们就不可能这么顺利地通过这层层阻碍直抵大内。
相比较暗卫们的舒怀,显然冷月有更多的考虑,其中火焰的存在就是一个威胁,还有就是沧太子手中的暗卫死士。现在,他们背靠着巨大的弦月,就蹲在大内议政大殿的屋脊之上,离目标只不过是几步之遥,但是冷月还是没有下达最终的进攻命令,因为她在查看着周围的暗涌,希望能嗅出哪怕一点潜藏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