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现代的计时方法,整个暗杀行动从开始到结束前后用时不到十五分钟,最为重要的是,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员伤亡,而对方却为此付出了三百人阵亡的代价。
安全回到奕院书房,首先迎接冷月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而且抱得是那么紧,那么的迫切,直到冷月轻拍着南宫奕的背,小声说着,“月儿回来了”,南宫奕才松开手。
“安全回来就好了。”搁在以前,这句话只会换来冷月的鄙夷,因为这是对她能力不信任的言辞。可是,冷月已经全然不顾了,连同她的冷傲。南宫奕扶着冷月进屋,为心爱的她,卸下面具和占有烟雾灰尘的夜行服。
南宫奕没有让冷月马上汇报此行的情况,而是让冷月的脸看起来不那么苍白时,才肯让她叙述自己的战绩。每一次南宫奕的霸道,只会让冷月的心更顺从,更服帖。
“今天晚上非常顺利,刑部尚书崔何,成为历史。”灯光辉映下,冷月美丽的脸就像是一块举世无双的古朴美玉。
“这样说来,火焰就肯定不是太子一党的人了。”南宫奕的反应,出乎冷月的意料。“这么重要的棋子,沧太子和鲁相还远未到可以随便丢弃的地步。不过,这一下可就让清晰的事情,再一次有了麻烦了……”
后面的话,冷月其实一句也没听到……
预料中,听到自己大获全胜的捷报,南宫奕即使不是欣喜若狂,当然对于一向沉着冷静的南宫奕来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应该是如春风拂面的微笑,而绝不是此刻的,令冷月感到如坠寒雾之中的、言语中张扬而毫不掩饰的,漠视。
猛然一瞬间,南宫奕意识到了冷月的细微的情感变化,即使这种外表如常、只存在于心底的变化是多么的难以捉摸。南宫奕停止了说话,拇指划过冷月光滑的脸颊。
“我,”四目一对接,那种刺痛自己的感觉立马被铺天盖地的爱意扑灭,剩下的就是对爱人,因为不该有的怀疑而生出的浓浓愧疚之心。“对不起,我……”
“我懂。”多么简短有力的两个字,胜过千言万语,一下子就让冷月感到释怀。很久以后当冷月退去爱情的狂热,回首审视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以前有那么多次可以戛然而止,可是都没有。
完全没有防备,突如其来的吻往往真诚得炽烈。冷月完全消融在南宫奕无边的爱意之中,自己内心压抑多年的温情如雨后春笋般肆恣疯长,迫不及待地想要呼应对方的一切。在印象中,这是冷月自出生的那一声啼哭之后,第一次落泪。原来,泪水是苦涩中带着难以言表的甜。
“对不起冷月,原谅我,原谅我。”南宫奕抱着冷月,似乎原来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看不见的千山万水一般,带着势要将它捣碎的冲动。“我南宫奕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让月儿伤心,让月儿落泪,哪怕是在心里也不行。”
“好想,能快一点成为你的妻子。”没有一点矫饰,也没有一点矜持,这就是此刻当下,冷月内心最为真实的写照。面前的这个男子,是她毫无保留的理由,是她失去理智的依托,是她天空中最为璀璨的月。
“不害臊,这么快就想嫁了?”南宫奕忍不住看着冷月羞涩的脸,这样只会使冷月的头垂得更低。
“快了。”南宫奕握住冷月的双肩,坚定得容不下一丝怀疑。“月儿,我们成功的那一天就要来临了。”呼应南宫奕的豪言壮语的,是冷月真诚而期待的闪闪双眸。
“之前的鲁木,还有来臣军、洛天之流,都不足以撼动鲁相的实力。今夜刑部尚书一死,可以说太子和鲁相一党的丧钟已然敲响,特别是在这父皇龙颜大怒的期间。不是说崔何就有多大的实力,而是这种重重包围下依然逃不了被绞杀的恫吓,就足以让他们震骇。当然,崔何在鲁相和太子势力中,势力自然不容小觑。”虽然这一次,冷月有在认真听着南宫奕讲,这也是让她为之振奋的原因,但不知怎的,相比起这些,冷月更希望听到的,却是稍微远离实际的绵绵情话。
自由,这是内心对冷月毫不欺瞒的独白,可惜冷月一如既往地听不到,或者说是,有意识将它隐藏。
那一夜对于冷月和南宫奕来说,是幸福的。在书房之中,冷月在南宫奕的怀中沉沉睡去,南宫奕也像是一个得到心爱已久的玩具的孩童一般,即使再怎么掩饰,也隐藏不了嘴角那一抹的心满意足。
漆黑的夜似乎第一次有了人的情感,不愿意那么早地就睁开白天的眼。只不过,睡眠终究有时尽,是梦,总归是要醒来的,即使这个梦多么像是触手可及的现实。
即使沧太子和鲁相国多么想要隐瞒,朝廷重臣刑部尚书遇刺身亡的消息还是在第二天传遍了天下。一连两天的两次重击,显然让西商国的皇帝的承受能力有了提高,不再一味的咆哮,虽然立于阶下的臣子不知道这是不是哀莫大于心死之后的沉静,亦或是其他,但是相比起此刻讳莫如深、难知阴晴的凝重,文武百官显然更希望皇帝采取一种他们能理解的方式,比如昨天的暴怒。
“崔何,刑部尚书。”皇帝的声音,如洪钟般在整个大殿冲击回响,参政王子和文武百官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颤抖。
“好,真是好。”皇帝将奏折放回到案牍之上,忽然间来了兴致,想要对着一堆堆码放整齐的奏折,重新在整理一遍。侍候在一旁的掌印太监曹东来想要上前代劳,却被皇帝一手推开。“好啊好,昨天是,”原来皇帝是在找昨天的奏折。“找到了,昨天是皇卫两营的都统,今天是刑部尚书,明天呢?”
百官的身后好像都站着一位满脸横肉的刽子手一般,并且他们的头,都被狠狠地往地板上按住。
“明天是不是左丞相啊?”如果这时有谁敢抬头,一定会看到皇帝诡异地朝着左丞相鲁卓一笑。但是没有,被点到名的鲁相国像是被扔到冰窟窿一般,浑身抖个不停。跪在鲁相身后不远的南宫奕斜眼看去,顿时便知这种生理反应绝不是靠装,就装的出来的。
“还是我们德高望重的右丞相啊?”右丞相丝毫不为所动,活像一尊石像。这一次皇帝的声音没有在右丞相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着急地转移到他的儿子,
“亦或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南宫沧啊?”感觉太子像是当头被雷劈到,整个人就往左边一倒,最后还是曹东来扶着太子身起。
“不,都不对。”皇帝自嘲的语气听得人自发毛,百官连吞痰的声音都一再地遏制,好像一出声就会暴漏自己。
“不对,是朕,是西商国的皇帝,是我啊!”这一次皇帝的暴喝,淹没在文武臣工那山呼万岁之中。而这一次,西商国皇帝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转而话锋一转,指向了鲁丞相。“鲁卓,你说吧,此事应该怎么办?”
“启,启禀陛下。”鲁相国的声音哆嗦不止,差一点就拿不稳自己的笏板。
“臣觉得,应该加强戒,戒,戒备,严查……”
“太子。”南宫沧又差一点倒地,此刻上天赠予他的伟岸和挺拔似乎被无情地收回,留给他的只能是无尽的嘲弄和卑微。“你觉得呢,监国大人?”
“儿臣,儿臣觉得,应该将麓都的安全等级再,再提高……”太子的话被皇帝打断,似乎太子的提案很中皇帝下怀。
“既然太子和相国都如此说了,那么寡人就再从善如流一次,不过你们也知道,作为帝都武装力量的象征--皇卫八营遭受到了袭击,目前的安全等级也全靠京城卫戍和皇城禁卫两大兵力维持着,再提高……”皇帝略一思索,其实心中早已成竹。“那就,只好诏令勤王之军,入都靖难了。”
第一个反对的,竟然是被众人以为吓破胆的太子殿下。“父皇三思啊。虽然现在帝都局势紧张人心惶惶,警备能力也是捉襟见肘,但是诸王子府邸还有数量可观的卫队可供指挥,即使是诸位王公大臣,家中也少不了看家护院的家丁奴仆,这些都是可以集中起来统一调配。”沧太子直起腰板,好像之前的示弱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奋起。“儿臣为做表率,愿意将自己的护卫交出,为父皇排忧。”
“老臣亦愿意。”随着太子和鲁相国的表达,其他大臣也不落人后。
“奕儿,你怎么说?”虽然南宫奕参政已有两年的光景,但被自己的父皇当堂提问,这还属于破天荒的第一次,因为朝堂之上谁都知道,六皇子奕王和右丞相,都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
“父皇,儿臣附议。”南宫奕在出列时,假装脚一崴,神色慌张。沧太子回头看时,不觉一笑。
“那么,将这些临时集中起来的卫队交予你指挥,可否?”沧太子大惊失色,就在他要提出反对意见时,鲁相率先发言。“奕王年少有为,老臣以为可堪重任。”
鲁相国沧桑的声音,并没有引起皇帝一丝的兴趣,此刻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老六。文武百官也将目光聚集在南宫奕的身上,看看南宫奕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沧太子有点沉不住气,屡次想要进言,但都被鲁相国阻止。